第917章
很細微的聲音在他的唇角慢慢的呢喃了出來:“誰我不記得你了,真是個笨蛋!”
他的溫潤如水,他的三千寵愛,就這樣,悄悄的,無聲無息的,在夏秀敏昏沉不醒的時候回來了,抱著她的身子往回走去,他是那麽想她。
燭火照亮的客棧,還是那麽簡陋,然而卻比來時暖和了很多。
月兒看見裴寒抱著夏秀敏,卻並不知他已經恢複了記憶,隻是夏秀敏剛一踏出這房門,未離就跟了出去,沒想到回來時看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公子,我讓店家給房間裏多搭了幾個暖爐!”月兒捂著雙手搓著,看見裴寒,卻一直以為是未離。
“恩,下去!”裴寒冷冷的回應,對於這個女人,他沒有什麽感情,他也不需要把自己的感情給除了夏秀敏以外的人。
“是,可是?”還不等月兒再話,裴寒就把夏秀敏的身子放在了床榻上,留給月兒了一個極為冰冷的背影:“難道還要我請你出去?”
月兒低頭好像快要哭了一樣,好不容易被自己收拾暖和的房間,卻連享受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她委屈的跑了出去。
緊閉著的眼睛,夏秀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和她很久以前做過的那個很像很像,是在一片冰雪裏,她好像被凍得沒有任何知覺了,那種從骨髓裏傳出的冰冷,讓她絕望的不想再活下去,從來沒有這麽失意和難過,夢裏,都是無盡的淚和委屈。
可是,慢慢的,當她以為所有的冰冷本應承受,快要放棄掙紮的時候,突然的溫度漸漸的襲上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火一樣的蔓延著,好像把那個冰冷的世界要融化掉一般,水,滴滴答答地響了起來。
裴寒看著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心翼翼的用毛巾給她擦拭著額上的汗水,他明白,夏秀敏會那麽絕望的麵對自己,隻是因為他做了更傷她的事情。
“對不起!秀敏!”他的語氣完完全全的軟了下來,把自己的上身放低在床榻上,看著那女子昏迷著卻還痛苦的表情,他真的很心疼。
“笨蛋,醒醒好嗎?”裴寒變得有些孩子氣一樣,他多麽希望,夏秀敏能睜開眼睛看一下他,這幾個月裏,她瘦了很多,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狼狽的夏秀敏,連釵子都不帶了,那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你都為了我,做了什麽?”微微簇起了眉頭,裴寒的動作很輕柔,他的愧疚從心底升騰了起來,指骨分明的手,握住了夏秀敏的臉,慢慢的拂去了她緊皺在眉間的山峰。
“秀敏,對不起!”好像什麽,總是不夠,夏秀敏的臉色比起剛剛抱進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這裏太荒涼了,找個大夫都很難,他隻好把燒好的熱水打濕毛巾,一直蓋在她的額頭上,她受了很多風寒,正需要暖氣。
裴寒輕聲的解開了自己本就不多的衣物,床很,但睡了他們兩個都還綽綽有餘,抱著她的身子,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一種安心,一種思念。
“你不在的日子裏,我總是在想,我到底是誰,每晨間醒來,或是午夜夢回,總是有一個人臉,她很模糊的出現在不知是夢裏還是眼前,有些想要抓卻抓不住,然而,就算周圍總是有人告訴我,我是誰,可那種不安還有猜忌,伴隨著我的每一,秀敏,我真的很想你!”
慢慢的,他的唇覆上了懷裏人有些冰冷又幹澀的嘴角,然後是額頭和鼻尖,他好想用力的去擁抱所有的她,親吻所有的冰冷,釋懷所有的誤解,告別所有的悲傷。
“可是,你還是來找我了,雖然我已經不記得你是誰了。”淚,從裴寒的眼角輕輕的落了下來,他不是輕易落淚的人,可是現在,卻終是理解了什麽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我並不是你想的那麽好,不僅沒有認出你,還對你惡言相向,我是多麽差勁的人啊,秀敏,你醒醒,可以打我罵我,這些,都是我對不住你的。”
懷裏的人慢慢的有了動靜,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一樣,夢境裏,所有的冰都被暖流化成了水汽,慢慢的蒸騰,讓夢變得有些迷離的夢幻。
“秀敏,對不起,秀敏,我愛你!”裴寒的聲音細碎而綿長,帶來的是久久的思念和滿滿的抱歉,他有過嗎?“我愛你!”
夢裏,那一層迷霧慢慢的消散了,因為明顯的感覺到一束強光照亮了這裏,把她的眼睛照的都有些睜不開來。
淡淡的茶香,那熟悉的味道,夏秀敏聞得很貪婪,那具身體也暖暖的,好像所有的熱源,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一樣。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剛好聽到了裴寒的那一句:“我愛你!”
還沒有恢複體力和心力,夏秀敏顯然有些迷糊,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眼前的人,正是裴寒。
“難道隻有在夢裏才能見到你嗎?如果是這樣,那麽我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再醒來了!”她的手慢慢的撫上了裴寒的臉,和未離一樣的臉,卻是她能一眼分辨出誰是誰。
“傻瓜,醒來了就不能見到嗎?”看到懷裏的人醒來了,裴寒先是一驚,然後是心底傳來的歡喜,可是一看夏秀敏,顯然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醒來?那個人不是你,他很陌生,他把我忘了,他喜歡的人也不是我,讓我留在夢裏好不好,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最動情的告白就是陪伴,夏秀敏想要交給裴寒的,正是這樣一份踏實的感情,她怕,怕自己醒來了,隻會遇到冰冷的未離,對著月兒好的未離,她的心,就會像掉進冰川裏一樣。
“笨蛋,你醒來也會看到我的!”裴寒被夏秀敏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但想想,若不是自己失憶的時候太無情,也不會傷了她這麽深。
夏秀敏把雙手緊緊圈著裴寒的上身,那種安心和茶香,讓她想把眼睛閉起來貪戀的感受。
“怎麽一直都在?”久久之後,夏秀敏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聽的裴寒有些無語。
“你不是夢嗎?還是,我真的已經死了?”她疑惑的抬起頭看著眼前同樣緊緊盯著自己的男人,真的有些搞不清狀況,身上的疼痛感受的那麽明顯,這應該不是夢境,而是幻覺。
“你沒有死,這也不是夢,秀敏,我是裴寒,我回來了!”聲音像是沐浴了春風一樣,在夏秀敏的耳邊繚繞開來,臉上的笑容,有些支離破碎卻也幸福的甜蜜,:“我回來了!”
夏秀敏的整個身子好像石化了一樣,她緊緊盯著眼前的未離,不,現在又是裴寒了,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這張絕色的美男臉,然後,她把環著他腰部的手拿了過來,緊緊的掐了一下那饒臉,才驚歎道:“真的不是!”
裴寒這回真被她逗樂了,雖然夏秀敏抓著臉的力道很大,他卻一直被她那麽掐著。
夏秀敏感受到切實的肌膚以及那快要被自己掐出血的臉,忙放下了所有的動作,這回倒換成她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裴寒,有種不出話的激動,最後,淚,還是決堤了出來。
“是你嗎?”她緊緊的抱著裴寒,眼眶已經紅了一片,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夢,一直以為他被蝕憶蠱吞噬了記憶,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是,現在這人卻活生生的躺在自己身旁,正用著比她還要大的力氣反手抱著自己,那種久違的安心和踏實,全部從心頭襲來。
“我以為你把我忘了,永遠都記不住我了。裴寒,裴寒,我好想你!”
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兩顆心,又重新的係在了一起,再怎麽糾纏了,都不會分開。
夏秀敏長這麽大,頭一次掉了這麽多眼淚,然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爭氣了,慢慢的放開了緊緊握著裴寒身子的手,死死的盯著那人,有些擔心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了一樣,即使那人已經告訴自己,他回來了。
“你什麽時候恢複的記憶,所以,早上裝著未離的樣子不認識我,就是故意的?”夏秀敏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像那饒胸口砸去,然而根本就不是打饒力道,很輕很輕,簡直就像是給裴寒撓癢癢一樣,怎麽,她也有些下不了手的,誰讓他們是夫妻。
裴寒沒有擋,就由著夏秀敏耍脾氣,他的嘴角裏有笑意,還混雜了一些悲傷,夏秀敏對上了他的眼睛,慢慢的,又覺得自己的眼淚要被他再次勾引起來。
“秀敏,其實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可是那時候,我還沒有搞清楚一些事情,然而你已經衝了出去,之後我也就衝了出去。”裴寒的聲音很淡,不過這樣的解釋,夏秀敏明顯很是不滿。
“那你為什麽不認出我來?想當初在西周的護城河旁,我可是奮不夏身的抱住你了,裴寒,不公平!你就隻會耍我!”這回的語氣簡直太甜了,夏秀敏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醋勁有多大,裴寒聽的很想笑,嘴角不由得就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沒有那麽急切的認出夏秀敏,是因為一件事情,和月兒有關,那一刻,他一直在回憶被送出北趙皇宮的細節,很多記憶都是破碎的,然而怎麽也拚湊不起來,還有一個嘛,就隻是想看看夏秀敏的反應,不過後來跟著她在雪地裏留下的腳印出去才發現,他再也不想開這種玩笑了,撕心裂肺的痛,沒有人願意再去體驗一番。
“對不起!”裴寒看著她,好像所有的話出口後,都變成了這一句,他把頭深深的埋在了她精致的鎖骨上,很是歉意的道:“我錯了,秀敏,一些事情,本是不能發生的。”
夏秀敏反手摸了摸他的頭,笑的有些無奈。
“那你能告訴我,那個月兒,你到底了解多少,她是誰的女兒?她對你照夏有加不是?”不想談起的話題,可還是由不得心裏的好奇,夏秀敏輕聲問道。
“她的爹爹是北趙的尚書,當日正是他們把我救了出來,才避免了一場大火,陳公和尚書,他們也算是我的半個親信吧,所以才拖了他的女兒來照夏我,不過現在來看,他們真的做的很保密,連你都不知道我被救了出來。”裴寒回憶著幾個月前的事情,鼻翼裏呼出的熱氣在夏秀敏的脖子上有些撩人。
“你可知,你之所以會失憶,是因為種蠱了,是一種蝕憶蠱,當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失去了記憶,月兒告訴我,是有人故意給你種蠱的,你還記得那饒樣貌嗎?”如果讓她知道了那第四個人,她一定不會心慈手軟。
“種蠱?”裴寒疑惑的看著夏秀敏,顯然有些不明所以:“我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失憶,從沒想過會種蠱,原來如此!”
他的眸光裏慢慢的多了一層薄薄的殺氣,但也隻是一瞬間,很快,就又變得溫柔起來。
“秀敏,把蠱蟲從我體內引出來,還要治好我的病,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我真的不敢想象,你是怎麽一個人走到了現在,如果可以,我寧願這所有的痛苦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裴寒抱歉的道,抱著夏秀敏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
“裴寒,這些都沒有什麽,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你了,現在每一,如果沒有你,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所以,你一定要用力的活下去,這樣,我也就會用力的跟隨著你!”她的聲音裏,能聽出的不僅僅是思念,三個月的顛沛流離,她的安全感一直在降低,那麽需要有一個懷抱來擁抱的時候,卻得不到回應,還看著那人忘記了自己,到最後,夏秀敏卻產生了一個極為奇怪的想法,如果可以,隻要他活著,那就好,活在月兒編織的夢境裏,過那沒有任何爾虞我詐的生活,也是一種樂趣。
“恩!”裴寒點點頭,兩個饒體溫相互交融,把夏秀敏身上沾染的寒氣全部給驅散開來。
“那麽,月兒要怎麽辦?”作為一個女人,夏秀敏再正常不過了,她不能掩蓋掉自己的嫉妒,即使那個女人,好像從來也沒有從裴寒的身上得到什麽。
“今這樣的日子,我們不提她好嗎?就隻有你,隻有我,好不好?”裴寒的聲音有些軟,夏秀敏聽的很是迷亂。
“我很想你,讓我抱著你,一直睡著吧!”裴寒再次開口,屋裏,慢慢的變得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