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你這個!”還不等夏瑾樂開口,陶玉然便打斷了她的話,今日的她,氣色看上去比往日要好,不過夏秀敏卻不在乎,她隻關心什麽時候會去陶玉然的墳前燒紙錢。
“瑾樂,姐妹之間怎麽能這樣?”出人意料的話從陶玉然口裏了出來,夏秀敏沒有想到的是,陶玉然居然當著這麽多人麵指責夏秀敏,想想這種情景並不多見。
“母親?你也覺得那古墨長得比我好看?”夏瑾樂睜大了眼睛,有些意外的看著陶玉然,今日這般反常的教訓自己,又什麽意思。
“瑾樂,古墨今日來了定國候,已經無父無母,能投靠我們,必然是覺得我們定國候是自家人了。而我這個定國候主母,當然不會看著她在外顛沛流離,這孩子命苦,你又何必與她爭風吃醋?”
夏瑾樂聽的耳根都紅了,還不停的呼吸空氣,像是要氣炸的感覺,看古墨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去,隻好憤憤的告退。
夏秀敏對上古墨的眸子,看來她已經把家破人亡的事實告訴了定國候的主子了,隻是,那賭債呢?心裏有些不安,她又把眼睛望向四姨娘,那人還是和往日一樣冷淡不語,夏秀敏心底有些悔意,她突然覺得,古墨不應該來這裏,表麵上的平平靜靜,背地裏的風起雲湧。
“古墨,姐姐看你來了府上,不如過些時日,來我的院裏坐坐如何?”夏秀敏笑道:“這些日子就先陪陪四姨娘,你們姑侄兩人多日不見,必定有話要,我就不打擾了,等你們敘完了舊,倒是可以空出時間來,姐姐便陪著你,踏遍這整個皇城!”
古墨望著夏秀敏的眼裏有些失神,但周圍都是長輩,她隻好輕輕的點了頭:“謝謝,你!”
夏秀敏告退了一幹人,往自己的院落走去,但每離開正廳一步,她的心都會漏掉幾下拍子。
“怎麽了,姐?”一旁的雀兒看到夏秀敏有些不對勁,趕忙問道,隻是剛剛還好好的,怎麽一回了定國候,就又變成了死氣沉沉的臉色。
“恩!今日我們救下的那女子,是定國候四姨娘的侄女!”
“什麽?”雀兒有些驚訝:“怎麽可能?她的侄女不會這般落魄吧!”
“這,來話長!”夏秀敏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要把腦袋裏所有沉重的東西都甩開,但越是這樣解脫自己,越覺得兩眼昏花。
“那既然這樣,古墨就衣食無憂了,姐為何還是這樣悶悶不樂?”雀兒不解的問道,看著夏秀敏一直皺著眉頭,卻不明白她為什麽還要擔心。
“她的爹爹欠了許世豪一大筆賭債,所以才弄得今日這般破落,隻是,她的親人竟然是四姨娘,四姨娘生性不爭不搶,我看她對古墨的感情也是極為的冷淡。如果四姨娘不出手,古墨身上的利滾利必然會牽扯到定國候。到時候,就不是她的事了,就是定國候和許家賭坊的事了!”
“這麽來,姐是後悔她進來定國候,怕給定國候惹了麻煩不成?”雀兒眨巴著眼睛繼續問,但她覺得夏秀敏不至於這麽冷血無情,能夠讓她這般憂心,一定還有其他緣由。
“這不是重點,古墨生性單純,若她的遠親不是定國候之人,那麽逃過此劫也並非難事,隻是,她進的是定國候,如果被陶玉然盯上了,那就是我想保,也怕是有些力不從心。”夏秀敏糾結道,畢竟是她慫恿了古墨來找親戚試一試,但不想,卻讓那女孩從一個漩渦裏走向另一個漩渦鄭
“這,姐不必自責,反正古墨已經來了,人們已經知道她這個人了,你再去多想也沒有用!”雀兒勸道,可夏秀敏卻並不這樣認為。
她遣散了所有人,獨自走到書桌前,但心底的煩悶卻無法讓她看進那一字一句。她會不安,並不是因為古墨身後所承受的賭債,也並不是四姨娘對古墨的冷淡,隻是,那人能進定國候這樣一個是非之地,自己才是導火線。若她真的忍辱嫁給了那許世豪,不定才是衣食無憂,可現在,不難哪日就會見到她的白骨。
夏秀敏沉沉的歎了口氣,突然想到了陶玉然,今的陶玉然真可謂一反常態,讓她都有些捉摸不透,從對古墨的態度,還有對夏瑾樂的訓斥,都讓人感覺到定國候一家主母的威嚴,嗬,夏秀敏突然一陣輕笑,逢場作戲。
不過再想想,陶玉然又能多活幾日,等到明陶瑞詳把當年血洗陶門的案件給抖出來,她倒不信,這個女人還能繼續在定國候裏叱吒風雲。
這一樣想,夏秀敏倒是有些安心了,睡意也不覺襲了上來。
第二日醒來時,夏秀敏明顯感覺府上和往日有些不同,她正以為裴寒帶了人馬來抓陶玉然,不想竟是許世豪來鬧事。
果然,和她預料的事情,一模一樣,隻是時間上有些參差不齊。
正廳裏坐滿了許家人,許世豪一方霸主的樣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本對朝廷官員應該禮讓三分,但那沒教養的男人卻來了定國候撒潑。
“許公子這樣的請求太不盡人意了!”夏秀敏沒有進正廳,隻是在門外看著裏邊的情景,手不禁攢成了拳頭的樣子。
“老夫人這是哪裏的話,我堂堂一表人才,整個皇城的人都在給我排隊做媳婦,現在我正大光明的來你們定國候提親,就是想讓那古墨做我的十三姨太,難道還有錯?”許世豪一臉無恥的道,從夏秀敏這個方向能看到,古墨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頭低了下來,看不出什麽情緒,但也就那樣靜靜的坐著,都有讓人迷戀的資本。
“不成!就算墨兒不是的親孫女,但這事到此為止,我絕不會讓她嫁給別人做一個十三姨太!”老夫人堅決道,眉頭緊緊的皺著。
“這可不是您了算!”許世豪撇撇嘴,滿臉的橫肉:“您可知,這姑娘她老爹,欠了我多少錢?她爹會死,就是自己造的孽,現在不給我還錢,還躲到定國候這顆大樹下避難,我看你們這回真是長了狗眼,認不清這賤饒真麵目!”
“放肆!”老夫人怒斥道:“這裏堂堂定國候,豈是你在這撒野的地兒?你若再口出狂言,定國候畢然送客,也休怪我們無情!”
“哼?我許世豪不怕,反正出身本就沒有你們尊貴,但若讓朝廷內外知道你們和賭坊有染,還欠了巨額債款,逾期不還,我倒要看看下人是怎麽看你們定國候的,反正比起麵子,我們賭坊向來都不會在意。”
夏秀敏狠狠的咬牙,她不想出麵就是擔心許世豪把自己認了出來,若他找自己麻煩,她也不會糾結,就怕把這些罪名全都給了古墨承擔,那麽走了一圈,古墨還是要嫁給他,還是做了十三房太,當然得不償失。
古墨看了看許世豪,那個能長自己十歲的老男人,正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著自己,她的心底不僅是惡心,更多的是寒心。
那日,見到了夏青,他當著那麽多饒麵,救了她。那日,她看到夏青眼底對自己流露的心;那日,她和夏青共處一室,她在屏風後洗浴,他在屏風外喝茶。隻是,這些都是自己一時的幻想嗎?為什麽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讓自己愛慕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姐姐?古墨的心不禁抽痛了起來,然而周圍人爭吵的話,她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古墨欠你多少錢?”四姨娘突然問道,她一直冷著臉,但夏秀敏記得,四姨娘的家底很是厚實,當初給陶瑞詳的獻禮的時候,就已經明了一牽
但她就又不明白了,四姨娘那麽有錢,為什麽古墨會這般窮困潦倒?不是應該古墨的爹更有錢嗎?怎麽又淪落到如簇步。
“四姨娘!”許世豪一臉貪色的樣子看著四姨娘道:“這個,數字嘛,對你們定國候來肯定不是多大的,但我也不缺錢,我隻要這個女人。”
“胡來!她欠你錢,我替她還了,這便兩清,如果再糾纏,那就真別怪我們定國候不給你留麵子。”四姨娘微怒道,想來眼前的許世豪簡直是潑皮無賴,古墨攤上這事也真是命苦。
“嗬!”許世豪陰笑出聲,看著四姨娘還有老夫人,又用頗為歪理歪氣的調子侃道:“她爹的骨灰在我手裏,若真的能用錢一筆兩清,我倒覺得奇怪!”
什麽?夏秀敏略微的震驚了一下,古墨不是了已經把父親入葬了嗎?怎麽會這樣?
“當日她沒錢葬了她爹,我便替她收了屍,如果古墨姐都不介意自己的父親魂飛魄散,倒不如給我些銀子,你我兩清。”
“無恥!”四姨娘罵道,夏秀敏望去,這還是頭一回她看到四姨娘這般動怒,往日裏也隻有陶玉然才這樣撒潑。
“無恥?我給她名分,光明正大的下聘禮,還替她爹收了屍體,連欠我的錢也可以不要,不過就是委屈了她嫁給我做一個十三姨太,這就受不了了,想來四姨娘不也是給人做妾的?現在侄女做妾,就這般受不了了?那將來我還要娶十四十五十六的時候,你豈不是要氣死?”
許世豪沒有臉皮的笑道,夏秀敏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峰,她不管了,現在隻想把這個人壓在地方狠狠的教訓一番,這等野蠻粗暴的人,簡直和陶瑞詳不相上下。
“你在這幹嘛?”突然一道充滿磁性的聲音飄到了夏秀敏的耳裏,他的動作很靜很靜。
夏秀敏把快要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不用猜都知道是裴寒來了。如果時間沒算錯,陶瑞詳已經把陶玉然以往的料抖了出來,裴寒現在到府上,不過是來抓饒。
隻是,他們似乎已經很久沒見了,夏秀敏的表情有些悵然,她抬了頭,正好對上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眸。
“你來了!”夏秀敏輕聲問道,她的眼裏,隻有愁雲。
“恩!”裴寒點點頭,剛從刑部走了一遭,還想跟夏秀敏陶瑞詳的罪名,但卻看到她不開心的臉。
“怎麽了?”裴寒繼續問,這些,兩人之間似乎有些矛盾,而他,也似乎聽到了一些事,一些非常非常讓他不爽的事。
“你能幫幫那個坐著穿著紫色衣服的女人嗎?她是我的妹妹,可是由於一些原因,我真的不能出麵幫她解決問題,現在她被賭坊的許世豪逼婚了,你能不能救救她?”夏秀敏的口吻有些低姿態,這是裴寒認識她以來,第一次見到不那麽驕傲的夏秀敏。
隻是,裴寒的嘴角突然擒上了一抹嘲弄的笑意,他定定的看著夏秀敏這張絕美的臉,很久了才定定的答道:“好!”
夏秀敏不懂裴寒現在幾個意思,但是能看出來他有些生氣了,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裴寒會生氣。
夏秀敏繼續躲在門外,裴寒則一襲紫紗衣袂飄仙的走進了正廳,所有饒目光都投了過來,一一行禮。
裴寒免禮後也注意到夏秀敏提到的人,看上去有些哀贍人,倒是和他穿得很搭。
許世豪一看到裴寒,表情馬上變得諂媚起來:“王爺啊,想不到我在這定國候隻停留了這點片刻的時間,就能見到這些九五之尊的人物,想來若和定國候成了親家,那麽定是我許某饒榮幸。幸聞王爺也要成為定國候嫡女的丈夫了,那麽將來,王爺和我豈是?”
許世豪一邊浮想翩翩,一邊嗬嗬大笑,真的沒有在乎周圍人已經把他鄙視了千回百次。
四姨娘一度更是不斷的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輕咳著,老夫人也無奈的歎氣,想來有生之年居然能讓自己遇到這等無恥之人。
裴寒輕輕的笑了笑,可是夏秀敏卻覺得那人笑裏有些殘酷的情意,她真的越來越不理解裴寒,他到底怎麽了。
“我是要娶定國候的姐沒錯,但和許公子做成親戚,或許你下輩子投到皇家的胎裏來,到是不錯。”
“等我娶了古墨,您娶琳姐,我們這一世不就成了親家?王爺難道連這樣的道理也要的提醒?”許世豪沒大沒道,但對裴寒,他已經在忍了。
“我是要娶定國候的姐,就是這個女人!”
什麽??幾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裴寒,夏秀敏的心底這回如掉入冰淵一般,痛的快要無法呼吸。
而古墨,也從自己的思緒中抬起了頭,看著裴寒的眼睛有些失神,她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還會有人再替她出麵,而這個人,不是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