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雀兒抿了抿唇，看了夏秀敏一眼，眼神有些委屈。
夏秀敏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含笑對雪兒道：“你是幫我去打聽消息去了，算不得偷懶。雀兒反正閑著也沒事，這些活兒都交給雀兒和月兒去做吧。”
雪兒笑嘻嘻道：“那我可真是占便宜了！”
雀兒憋屈地看了兩人一眼，默不吭聲地就抱著被子進了房間。將床上的被褥換下來，又重新鋪上曬好的被子。
月兒拿著針線筐走進來，看雀兒低著頭收拾被子，眼圈紅紅的樣子，先是猶豫了一下，才放下手中的針線走上前，默默地幫著雀兒收拾起來。
雀兒收拾的動作慢了下來，她鼻子一酸，險些就要流下淚來。
“別哭。”月兒輕聲說了一句，手中的動作不停。
雀兒喃喃道：“月兒，你知道嗎？我知道我現在不應該這樣想，可是看著小姐與雪兒那般親姐，我覺得有什麽東西被搶走了似的，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月兒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雀兒擦了擦眼角，埋頭也跟著扯被子，悶聲道：“不過雪兒那麽聰明，也難怪小姐會喜歡她。不像我，嘴巴笨，腦子也笨，隻會給小姐帶來麻煩。”
月兒沉默地聽著，直到雀兒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心情舒緩下來，她才伸手拍了拍雀兒的肩膀，像是無聲地安慰。
雀兒對她笑了一下，道：“我沒事啦，我就是抱怨一下，之後還是會好好做事不給小姐惹麻煩的！”
月兒也漾出一抹笑容，柳葉眉彎彎，十分好看。
自從上次翠兒的事情之後，夏秀敏對雪兒的態度就好了起來。大抵是那晚雪兒的說辭得了她的歡心，之後雪兒的地位竟隱隱超過了雀兒，儼然成了這小院裏的管事。她每日裏都陪在夏秀敏身邊，什麽活兒都推給了月兒和雀兒做。
“雀兒，今日的衣服你幫我洗了吧！”雪兒端著一盆子的衣服走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我等會要跟小姐出去一趟，沒時間洗了，你就幫幫我唄！”
伸手不打笑臉人，雀兒心裏縱然再不願意也沒對她甩臉色，她繃著臉道：“我自己的衣服都沒洗呢，不過就是一會兒的功夫，你自己洗不行麽？”
雪兒好似沒有看出她的不樂意，仍舊笑眯眯地道：“你也說了啊，不過就似乎一會兒的功夫，你就幫我洗了唄！好雀兒，你幫幫我嘛，要是耽誤了跟小姐出去，小姐要不高興就不好了！”
雀兒沉著臉，看她將盆子裏的衣服全部都倒到自己盆子裏，擰了擰眉，沒有吭聲。
一隻瑩白的手卻突然從斜上方插了進來，撿起了雪兒倒進來的衣服，全部都扔了回去。
“你自己沒長手麽？什麽事情都讓別人做，你到底是小姐還是丫鬟？”月兒繃著臉，柳眉豎起。
雪兒不高興地瞪著她，揚聲道：“我又沒有叫你洗，管那麽多閑事做什麽？”
“不管我的事兒，那我們就找咱們小姐來評評理，看看到底是誰對誰錯！”月兒分毫不讓，將雀兒拉到自己身後護著。
她身形高挑，雖然沉默寡言，可自有一番氣勢，兩人一時之間陷入了僵持。
直到夏秀敏從房屋裏出來，淡淡地看著他倆，道：“怎麽了，大清早的還想打架不成？”
雪兒忙退後一步，委屈道：“小姐，我不過是今日有事求雀兒姐姐幫我洗洗衣服罷了，月兒就罵我！”
夏秀敏的目光轉向月兒，挑眉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月兒下頜弧線緊繃，沉默了片刻，她才道：“我們是小姐的丫鬟，不是她的，奴婢沒有錯！”
雀兒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月兒筆直地站著，不吭聲。
夏秀敏的視線在她身上緩緩掃過，眼底的有亮光微閃。她收回目光，也不與她計較，淡淡道：“雪兒，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雪兒忙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盆子，快步跟了上去。
雀兒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她伸手想要去拿地上的盆子，月兒伸腳將盆子踢開，聲音裏有難掩的怒氣：“不用管她，我們沒有做錯！”
“可、可小姐不會怪罪嗎？”
月兒搖搖頭，道：“她不會的。”
等到晚上回來的時候，雪兒果然大發雷霆。夏秀敏聽了動靜，卻隻是淡淡看了雪兒一眼，雖然是輕飄飄的一瞥，可眼底的銳光卻仍舊刺的雪兒不敢動彈。
“不過是幾件衣服罷了，現在時辰還早，你就是現在洗也來得及，大吵大鬧的像什麽樣子？”夏秀敏彈了彈指尖，雲淡風輕。
雪兒臉上的不甘之色一閃而逝，漾出一抹笑意道：“小姐說的是，奴婢隻是心疼衣服在水裏泡了一天，才失了分寸，小姐不要怪。”
她笑容甜美，瞧不出一丁點的不悅，仿佛方才發脾氣的不是她一樣。
夏秀敏目光盈盈地看著她，隨便說了幾句話，便將她打發下去了。
她一個人坐在書房裏，望著窗外清透的月光，目光晦澀不明。片刻後，她才起身打開書房的門。
門口，赫然站著一個人。
夏秀敏並不意味，端著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月兒抿了抿唇，似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她緩緩道：“小姐，奴婢有話跟小姐說。”
夏秀敏側開身子，微笑揚眉。
幾天時間匆匆而過，雪兒仍舊是夏秀敏麵前的紅人，隻是暗暗收斂了許多，再也不敢欺負雀兒。
夏秀敏過了幾天清靜的日子，卻忽然聽見下人們給自己遞了帖子，說是夏瑾樂要辦個賞梅會，邀請族內的姐姐妹妹們一同賞梅。
夏秀敏捏著那張請柬看了兩眼，便拋在了一旁。梅園就在她院子前麵不遠的地方，要是想看她每天都能過去看，為什麽還要跟著一群陌生人一起對著那清傲的花兒指指點點？
雪兒正坐在一旁為她煮茶，見小姐隨意將請帖扔在地上，一雙清亮的眼珠轉了轉，微微沉吟。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佯裝好奇地撿起那請帖，問道：“小姐，這是什麽呀？有人要邀請小姐出去遊玩麽？”
夏秀敏微微闔著眼，半靠在椅子上，懶懶道：“遊園會罷了，就在咱們侯府，沒意思的很。”
“小姐不去嗎？”雪兒似是有興趣地將那請帖翻看看了看，叫道：“哎喲，那趙景榮趙公子那日也會一同去呢！”
夏秀敏調侃道：“怎麽，你還是對那趙公子念念不忘，莫非還想嫁給他不成？”
雪兒渾不在意道：“他那樣的男子，若是能夠看上我，就算是給他做妾我也是甘願地呀！”
夏秀敏眸光微凝，眼風淡淡地掃過低著頭的雪兒，唇角似含著嘲諷。
她淡淡道：“你若是喜歡，我便去求一求祖母，讓她把你賞給那趙公子，也圓了你的念想。”
“才不要！”雪兒猛地回神，一口否決道：“奴婢要一輩子都伺候小姐，誰都不嫁！”
“方才還說要嫁給趙公子做妾呢，也不害臊！”夏秀敏打趣地說著，又看了一眼那請帖，道：“把那請帖給扔了吧，左右我也不去。”
“扔了做什麽呀？”雪兒大眼睛瞪了一下，似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小姐，你就是性子太獨，你若是能出去走走，多結交一些朋友，對你將來也是好的！就說這遊園會，雖說是在自家門口，可是卻有好多小姐公子在呢，還都是親戚，你合該去走動走動！”
夏秀敏揚了揚眉，神色有些莫名，道：“你是說，我應當要去參加這遊園會了？”
“這是自然！”雪兒轉了轉眼珠子，嘟嘴道：“奴婢說句實在話，小姐您可是咱們侯府的第一美人兒，你這一出去，那不得讓所有人都驚豔一把？憑什麽你要在這房間裏呆著，讓二小姐出去大出風頭呀？奴婢看著都不服氣呢！”
夏秀敏掩唇笑了起來，好聽的話誰不愛聽？雖然這“侯府第一美人兒”的說法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聽著雪兒說出這種話，夏秀敏心中仍舊十分歡喜。
這丫頭還真是個嘴利的，尋常那些沒有戒心的，還真的能被她這一雙巧嘴給說動了！
夏秀敏從椅子上坐起身來，拿過一旁的茶盞，笑著道：“那邊依你所言，我去瞧瞧這遊園會，也讓人看看我侯府第一美人兒的風采！”
她說的不害臊，雪兒也奉承的自然，兩個人你來我往，氣氛倒是融洽。
夏瑾樂在晚間得到了夏秀敏的回應，一雙水潤的杏眼立刻便眯了起來。一抹暢快的笑意劃過唇畔，夏瑾樂心中自得。
夏秀敏啊夏秀敏，都道你心思通透，沒想到也是個愛聽好話的傻瓜！
隻是幾句奉承的話罷了，就能叫你拋棄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奴仆，還踏入自己設好的陷阱。
哼，既然如此，自己就讓你好好長長教訓！
夏瑾樂對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吩咐道：“今日你去趙景榮房間裏伺候著，務必要將夏秀敏的事情透露出去，聽明白了嗎？”
那丫鬟顫了顫身子，咬著嘴唇道：“小姐，放過奴婢吧，奴婢……”
“啪！”
夏瑾樂揚手一個巴掌打斷了丫鬟的話，她冷聲道：“讓你去伺候趙公子是你的福氣，還給我推三阻四裝什麽貞潔烈婦！”
那丫鬟捂著臉顫抖，臉上顯出無盡的恐慌。這幾日已經有幾個丫鬟被送過去了，過了一晚上送回來什麽清白都沒有了。
她不想這樣，她還想清清白白的嫁人，她不想像個玩物一樣被趙公子玩弄！
一旁站著的另一個丫鬟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請命道：“小姐不要惱，這丫鬟心裏不樂意，就算是被強行送去了，怕是也不會盡心幫小姐辦事，不如找個忠心的，願意為小姐分憂解難的，也能順利完成小姐吩咐的任務！”
夏瑾樂壓下心頭怒火，笑道：“不若便派了你去，你可願意？”
那丫鬟臉上顯出喜色，應道：“奴婢願意為小姐分憂，自當盡心盡力！”
夏瑾樂滿意一笑，叮囑道：“很好，今日你便去與那趙景榮說，咱們侯府的第一美人兒乃是大小姐夏秀敏，雖然外人傳言她臉已經被毀，然而不過是她的偽裝，隻是因為容貌太過美麗怕招惹是非才會竭盡隱藏！”
“奴婢明白，自當不負小姐重任！”
夏瑾樂擺了擺手：“下去吧。”話音落，她目光陰狠地看著先前拒絕了自己的丫鬟，唇角露出涼薄地笑意，她輕聲道：“至於你……既然不願意去伺候趙公子，那本小姐就做主將你賞給花園的王工匠，想來他是會對你好的！”
丫鬟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她拚命掙紮著，卻被人死死地架著手臂，如死狗般拖了下去。
留下淒厲哀嚎。
是夜，清風懶月，樹影婆娑。
燭光搖曳的房間內，紅浪翻飛，負荷過重的床榻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男人的低吼混雜著女人低低地啜泣在屋裏漾開，曖昧地情潮在空氣中湧動。伴隨著一聲壓抑般的悶哼，床板停止了搖晃，屋子陷入寂靜。
片刻後，那木床的帷帳才被人從內裏掀開，一個黑影從黑暗中坐起，帶著粗重的喘息聲。
一個柔若無骨的身子纏上了那黑影，女人嫵媚撩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公子，要讓奴婢回去了麽？”
趙景榮將那光裸的人攬在懷中，低聲笑道：“你這小浪蹄子，舍得走麽？”
女人嚶嚀一聲，伏在他懷中，撒嬌道：“還是要走的，明日清早我還得去伺候小姐呢。”
“我同你家小姐說一聲，叫你不回去了，嗯？”男人的手滑入她的腰間，肆意遊走。
女人低低一叫，按住他的大掌，輕聲道：“公子，你覺得奴家美麽？”
趙景榮此刻正精蟲上腦，自然應道：“當然美，美的我都把持不住了……”
“哼！”女人嬌嗲地哼道：“別看你今日這麽說，等到你明日見了大小姐，你怕是就要嫌棄我醜了！”
趙景榮對女人最是敏感，本是漫不經心地聽著，可聽到“大小姐”一詞，頓時直起了身子。
他本想多問兩句，可又突然想到傳言中，那位侯府的大小姐可是被毀了容的，醜的厲害，心裏便不怎麽在意了。
他戲謔道：“可別妄自菲薄，我聽說你們家大小姐容貌生的極醜，你說你的容貌還不如她？我可是不信的！”
“你懂什麽？”丫鬟嬌嗔道：“我們家大小姐可是咱們侯府第一美人兒！就算是放眼整個京城，那也是沒有哪家小姐能比得上我家大小姐的！說是仙人之姿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