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什麽？瑾樂和秀敏打架？成何體統！把她們都給我叫過來！”
心兒忙上前幫老夫人順著氣，安慰道：“老太太別生氣，二位小姐都睡著呢，這會兒是叫不醒的。不若明日就把她們二人叫來，您再仔細給她們講講規矩。”
老夫人緩了口氣，心裏仍舊堵的很。活了大半輩子，她最是注重臉麵。如今兩個孫女根潑婦一般打起來了，這像什麽樣子！
老夫人打定主意，明日定叫這兩個孫女兒好好地長長教訓！
夏瑾樂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夢裏，夏秀敏紅著一雙眼睛，雙手死命地卡著自己的脖子，那巨大的力道幾乎要將自己的脖子捏碎。她惡毒地看著自己，猩紅著雙目道——
“夏瑾樂，納命來！”
“啊――不要！”夏瑾樂大吼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冷汗出了滿頭。
她伸手一摸，才知道原來隻是做了一個夢。
可很快她就覺得不對，嗓子很疼，像是被什麽東西灼燒了一般的疼痛。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指尖剛一接觸，就是一陣刺痛！
記憶瞬間回籠，夏瑾樂這才想起來，夏秀敏的確是掐過自己的脖子，她甚至還想要殺了自己！
她掀開被子就往床下跑，她一定要告訴母親這個消息。夏秀敏要殺了自己，她要讓母親和祖母為自己主持公道！
可等到一刻鍾後，從下人那裏得知事情後續的夏瑾樂徹底瘋了--
“什麽？她居然說我們是在打架？天哪，我怎麽可能做出這麽潑婦的事情！”
她抱住陶玉然的手臂，紅著眼睛道：“真的是她掐的我，我都沒有動她一根指頭，母親您信我！”
陶玉然心疼地碰了碰她的脖子，將她抱在懷裏，說道：“母親自然是相信你的。該死的夏秀敏，不僅傷了你，還要破壞你的名譽，我絕對不能叫她好過！”
夏瑾樂淚眼盈盈。她哭泣道：“可現在要怎麽辦，大家都認為我也打了她。”
陶玉然皺眉沉思，片刻後眼底劃過一道狠毒的油光，冷笑道：“祖母叫你們明日去她那裏說話，你就這麽做……”
她壓低了聲音湊到夏瑾樂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起來。夏瑾樂聞言點頭，眼光微亮。
夏秀敏一夜好夢，等到第二日一早就聽說老夫人找她過去。她心裏了然，也不慌亂，將自己為老夫人煮的藥膳盛起來，又用了些早飯，便讓雀兒帶了藥膳，跟自己一同過去了。
雀兒仍舊有些擔憂，小聲道：“小姐，老夫人應當是要問昨天的事情吧？”
“這隻是其一。”夏秀敏了然道：“還有昨王爺的事，她怕是也有話問我。”
“王爺怎麽了？”雀兒疑惑地眨眨眼：“王爺隻是與小姐說了些話而已，老夫人也關心麽？”
夏秀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難道忘了，昨日心兒可是過來了一趟。老夫人擔心我透露侯府的家事，自然會過問一二。”
雀兒聽後恍然，繼而撇了撇嘴道：“老夫人就隻會關心侯府的臉麵，從來都不會關心小姐。”
夏秀敏淺淺一笑，並不將此放在心上。
心兒得了老夫人的授意，一大早就等在院子門口，見夏秀敏過來了，忙迎上來，接過了她手中的藥膳。
含笑道：“快些進來吧，老夫人已經醒了呢。”
頓了頓，她又道：“大小姐您就是心細，每日都送些藥膳過來，老太太可喜歡了。”
“喜歡就好。”夏秀敏含笑點頭，道：“秀敏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就這藥膳做的還算過得去，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心兒又說了一些討巧的話，便推開房門，將夏秀敏迎進去了。
老夫人已經梳妝打扮好。她坐在最上首，麵上帶著些嚴肅，目光銳利地將夏秀敏瞧著。
“秀敏給祖母請安。”夏秀敏微微行禮，含笑著說道。
老夫人直直地盯著她，片刻後才道：“秀敏啊，祖母可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最近過得可好？”
夏秀敏微垂著眼，柔聲道：“多謝祖母掛念，每日裏抄寫經書，研習醫術，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聽她提起經書，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你跟祖母說實話，你可是對抄寫經書不滿？”
夏秀敏驚訝地抬眸，似是不理解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緩緩搖頭道：“沒什麽不滿的。無論是道家經書還是佛家經書，皆有其廣博精髓，平日裏我便喜歡看一些，每每都獲益匪淺。抄寫經書與我而言，隻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談不上什麽滿不滿意的。”
夏秀敏說的淡然，全不似夏瑾樂所說的那麽討巧，可卻讓老夫人明白她說的都是真心外，意外得讓老夫人心裏滿意。
老夫人表情緩和了些，她點點頭道：“你既然對抄寫經書並無不滿，那往後每日都抽些時間抄寫一點，也能陶冶性情。當然，也不需要你整日都呆著房間裏抄寫，偶爾寫一些就好。”
夏秀敏點頭，麵上並無太大地喜怒。
老夫人的話題很自然地就轉移到了昨日打架之事上麵。她有些不悅道：“你們畢竟都是侯府的小姐，行為舉止更是要加倍注意，怎麽可以如同鄉野村婦一般廝打爭吵呢？”
夏秀敏本是很認真地聽老夫人訓話，聞言竟然笑了起來。
見老夫人麵露慍色，夏秀敏忙止住笑正色道：“祖母，是您誤會了。我與瑾樂是在鬧著玩兒呢，可誰知道玩著玩著竟然刹不住手，動了些真脾氣。直到把對方給掐暈過去，才罷了手……哎喲，這都怪我，我這個當姐姐的不讓著點妹妹，還玩出了真性子，真的是我的錯！”
老夫人狐疑地看著她，顯然不信。
秀敏與瑾樂之間有些嫌隙，會打起來一點都不奇怪。可若說玩鬧導致的，她是斷然不信的。
夏秀敏想了一會兒竟然又笑起來，她捂著嘴，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祖母，難不成我騙你不成？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做過了便是做過了，沒做過我是萬不會承認的。我們當真是玩鬧，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妹妹呀！”
老夫人仍然不可置信。可一想秀敏往日爽利的脾氣，也覺得她不會說謊。
恰好此時，夏瑾樂端著粥碗走進來，老夫人連忙拉了她問話。
夏瑾樂麵色先是一僵，待對上夏秀敏似笑非笑的目光，憋屈地將要衝口而出的委屈和抱怨咽回了肚子裏。
憋屈地說到：“沒錯，我隻是在跟姐姐玩鬧罷了。”
見兩個孫女證詞一致，哪怕老夫人心裏仍然留有疑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心兒上前接過了夏瑾樂手中的粥碗，笑著讚道：“方才大小姐送來了藥膳，這會兒二小姐又送來了粥來，老夫人當真有福氣的很，兩個孫女兒都這麽孝順。”
這番討喜的話一說，老夫人心裏妥帖，也就將心底的那一些疑惑拋到了一邊，但仍然不放心地囑咐道：“雖說是你們姐妹二人玩鬧，但往後切莫再這麽不懂事。知道的人明白是你們姐妹情深，可那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侯府的兩個小姐心有間隙，姐妹不和呢。”
“祖母放心，這次是秀敏忘了分寸，下次一定會注意的。”夏秀敏含笑著保證，目光淡淡一掃，意味莫名。
夏瑾樂也扯開嘴角，乖巧笑道：“讓祖母擔心了，都是瑾樂的不對。下次定然讓著記姐姐，不跟姐姐瞎胡鬧了。”
見她們兩個懂事，老夫人也不忍再多加苛責。便笑眯眯道：“這一大清早的，難為你們兩個下廚了。正巧現在有些餓了，你們兩個都陪著我用一些吧！”
夏秀敏雖然吃了飯，但想著要討老夫人的歡心，也便沒有拒絕。夏瑾樂卻是搖搖頭道：“瑾樂都吃過了呢，下次再來陪祖母用餐好了。”
老夫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點點頭道：“心兒，你去拿兩雙碗筷來，我與秀敏簡單地用一點。”
夏秀敏站起身，想要幫忙。老夫人卻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瑾樂陪心兒一道去吧。秀敏，你坐下陪祖母說說話。”
夏秀敏聞言坐了下來，夏瑾樂知趣地跟著心兒一同去了廚房。
待到房間裏就剩下她們兩人，老夫人才道：“先前我便想問你了，昨日王爺來了，可對你說了什麽？”
夏秀敏觀她神色，並不像心有芥蒂的模樣。心道，難道心兒沒有將自己最初拒絕的話跟老夫人說？
她心裏略微了然，也不跟自己過不去，因此隻挑好聽地與祖母簡單地說了一些。
臨了補充道：“王爺昨日還問我為何要被關在屋子裏抄經書，我差點就要實話實說了。可後來想著，這畢竟是咱們侯府內部的事情，就這麽告訴外人了，怎麽說也會影響咱們侯府的臉麵。因而我直說是自己喜歡經書，特意謄抄的，也不與他多說別的。”
老夫人聽了，心裏滿意。她就知道秀敏是個有主意的，雖然性子烈了些，卻拎得清，不會跟著外人來看侯府的笑話。
再加上秀敏這些日子每日都給她送來藥膳，她心裏也是感動的，對她原先的那些怒氣，也消散了許多。她想著，秀敏畢竟還年幼，性子又有些倔，但心地不壞。隻要自己在旁邊多看著些，應當是不會闖出什麽大禍的。
兩個人這邊說著話，夏瑾樂和心兒已經拿了碗筷走進房來。
夏秀敏忙起身幫忙，給老夫人盛了一碗藥膳，放在她麵前，笑道：“祖母，您多喝一些，這對您的身體是極有好處的。”
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接過藥膳後，夏瑾樂也為她添了一碗粥，說了些討巧的話，自然讓老夫人心裏喜悅。
夏秀敏接過夏瑾樂遞過來的粥，還未入口，便問道一股異樣的味道，她微微挑眉，審視的目光就落在了夏瑾樂臉上。
夏瑾樂卻似無所覺，隻專注地幫著老夫人遞勺子，麵上瞧不出什麽異樣。
夏秀敏拿過一邊的勺子，挖了一小勺放進口中。那股奇異的味道越發的濃鬱，在口齒間縈繞著，讓夏秀敏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這不對勁，這碗粥絕對不僅僅是一碗清粥，而是被加了草藥的！
雖然嚐起來與普通的藥粥沒有說什麽區別，甚至更為香濃，單獨吃起來也是獨特的美味。但是，這碗粥最致命的問題卻是--不能與自己煮的藥膳一同入口！
“姐姐，怎麽了？粥不好喝麽？”夏瑾樂突然出聲問道。
夏秀敏一愣，這才發現所有人的視線竟都投注在自己身上。
她咽下口中的粥，笑著說道：“怎麽會不好喝？我隻說覺得這個味道很特別，便仔細地品味了一下，竟然叫你們誤會了，真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一聽竟是這個原因，笑道：“我也覺得這粥十分的香滑，裏麵似乎也是放了藥材的，吃起來有一股草藥的清香，別有一番滋味。”
夏瑾樂聽後，臉上露出些羞澀的笑意。她高興道：“祖母你喜歡就好，我往後每天都做一些，給祖母您送過來，你看這樣可好？”
老夫人臉上笑開了花，嘴上卻道：“不必如此麻煩，叫你每日起來為我這個老婆子做吃的，別人還當祖母多麽愛吃呢！”
“才不是，隻是瑾樂喜歡為祖母做吃的，是祖母疼愛瑾樂，也不嫌棄瑾樂做的難吃。”夏瑾樂笑的甜美動人。
老夫人聞言又是開心暢懷。
夏秀敏冷眼看著他們兩個人說話，心裏的狐疑越發的濃重。
夏瑾樂臉上的表情太過自然了些，像是絲毫不知道這碗粥裏的藥材與那藥膳中的某味藥相克一般。難道真的隻是巧合？
夏秀敏思考片刻後，仍然有些拿不準主意。畢竟藥膳的方子隻有自己手上有，就算陶玉然也算是陶家的人，可她不過是陶家的一介庶女，根本不通醫術，對藥膳的方子也是不可能了解的。
索性自己下次改了藥膳方子便是，今日便先這樣。隻是短時間地服用相克的藥物，對老夫人的身體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害。
心裏打定主意後，夏秀敏索性就將事情都拋在了腦後，也不去細想。
等到小小地用了幾口粥之後，她才放下筷子，對著夏瑾樂誇讚道：“妹妹真是好手藝，這粥做的委實不錯。不知道可不可以教一教姐姐呢？”
夏秀敏眨了眨眼，柔柔一笑：“當然可以，隻是我做的還不是很熟練。我可以叫我母親來教你，我當初就是跟著她學的。”
夏秀敏眉頭微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