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四姨太見她依舊一副輕鬆自如的模樣,卻是有些急了。她也不打算繼續隱瞞了,她幹脆直接說道:“我告訴你,我這次來可是做了足夠準備,必要的話,我是有和你同歸於盡的打算的,怎麽樣,我這麽說,你總該有點怕了吧?”
可夏秀敏卻完全沒對她的話放在眼裏,她就隻是鬱悶的歎了口氣。倒不是因為她說的話讓她苦惱而歎氣,就隻是因為她感覺此刻很心煩罷了。四姨太見她始終都是這種情緒,她也就忍無可忍了,她此時在心中默默說道:好啊,夏秀敏,你敢這樣無視我,過後我一定要讓你後悔!不就是一死麽,有什麽大不了,誰怕誰,就算是死,我也要拖著你下地獄,我要和你同歸於盡!
聽著四姨太無聊的發言,夏秀敏都幾乎快打哈欠了。她心說:還真是能唬人,若是真的有把柄的話,她又為何不直接說出來呢?反而要一直這樣藏來藏去,而且說什麽同歸於盡,真是笑死人了。她夏秀敏憑什麽要和她同歸於盡?她若想死,自己去死便是,何必要把自己扯進來。
然而,四姨娘的態度很是堅定,或許這些年裏,在定國侯她並沒有得到一家之主應該得到的一切。所以對於整個定國侯,她都是痛恨的。想當年,夏秀敏扳倒了陶玉然,這個女人順勢上位,好說這些年裏,夏秀敏給她除掉了心頭大患,按理是應該感激她的,可到現在,那女人也是抓著定國侯的把柄騎到自己頭上來了。還真是,可笑。
夏秀敏從來都沒有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裏過,或許她為人低調謙卑一些的時候她還能把這女人恭敬的稱呼一聲。可是現在,要挾她,恐嚇她的,不就是這個方年看起來一點兒都無所作為,不爭不搶的四姨娘麽?
這倒和古墨一個性子來的,還真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親戚。
夏秀敏搖曳生姿,莞爾一笑。
“四姨娘,我知道,今天走到這個地步,你是恨我的。可是,我現在已經是一國之母,裴寒也已經是皇帝了,你就真的以為你手上的證據可以將整個定國侯還有我,連根拔起?”夏秀敏也不禁感歎這個女人是有多蠢,居然在自己麵前叫囂,然而卻真的從未認清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今時不同往日了,這樣子,她怎麽就是不明白。
“嗬嗬。你就不好奇我的證據是什麽嗎?”那女人歪曲著嘴臉,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夏秀敏有些輕蔑的姿態搖了搖頭:“那是你的事情,我一向都懂得,在這個世界上,知道的越多。就要說的越少,窺探別人的秘密,並不見得是一件很好地事情。”夏秀敏再沒有下文,那女人的表情卻意外德猙獰。她或許沒有料到,如今的夏秀敏,真的已經不會被任何語言所畏懼。
“其實,你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夏秀敏,你根本就不是定國侯嫡女,這樣的欺君之罪,如果真的被整個朝臣知道了,你包括整個定國侯,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四姨娘頗為陰險的說道,好像是看笑話一樣,不過,她能一點兒不避諱的看向夏秀敏那深不見底的眼睛,那裏,她就是要看到猶豫和畏懼,然而。沒有,隻有冷血和絕望。
對夏秀敏來說,她不明白這個女人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她說過,她不會好奇這件事情,就算她本來德身份不是定國侯嫡女又能怎樣呢?又有誰能夠證明,她就不是夏秀敏呢?除非這個四姨娘真的會法術,讓自己靈魂出竅好了。
她的心裏突然微微一怔,有那麽一瞬間,似乎覺得這個女人是可怕的,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借助了夏秀敏的這個身子,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離開了,那麽,這是不是注定好了的?
眼神越來越空洞了。夏秀敏卻選擇了沉默,最後,她對那女人勾了勾嘴角,“四姨娘,還不知道吧,有一種花草,用在自己身上,倒是可以吸引別人,不過,就沒有人告訴過你,這東西用多了,會自己毀掉自己?!”夏秀敏的嗅覺從來都很靈敏,她當然能夠聞到那人身上的味道,而這種味道,她再熟悉不過了,畢竟當初,裴祺對付她的時候,也用了這玩意。
“你胡說!”四姨娘很是狡辯的開口,對付夏秀敏,她自知對付不過那個女人,自然,她就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想法,隻是,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怎麽會有奇怪的味道。
“反正早晚都是一死。我拉著你一起墊背,總歸是好的,我就是要向皇上稟報,你欺君,你害死了我的侄女古墨,還有這麽多年死在你手裏的人,你應該為自己的一切行為付出代價。”
夏秀敏覺得好笑的是,這個人憑什麽就這麽一口咬定了要讓她來血債血償,可是,她根本無心再和她爭論什麽,這個世上,能讓人閉嘴的辦法有很多,但死人的嘴裏,怕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好,四姨娘果然厲害,那我就靜等佳音。”夏秀敏冷冽的笑了笑,她就是要看這個女人怎麽自己把自己給作死了,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四姨娘以為夏秀敏是怕了,也眼見著她離開了,還以為夏秀敏真的要躲起來了,並且她自己,也在準備一些東西,想要見裴寒。
不過,這終究是一場鬧劇罷了,很快的,四姨娘就死了,但是夏秀敏肯定的是,她並沒有給這個女人下毒,也不曾知道她身上的氣味到底是從何而來,總之,以為被威脅了,卻也不見得有什麽後怕。
定國侯裏,也已經不像往日那樣光彩了,該死的都死了,剩下的都是夏擎生的沒能拿得了台麵的女人,老夫人的病也越來越重,自夏瑾樂走了以後,她就無心活在世上,不過怎麽說那也是她的親孫女,就是再怎麽壞,老人眼裏都是個孩子。
夏秀敏倒也不想管那麽多,她已經回來了,所有的心結和難過,似乎也已經在慢慢的被遺忘,被消散。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無法去判斷一件事情的對錯,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桃花再開的時候,裴寒和夏秀敏回到了西周,那裏埋著綠佛的屍體,夏秀敏永遠都忘不掉的人,也就這麽幾個了。裴寒有些默不作聲,夏秀敏知道,他也是很嚴肅的在對待這個事情,微微的,有些感激。
他們在那裏也碰到了西子昱和歲夕,不過小姑娘已經一歲了,和裴羽都能玩到一起了,但還是太小。
告別故人以後,馬車在路上有些顛簸,夏秀敏一直想吐,裴寒很是擔心,她卻笑了笑,然後才輕輕在他耳邊說:“你要等爹爹了!”
“什麽?”裴寒驚喜道,一想到又會有很可愛的孩子,像裴羽那樣在自己身邊,他就有些高興,說話都合不攏嘴了。
“嗯,裴寒以後裴羽就不會孤單了,你看,幻琉璃當時說的很對,裴羽是要做皇帝的命,所以呀,我真的希望這個孩子是個女兒,這樣,或許他們也不會相互爭搶。”
“嗯,女兒好,和她娘親一樣漂亮。”裴寒有些樂嗬,多的是在討夏秀敏歡心。
再後來,夏秀敏順利誕下一個小公主,也算是完滿了自己的心願,一家四人,雖然身份高貴,但夏秀敏從來都沒有用皇家的嚴酷禮儀教自己的孩子,一雙兒女的心性,都成長的特別好,讓來看望她的故人都覺得羨慕。
不過,再去回首,這些幸福所要付出的代價,都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人們看到的,就剩下眼前的平靜和快樂了。夏秀敏隻覺得一陣刺骨的冰涼襲來,不由得渾身戰栗,隨即襲來的便是皮開肉綻般的痛,她掙紮了半天,可是身體上的痛感讓她忙不迭的縮了下身子,痛苦的皺起眉頭。
哼!裝死?本是不詳之人,竟然還做這種下作的事情!你就那麽希望老夫人不好嗎?夏秀敏此刻還沒有完全清醒,但耳邊卻傳來刺耳的痛罵。
夏秀敏忍著身體的具體,勉強撐起身子,抬頭看著麵前的人目光猛然收緊。
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死了嗎?
然而她還來不及思考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臉頰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夏秀敏,你認不認罪!
夏秀敏被那人一巴掌打在地上,口吐鮮血,然而她的眼睛卻從來都沒有離開坐在正中間的那個女人。
陶玉然,她二叔的妹妹,也算是她的姑母。
而那個打她的人竟然叫她夏秀敏?
夏秀敏她的確認識,兩個人算是表姐妹。
當年陶玉然甘願做妾也要嫁給定國侯夏擎生,而夏秀敏則是夏擎生原配夫人的女兒,定國侯的嫡女,然而前兩年,夏秀敏的生母暴病一場去世了,陶玉然便被扶正了。
真不愧是陶瑞祥的妹妹,兄妹兩個還真是蛇鼠一窩,慣用那雀占鳩巢的事情!
陶瑞祥的父親是庶出,可是身為陶家嫡長子卻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拿他當做自己的親兄弟一樣,可最後呢!
為了得到祖傳的醫書,竟然跟南疆的人勾結,而此刻,陶家現在已經盡數歸陶瑞祥所有了吧!
夏秀敏忍著痛,勉強撐起身子,看著扔在地下刻著字的木偶,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冷哼一聲道:你們這是要屈打成招嗎?我是定國侯府的嫡小姐,拿不出切實的證據就敢對我用刑,父親知道嗎?
她對夏秀敏也不是十分了解,想來是嫡出的小姐,她挨打何嚐不是夏擎生挨打。
你還敢提起爹爹,你這個不祥之人,祖母已經病了大半個月了,父親容你活到現在已經足夠仁慈了,如今還搜出這些東西,你以為父親還願意再看見你這張臉嗎?原本站在一旁美麗脫俗的女子冷笑一聲,不屑說道。
她認得,這女子便是陶玉然的親生女兒夏瑾樂。
祖母既然病了,為什麽不好好醫治,反倒聽信那些江湖術士的話?母親,你不是出身醫仙之門陶家嗎?她一點一點的撐著地麵爬起來,身上的痛讓她直不起身子,但她還是硬撐著站了起來,雙眸裏恨意翻騰,恨不得現在就把陶瑞祥最疼愛的妹妹殺了解她心頭之恨。
不會放過,陶瑞祥,陶玉然,現如今陶家活著的每一個人她都要親手殺死!
看著她滿眼的恨意,一直沒坐在上首淡然喝茶的陶玉然也微微一驚,不過隨即就恢複平靜。
秀敏,你雖然不是我親生,但現在我身為定國侯府的當家主母,又怎麽會不一碗水端平?如果沒有切實的證據,母親也不會這樣對你。陶玉然保養的很好,臉上的皮膚白皙光滑,如同二八芳華的女子,舉手投足裏端著一股優雅貴氣。
夏秀敏咬著牙強忍著站在她的麵前,冷笑道:是嗎?那證據呢!
你身邊的丫頭已經親口承認了,江湖術士說你不詳老爺不也容你些許日子了嗎?但是,你公然詛咒老夫人,其心可誅,定國侯府斷然不會再容你!陶玉然依舊平和鎮靜,絲毫都沒把她放在眼裏。
現如今站在正堂裏的都是陶玉然的人,恐怕今天她便是被陶玉然活打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說什麽吧。
夏秀敏咬了咬牙,道我要見父親,我要去見祖母,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陶玉然冷笑一聲:老爺說你克損親人,不願意見你,秀敏,你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吧。嗬嗬,不過你不說也沒關係,人證物證俱在,我照樣可以發落你。
夏秀敏掙紮著上前,很快被下人門攔下,重重的推到在地上:父親若是恨足了我,親眼看著我死在他麵前才痛快!
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是她是夏秀敏,定國侯府的嫡女,將來是要嫁給名震天下的武華王爺的,陶玉然想要李代桃僵總也不能做的這麽明顯。
死?你是老爺的親生女兒,老爺怎麽會讓你死?陶玉然揩了揩唇角,假惺惺地笑了笑,秀敏,看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呢。罷了,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你就在屋裏呆幾天好好反省反省,想想自己究竟是錯在哪兒了。
話剛說完,陶玉然伸手招了兩個家仆,吩咐道:“這幾日你們就在小姐房裏照看著,萬莫打擾了小姐,可都知道了?”
兩人聽了吩咐連忙點頭應了,拉了夏秀敏離開。
夏秀敏眨了眨眼,從一代醫仙獨女變成侯府嫡小姐,而轉眼間又要淪落成山寺的孤女,上天這是給她希望還是讓她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