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所以,裴祺這次真的有些意識到了自己所走的路。他或許真的敗給了命運,或許,這一切真的就是提前注定了的,隻等著他去填充這件已經被命運安排好的空白,所以,裴祺會覺得,現在的下場,也有一定的天意在其中,這麽一想,自己或許還能心安理得一些,因為這若是注定了的,那麽他的可悲,還有反抗,根本不能與之抗衡,而他,不知道為什麽從心裏會覺得非常的迷茫,也有些失落。
畢竟夏秀敏早就已經是裴寒的妻子,他已經不是還有沒有機會的問題了,而是根本就沒有權利了。所以他能提出的要求,也緊緊是在見一麵而已。有些事情,當著麵說清楚總歸是好的,他的要求也不算過分,隻是再見一麵那個人。僅此而已。裴祺的手握的緊緊的。
與裴祺談過後,裴寒反而陰沉了幾分。他離開天牢,回到自己的房間,夏秀敏此刻正等著他。夏秀敏見他的臉色不是很好,便問道:“和裴祺發生什麽了嗎?”
裴寒先是小小的吃驚了一下,卻又馬上鬆了口氣,他說道:“真是瞞不過你啊,我剛才去牢房看他了,稍微聊了會天。”
夏秀敏站起來,拿起桌上的茶壺,熟練的沏了一杯茶遞給裴寒後,才坐下說道:“你們都聊了些什麽?不介意的話,就和我說說吧,當然,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沒說什麽大不了的事,當然不介意和你說。”裴寒如此說著,嚴肅的表情總算轉變為柔和的笑。接著他便把兩人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和夏秀敏敘述了一便,最後稍微猶豫了幾秒鍾,才再次開口說道:“…還有,他說最後想和你見上一麵。”
裴寒這句話說出口,臉上的笑容明顯就淡去了很多,更多的則是擔憂和不情願。夏秀敏又怎會理解不了裴寒的意圖?她說道:“還是算了吧,我也沒什麽好和他說的,而且就算我去的話,他肯定也隻會戲弄我一番為樂吧。”
“拒絕的太快了吧,真的不想在見他一麵?也不用幹什麽,陪他隨便說說話就行了,反正他在牢房裏,又出不來。”他見夏秀敏的態度如此冷淡,於是便努力的解釋說著。
“你人就是太好了,總是為別人考慮,你其實也不希望我去和他見麵吧?”夏秀敏淡淡的說著,卻完全把裴寒的想法全部說中了。
裴寒苦笑著歎了口氣,他心想:真不愧是秀敏,自己想什麽,她都知道啊。反倒是自己,對她所想的事都全然不知,他們兩個明明是夫妻,相差卻這麽大,這著實讓他感覺有點難為情。
其實裴寒又何嚐不希望兩個人不去見麵呢?可以的話,他甚至都不想把這件事和夏秀敏說出來,但是一路走回來,腦內經過了一番糾結戰後,他還是決定看看夏秀敏的意見。結果夏秀敏卻一口否決了,盡管這回答讓他安心了幾分,可他卻依然過意不去。
這是裴祺臨死前的願望,僅僅是見上一麵,自己都不能允許嗎?他是這麽小氣的人嗎?他在內心如此苦惱著,可他之所以有他的不情願,那是因為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裴祺也喜歡夏秀敏了,而結果夏秀敏最後卻同自己在一起了。事到如今,他倒是不擔心裴祺和夏秀敏說什麽有的沒的,隻是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妻子,他真的不希望他們有過多的交際。
可是仔細思考的話,他是否又太過自私了呢?盡管兩人並不是親兄弟,但至少這麽多年,他都把裴祺當哥哥看待的,就算他這個沒有血緣的哥哥最後變成了一個不像樣的壞人,但那也改變不了兩人是兄弟的事實啊。
如今他就連自己兄弟的一個請求都接受不了嗎?說到底,這不就是他自己到天牢去問他的嗎,亦或者自己本來應該就會想到他會提這個要求的,可現在他卻因為這事苦惱到不知如何決定。他內心真是慚愧了起來。
“…裴寒?”夏秀敏見他全神貫注在溜號的模樣,就忍不住叫了幾遍他的名字,可結果卻無濟於事。最後夏秀敏也便隻好不去打擾裴寒,她想:在裴寒心中,恐怕也是在做什麽重要的決定吧。
而這時候裴寒卻突然說道:“我想了想,你還是和他見一麵吧。”原本沉默的氣氛,瞬間就被這句話打破,夏秀敏更是被他突然開口說話給嚇到。她有點不理解的看了看裴寒,然後問道:“可是…”
“你不用替我夏慮,他也是將死之人了,臨死前的一個小小心願,我還是希望他能實現的,即便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但是僅憑他的三言兩句,能改變你的什麽想法嗎?”裴寒認真且嚴肅的詢問夏秀敏。
夏秀敏有點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接著裴寒則說道:“那不就可以了嗎?既然我們的感情不會受到一個臨死之人的影響,那去見見他也無所謂吧,你要是覺得不妥,我陪著你一起去?”
夏秀敏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完全不想見裴祺,隻是她之前一直考慮著裴寒的心情,所以才會不同意,如今裴寒都期望她去和裴祺見麵了,她還有什麽不能同意的呢?而且裴寒說的也確實很對,即便裴祺變得很讓人失望,可是他終究是被關在牢房,甚至連生命所剩的時間都已經有了固定的期限,麵對這樣的人,她還害怕什麽呢?如果她會因為他臨死前的幾句話改變自己的想法的話,那她恐怕就不配和裴寒在一起了。
她思考了些許後,笑了笑說道:“不用了,我會自己去的。”
“恩,那也好,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安排個時間讓你去見他吧。”裴寒問道,夏秀敏則回答:“下午就可以,反正隻是隨便聊聊吧,不用找什麽特別的日子。”
如此決定後,夏秀敏便在下午的時候去天牢看望裴祺了。其實裴寒也是被夏秀敏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本以為夏秀敏會糾結著什麽時候去看他,結果卻不成想她如此果斷的就做出了決定,他內心慚愧的心情也就更是厚重,他心想:有些時候自己還真是完全不明白秀敏心裏在想什麽,可她卻總是把自己的想法看的很透徹。
而夏秀敏心裏其實也是糾結的。盡管她在裴寒的麵前表現的無所謂,但她內心其實也有個心結,那就是裴祺曾經強迫與他成親的時候,如今在單獨去與他會麵,她真的覺得十分尷尬。不過且不提這件事,她倒是確實對裴祺有個疑問,所以這次去與他會麵,她也決定把自己的疑問問清楚。
到底這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明明那人已經種了自己夜海瀾和胭脂混合而成的毒藥,為什麽到了現在,卻又活生生的回來了,這之間到底發生了怎樣的事情呢?夏秀敏總覺得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麽簡單,所以才非常想要去見一麵裴祺,有些事情,是該解決了有些話一定要說清楚,她不是那麽一個不了了之的人,裴祺亦不是,所以,夏秀敏不喜歡有問題在那裏擺著卻不去解決,很多時候,她是希望自己能知道所有的事情,這樣一來,她就能夠完全的掌控一切。所以,夏秀敏的私心裏,還是比較有主動權的,這件事情裏,她真的要弄明白所有。
縱使內心再複雜,想法也就是這麽多了。
由於夏秀敏去往天牢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事情,以至於她的腳步比平時慢了些許。原本隻需要五分鍾的路程,此次她就足足走了十分鍾。來到天牢前,她在進去前還是稍微緊張了些許,她吞了吞口水,想想自己接下來單獨會麵裴祺可能會很尷尬,她就快要失去勇氣踏進去了。
可她也沒有別的選擇,都已經答應裴寒,更是來到天牢前了,事到如今,哪還有退縮的道理?如此想著,她便果斷的踏進了天牢,在守門人的指導下,她總算來到了裴祺的牢房。
裴祺原本無聊的看著牆壁發呆,結果看到有人影來到自己的牢房前,原本以為是送飯的差使,結果抬頭看見的卻是夏秀敏,他瞬間驚訝了幾分,接著便歪著嘴角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裴寒不會和你說呢…不過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見我嗎?上午裴寒來走,下午來的便是你,我這一天還真是受寵若驚啊。”
聽著裴祺在牢中油嘴滑舌,夏秀敏便皺了幾下眉頭,她說道:“少說這些沒用的,我可不是來和你開玩笑的,你不是想見我嗎?那你說說看,見了我後,你想和我說些什麽?”
“沒什麽,隻是聊聊天不可以嗎?”裴祺這麽說道。夏秀敏則是大大的歎了口氣,她心中想到:果然和這個男人很難溝通。不過既然他不問些什麽,那就隻好她主動提問了,剛好她有疑惑的事沒能解開謎題。
她說道:“那好,那我問你幾個問題吧,當時在你強迫我和你成親的時候,我明明下了毒,為什麽你沒有死?”
說道這裏,夏秀敏便回憶起當時的情景。這場景同時也是兩人最後見麵的一次。她被裴祺派人抓走,更是被裴祺強迫的穿上了嫁衣,他這麽做自然是沒有別的理由,他就是要她強迫與他成親。
就算到現在,她還能清楚的回憶出當時的情形。在當時,在場的隻有三人,一個是她,另一個是裴祺,剩下的一人則是裴祺的一位女侍衛,那人叫淩飛。在那種情形下,她原本是毫無勝算的,畢竟這裏一個她的侍從都沒有,淩飛的武功又是十分高強,她根本就無法從這樣的地方逃走。
就算她同裴祺求饒,請她放自己回去,那也是條完全行不通的道路。原本她已絕望,以為自己的命運隻能如此決定,自己隻能選擇當裴祺的妻子的時候,她卻想到了下毒。盡管這樣做的風險十分高,如果暴露被抓到的話,她很可能會被當場處死,但是她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她隻能這麽做。
她身穿嫁衣,對裴祺的恨,還有當日的夜海瀾,自己塗了胭脂的嘴巴,那是第一次,兩個人的吻,裴祺有些愈陷愈深,夏秀敏卻更像是得逞了一件東西一般,她就是要這樣的效果,讓那個人後悔…”
而這個胭脂的下毒過程,也是她自己謀劃已久的。
當初支開了淩飛,裴祺也不在場,夏秀敏便把夜海瀾寧在了手心,最後讓夜海瀾和自己的胭脂完全融合,因為對夜海瀾非常的了解,但是又不能做的太過明顯,最後夏秀敏就想到了把毒藥直接塗在自己的嘴巴上,她知道自己對於裴祺來說意味著什麽,所以,才會那麽篤定的做出了當時的決定,事實也證明了,她是對的。
又想到了當初成親時的場景。
夏秀敏看到裴祺一身火紅的長袍,頭一次,她也會覺得那人美的不可方物,不像男人,但多少是因為自己那時候對裴寒太過思念,所以,她自己也會有些迷失。
裴祺走過來後便說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就舉行成親意識吧,雖然簡陋了點,也沒什麽人捧場,但是沒關係,隻要你和我在一起的話,就什麽都無所謂了。”裴祺如此陶醉的說著,然後一把摟住夏秀敏的肩膀,然後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結果卻突然被夏秀敏給阻止了,她說道:“那杯看起來有點多啊,我酒量不好,恐怕喝不完,還是我來拿這杯吧。”
“啊?為什麽?”裴祺莫名其妙的問道。結果夏秀敏轉了轉眼珠,便說道:“因為我們不是要喝交杯酒嗎?你拿的那杯肯定要我來喝了,而且誠意不就在於把酒都喝光嗎?”她尷尬的扯著嘴角,內心祈禱著裴祺不會懷疑她。
“說的也是,那就這麽辦吧。”結果裴祺卻絲毫沒有懷疑她的意思,反而直接拿起了另外一杯。夏秀敏正想鬆一口氣的時候,淩飛卻又再次出手阻止,她說道:“這杯說不定有什麽蹊蹺…”
“閉嘴,你別管我。”裴祺無視著淩飛的忠告,然後還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見他對自己已經完全信任,夏秀敏當時真的如魚得水,內心著實放心了下來。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接下來不用做什麽,也肯定能順利的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