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裴祺！”夏秀敏開口，連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就這麽喊出來那人的名字。
隻是，沒想到裴祺也來了，按理說他也是日後幾日才能到達。可現在卻和歲夕一同進入了西周，這其中，定然有其他的秘密。
裴祺穿的異常華貴得體，確實不失北趙一國的風度，夏秀敏偶爾都會想，若那人不曾那麽陰狠毒辣，就也是另一番景象吧。
“的確是他！”裴寒斷定的看著那一邊，裴祺正把馬車上走下來的歲夕公主親手攙扶著，那個女子的腰很細，穿了火紅色的外衣，有一種豔麗又奪目的美。
隻是，遠了，看不清長什麽樣子，夏秀敏有些失望。
現在遠遠望過去的，有各種西周的大臣，西子昱也在其中，他的神態做足了樣子，似乎對於新來的人很是歡喜，倒是變得越來越應景了。
“你覺得，西子昱是真的高興嗎？”夏秀敏淡淡的開口，她一想那人即將從真正意義上迎娶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心口就莫名的舉得沉重。
畢竟，他最深愛的那個人，是個男人，西子昱就算把皇帝做的再好，國家管理的多麽有條有序，一旦龍陽之癖對外傳開，他也抵擋不了世俗的眼光。
但願吧，但願那身火紅衣服的女子，心地善良，連笑容都明媚清澈，不要再讓他受傷。
因為地形的問題，夏秀敏怎麽樣都覺得很累，裴寒最後看不下去了，又把夏秀敏抱了回去，才剛一到房間裏，宮女們就有序的收拾了起來。
裴寒讓那些人退下，夏秀敏已經有了困意，原本以為裴祺過來這人怎麽也會情緒高漲的一天不會安生，但沒想到的是，夏秀敏現在竟然也能睡得安穩。
裴寒的笑非常不經意，看夏秀敏的睡顏都覺得很幸福。
夏日的一天總是漫長的，似乎黑夜不會來一樣，夏秀敏睡了很久，直到慢慢的聽到了耳旁的聲音，她才有意識漸漸睜開了眼睛。
“後天就是大婚，不過裴祺倒很特別，他說那一天自己不便出來，我真的很意外，他一直都在等那麽一天，可是真的來了，他卻不願意露麵。”西子昱的聲音，夏秀敏一下就認了出來，她沒有急著下床，仍熱半眯著眼睛仔細的聽著那兩個人的對話。
“他這麽做應該有他的用意，裴祺喜歡出其不意，甚至利用這個特質做了很多非同凡響的事情，我想，這一次他也會這麽做。對了，歲夕怎麽樣呢？”裴寒皺了皺眉，因為自己的探子打聽過那個女人自從墜崖自殺未遂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樣，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我並沒有多麽在意，甚至也不曾放在心上，留在後宮裏，當個擺設吧！”西子昱懶懶的說道，他沒有領略到裴寒說話的重點，但是對於歲夕，他的確沒有多麽上心。
“性格如何呢？”裴寒繼續問。
“不曾交流，也不打算了解，你知道的，對於我來說，這世界上的人，要麽是雲離，要麽不是。”西子昱堅定的開口，裴寒才點點頭。
他的確是一個用情至深的帝王。
“後天我會抓住那個機會，去找裴祺，既然他不願意在婚慶大典上露麵，那麽必然有他出現的地方。”裴寒的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
“你要對付他，是要殺了他嗎？”西子昱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殺？”裴寒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就算裴祺已經對他不仁不義，甚至傷害了那麽多他身邊的人，可是，真的隻有刀劍可以解決問題嗎？裴寒的心微微的顫了一下，好像從來都沒有遇到這麽棘手的事情一樣。
但是，作為回報，他就算要了裴祺的命，也不見得有什麽不好，這是一個讓人深思的問題。
“我並不知道你自己內心是如何想的，但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底，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相信你是知道的，我想著你們夫妻二人找我幫助，定然這是最終的目的。男子漢大丈夫，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西子昱堅毅的開口。
夏秀敏也把這些話全都聽了進去，她從來都理解，裴寒的內心，就算外界再怎麽無情和冷漠，但那人和她不一樣，他是一個淡然又不會去爭奪的人。現在能走上爭奪北趙天下的路，的確算是被情勢所逼，可是，讓裴寒去親手了結了他這二十幾年裏的手足，怕是也很難。
這就是裴寒和裴祺不一樣的地方，一個想盡了辦法折磨對方，毀滅對方所擁有的一切，另一個，一直都很隱忍，卻再讓他做出什麽殘忍的事情，他自己怕是都沒有想過。
裴寒對於親情，雖然冷漠，但不至於殘忍。
夏秀敏在心底歎了一口氣。但西子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要想奪得最終得勝利，拿下裴祺的人頭，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她是心狠手辣，但確實也沒有這麽先見，她和裴寒一樣，有些木訥和恍然的被說教了這件事情。
“好了，不打擾你們二位了，記得，作為帝王，有些事情若一位的忍讓，就會變成當初的我。沒有誰願意自己的江山被操控在他人的手中，你不要犯了低級的錯誤。”
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他踏著步子慢慢的離開，隻剩下裴寒一直呆立在原地，他站了很久，夏秀敏不知道現在要怎麽勸他，難道還要告訴裴祺：“你就應該出手殺了你哥哥嗎？”這種事情，隻有自行體會的好。
但她躺的久了，也有些累，慢慢的扶起身子，裴寒一下就看見了，然後才回過神來，走到夏秀敏跟前。
“醒來都不說一聲，秀敏，你讓我覺得自己現在很不負責。”裴寒悠心一笑。
“哈，剛剛醒來。”氣氛變得異常尷尬，她並不是剛剛醒來，西子昱說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睡意了。
“其實，我聽見你們的談話了。”夏秀敏沒有辦法騙裴寒，因為眼睛會說話，她躲不過他一直捕捉自己的真誠的眼睛。
“然後呢？”裴寒的目光裏多了一絲往日裏沒有情緒，說不清也道不明：“你也是那樣想的嗎？”
“我知道，你和他不一樣，一些事情他能做到，你卻不能，相反，你能做到的事情，他未必有這個能力，你知道嗎，這就是我愛你的原因啊。”夏秀敏很少說愛，然而現在卻滿麵柔和的說了出口。
“秀敏，如果讓你對夏瑾樂下手，你會嗎？”裴寒真誠的問道，很久沒有提起的一個名字，現在卻拿來作為一件事情的比較。
“她？”夏秀敏詫異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我和她之間，並沒有多大的感情，想要了她的命，從來都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隻是，爹爹和祖母都很疼愛他們寶貝樂兒，我才留著那人的命。”夏秀敏挑了挑眉，其實真的到了一定的地步，那麽擋她路的人，都必須死。
沒有辦法，這就是命運，這個世界，很多看似公平的東西其實一點也不公平。
“這樣啊！”裴寒有些不在狀態，但還是輕微的放下了自己剛才緊張的口風。
“他們兩個人是沒有可比性的，夏瑾樂對於我，也是不一樣的。”夏秀敏要怎麽解釋她一點都不在乎夏瑾樂，畢竟自己本身就不屬於這個身子，對那個女人的感情，除了憤恨和厭惡以外，真的什麽都沒有。但裴寒不一樣，他身上和裴祺身上該流著的是相同的血液，自小就是一個爹爹。所以，很多東西，看似情況相同，也不能一概而論。
“未來若真的奪了北趙的天下，那麽裴祺就一定要死在我手上了。”裴寒沒有看夏秀敏，他的眸子往另一邊看去。
“你會自責吧，裴寒，可是，你要想想北趙的天下，那麽多百姓，你忍心被糟踐在裴祺手裏，還有現在內鬥厲害的皇室，如果我們一位的忍讓，隻會換來更多生命和鮮血無辜的流逝，那麽何不起兵？奪了那人所擁有的一切。”
夏秀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奪權，她從未和裴寒真正意義上的談起過，可是這一次，兩人卻說得這麽深刻，好像這一切，就要來了一樣。
“如果奪了天下，我會不會也變成他的樣子？變成一個嗜血的君王，變得不可一世，變得貪婪，甚至，變成了另一個我。”裴寒的聲音帶了一點哽咽的情緒。
“不會的裴寒，你要知道，你從來和他都不一樣。”夏秀敏堅定的目光，看著裴寒，給他勇氣。
“那麽，站在那樣一個位置，我會不會覺得很孤獨呢？”
“當然不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還有我們的孩子。”夏秀敏笑的非常暖，也是非常的真誠。
“謝謝！”裴寒鬆了口氣，最後說道。
“你我之間，裴寒，不要對我說謝謝。”夏秀敏有些責備的口氣，但現在的裴寒給她的是另一種感覺。
甚至，裴寒內心深處還是一個很孤獨的人，要不然，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最後，夏秀敏覺得自己餓了，反正最近都一直這樣。裴寒馬上差人去後廚拿了東西過來，燕窩粥，很補身子，他端著很燙的碗，一口一口的把它吹涼，才放心的送到夏秀敏嘴裏。
“哎，終於知道我為什麽胖了這麽多。”夏秀敏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想想以往自己的細腰，還有各式各樣的衣服都能穿上，而今卻放的越來越寬的腰帶，她的心就顫哪！
“多吃一點，胖也沒關係。”裴寒溫柔的笑道，一點也不介意把夏秀敏喂得很肥很肥。
“說是這樣的，誰知道你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啊。裴寒，你就好好的騙我吧！”夏秀敏撅了噘嘴，樣子可愛的簡直不要不要的。
“誰騙你了，你怎樣都好看，而且在我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胖。”裴寒笑嘻嘻的朝著夏秀敏正吃飯的唇上親了一口，然後還痞痞的一笑：“真甜。”
夏秀敏的臉一下就紅了，她怎麽就能輕易的忘記了裴寒很喜歡吃人豆腐呢。好了，自己現在真的變得很弱，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裴寒從來都是臉不紅心不跳，看夏秀敏怒瞪自己的表情，真的很想把她壓下去再好好修理一番。然而，最後想到孩子，他還是平靜了很多。
夜深了，兩人都漸漸的躺了下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很快就到了西子昱迎娶別國公主的日子，所以說，皇宮裏外都洋溢了喜悅的氣氛。夏秀敏一早就醒來了，實在是太吵了，再一看周圍，都不見裴寒的影子，他，去哪了？
因為第一眼看不到裴寒夏秀敏變得有些焦躁不安，一想到那日西子昱說的話，裴祺並不會參加今日的婚典，那麽裴寒，怕是去找裴祺了。
隱隱傳來的不好的預感，夏秀敏變得很焦躁，因為很多次，裴寒和裴祺一旦見麵，就會滿身傷痕的歸來，有時候甚至連命都沒了。
她從自己進宮時隨身附帶的箱子裏拿了幾個不同顏色的瓷瓶出來，然後一點也不猶豫，還把自己打扮成了男人的樣子。其實夏秀敏真的沒有胖很多，她的心裏一直在作祟，穿上男人寬大的長袍，夏秀敏看起來也並非有孕在身的女人。
她已經默默的決定了要出去找裴寒，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她毒不願意裴寒一個人去麵對，也早就體會過什麽是坐以待斃。難道這一天就讓她一人獨自呆在房間裏，然後聽聞宮人們傳來裴寒發生的事情嗎？那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夏秀敏是一個非常較真的人，當日裴寒還說過做什麽都要和她一起的，現在就這樣把她仍在了這裏，夏秀敏心裏都有些惱火。
但是，總是沒有愁緒的，她不知道要去哪個方向，因為一點裴祺的消息都沒有，她不能茫然行動。
因為所有的人似乎都把心思放在了西子昱的新婚大典上，夏秀敏突然來了奇想，裴祺說自己不會出現，隻是不會出現在婚禮上，但這個時候，無疑是西周高層裏守衛最沒有戒備的時候，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時機去打探西周皇室內部的秘密，所以，很有可能，那人就在宮裏，一旦找到了他，裴寒也或許就能找到了。
這是夏秀敏最初步的想法，她不會很確定，但是以她對裴祺那人的理解，這樣的推論一點也不為過。所以，夏秀敏也往西子昱所在的宮殿裏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