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我們做一個冰棺吧,我不想把小魚就這樣隨便的埋了,他是因為我而葬送的第一個生命,是我對不起他!”夏秀敏在裴寒懷裏有些抽出的哭泣,裴寒反手一直拍著她的背部,也把夏秀敏所有的條件給答應了下來。


  夏秀敏和裴寒把小魚的後事處理了。她對著冰棺裏的孩子哭的讓人心疼,最後卻告訴裴寒,若之後回了北趙,就一定要把小魚安放在皇陵。


  那時候,裴寒還沒意識到夏秀敏這句話的意思,回到北趙很難,把他安放在皇陵,怕是隻有皇帝才有這個權利。


  兩人收拾了殘局,夏秀敏和裴寒往未府走去,好像知道即將麵臨了怎樣的場景,裴寒把她的手抓的緊緊的。


  果然,還沒走到未府門口,夏秀敏就被一路的人指責,她怎麽也想不到,那個消息傳的這麽快!

  人言可畏,夏秀敏從來沒有被那麽多人指責過,仿佛不過幾個時辰之間,整個西周的人都知道了她現在是殺害那些無辜孩子的凶手,消息散步的這麽快,誰又敢說,這其中沒有小人在作祟呢?

  “看到沒有,就是那個女人,就是她殺害了孩子們!”嘶聲力竭的哭泣,路旁的女人斥聲指責道,眼睛通紅的看著夏秀敏,甚至恨不得自己上前來掐死她。


  “秀敏!”裴寒感受到了來自掌心的緊張,他的語氣有些冰冷卻也給人足夠的勇氣。


  “不要怕什麽,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你造成的,我們要抓住凶手才是。”他的聲音永遠都像是天籟一般,把夏秀敏此刻的恐懼全部驅散開來。


  “裴寒!”夏秀敏定定的看著裴寒,眼裏的淚水有些婆娑,她一直都能夠抵禦所有在自己身上的傷害。可現在,身處異國他鄉,被人這麽算計和陷害,夏秀敏覺得有些心涼。


  兩個人每走一步路,都能聽到人群裏悉悉索索的吵鬧聲。那些人對夏秀敏指指點點的樣子,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以往就算再怎麽恨一個人,那也是她的事情,從來都可以自己獨身一人擺平很多困難,但這一次,她卻總是感到力不從心。


  裴寒隻是拉緊了夏秀敏的手,一直往未府走去,可還沒有到門口,就看到一群穿著衙門衣服的官兵來了這裏,那些人表情有些嚴肅,也很是不苟言笑,夏秀敏一猜便明白了,這些人,是來抓自己的。


  “好一個連環計,沒想到我夏秀敏有一天也會輸得這麽慘”看著衙門裏那些猙獰的望著自己的官差,夏秀敏不得不佩服背後那人掌控情勢的能力。從事發到現在,不過才幾個時辰,而且那些真正受害的家長也不見得現在就跑到大街上開始喧嘩,可在西周人心裏,自己已經成為鐵錚錚的殺人凶手了。


  “這位姑娘,既然看到了我們相信你也知道了是因為何事,不如,跟在下走一趟吧!”


  好幾個官差麵前,有一個帶頭的泱泱的說道,他們得到這個情報也不過一個時辰,這個案子還沒有審,無論如何,現在也不能斷定了夏秀敏的所有罪行。


  “慢著!”裴寒擋在夏秀敏麵前,他明顯感覺到那人有些掙脫自己的力氣想要跟著官差離開,可是她也是受害者,怎麽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要讓她來承擔。


  “這個就由不得你們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官差一看裴寒反駁的語氣,內心多了一層不悅,本來還有些同情夏秀敏,現在一看,這麽敢公然違背王法的人,真的很挑戰他的情緒。


  帶頭的人表情還是那麽嚴肅,本想再反駁裴寒說點什麽,可夏秀敏卻堅定的看著自己,樣子很是決絕,但卻多了一點心灰意冷的無力。


  “可以跟你們走,不過,我有話要對他說,這個,明眼人應該能看出什麽意思吧!”


  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可夏秀敏卻變得比往日正態了太多,那些看熱鬧的人完全認為夏秀敏是在自首,現在跟心上人在道別。


  多的是憤懣的人,好像這樣的結果,是夏秀敏罪有應得。


  官差點點頭,但要求他們談話必須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不過夏秀敏能回到未府,也算是自首了,他都有些放心這人根本不會跑。


  夏秀敏把裴寒拉到一角,能夠隔離人群也夠兩人談話不被聽見的地方,裴寒看她的眼神很悲傷,他不明白夏秀敏為什麽要去那裏。


  “就因為你的毒藥催化了那第二層解藥,所以你就要跟他們走嗎?秀敏,你沒有什麽錯,為什麽要這樣承擔責任呢?”


  “裴寒,我的良心過不去了!不知道為什麽,如果是一個罪有應得的人我可以用最殘忍的方法殺了他,可是現在,我不能,那些孩子的生命,總得有個交代不是?”她反問道,裴寒很不解。


  “那你就去承擔嗎?就這樣把自己交出去了?”裴寒疑惑的問道,但多的是責備的口氣,如果夏秀敏現在說一個不字,那麽他也有一萬種方式幫她脫身。


  可是,她沒有。


  “不會!”突然,夏秀敏來了這麽一句,看向裴寒的目光裏多了一絲奇異的目光。


  “現在那人正處心積慮的要我不好過,讓整個西周人都冤枉我誣陷我,他不是一般的人物,那麽我為何要掙紮呢?為何不遂了他的意思呢?”


  突然傳來的皎潔的眼神,夏秀敏看向裴寒,笑的很賊。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去坐牢,也是為了給那個人做樣子?”裴寒終於像是明白了什麽,如果說,現在要找到幕後的始作俑者,隻有他們努力的反抗也是沒用的,除非,真的到了絕境,那人可能還會來送自己一程,到時候,一切事情的緣由就明白了。


  “沒錯,所謂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件事情,我想待在天牢裏要比現在辦起事來的更容易,一旦我見到了那人,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揪出來的。”


  裴寒有些讚歎,卻也擔憂,夏秀敏這麽做,無疑是讓那人有些淬不及防的,但誰又知道這西周的天牢是怎樣一個體係,夏秀敏進去了,如果被逼供了怎麽辦,或者,被人暗殺了?

  “不行,我還是很擔心!萬一…”


  “不會有事的裴寒,那人如果想殺我,就不會用這麽有技巧的手段,步步為營,他無疑是要破壞了我的名聲,讓天下人都來恥笑我,讓我生不如死,所以,就算進了那天牢,我也不會有什麽嚴重的事情。這個人一天不除,我的心裏就像是長了萬千雜草一般,裴寒,你就放心吧!”夏秀敏的牙齒輕微的咬了咬,如果是赤焰,那個無法琢磨透性格的男人,喜歡用這樣古怪又卑鄙的手法折磨自己,那麽是時候站出來把他除掉了。不為別的。那些枉死的孩子,都成了夏秀敏心裏永遠的疤,用再好的金瘡藥,怕是也沒辦法讓傷口痊愈。


  “這段時間,你也多加小心,而且,我要你去找一個人,這些事情,如果最後真的變成了無法控製的局麵,或許,隻有那個人可以幫我們了。”


  其實,他們的每一步都在賭,裴寒會意的點了點頭。


  夏秀敏讓裴寒找的人,正是西子昱。本來這人也是她懷疑的對象,可現在已經下定了賭注在赤焰身上,那麽西子昱的可疑性,就可以稍微的放一放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完全脫離了懷疑範圍。如果西子昱並不是她那天看到的樣子呢?那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所以說每一個人,都有太多嫌疑,而她,隻是挑了那個最重疑點的人。


  “你去找他,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而且,我的第六感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和他並沒有太多關係,他不會殘忍到去殺害自己的子民,裴寒,那個西子昱,除了有些性情用事,倒也算是一個好人,是可以做朋友的那種。”夏秀敏回想到西子昱的模樣,他生的有些妖媚,性子卻和他的長相完全不符,多為平和安定,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作為君王,有一定的謀略,卻也不會那般殘忍,他是作為朋友的不二人選。


  “裴寒,記得我說的話!”


  夏秀敏再一轉身有些決絕的看著裴寒,然後往官差跟前走去。


  裴寒隻能看著她的背影雖然所有的理由和謀略都在夏秀敏那裏,可為什麽總覺得,這個背影,離別的讓人傷感,讓他一點都招架不住有些哀傷的氣氛,好像這一次,真的會永遠的離開一樣。


  “秀敏!”裴寒一下從她的身後抱住了自己,有些眾目睽睽之下的親近,他們從來沒有這樣過,裴寒的力道卻緊的厲害。


  “我不想要你離開,讓我代替你好不好!”裴寒的聲音很悲涼,好像兩人現在真的要經曆生離死別一樣,夏秀敏把手附上裴寒環保著自己的雙手,能感覺到他手心裏傳來的汗水,他很緊張,他很擔心。


  “放心吧,我不會放著你一個人的,既然能進去,肯定不會隨便就死在裏麵,你不用太擔心啦!”她拍了拍裴寒的手,硬是把環繞在自己腰上的力道給掰了下去,裴寒在夏秀敏的身後,輕輕的說道:“我等你!一定要回來!”


  夏秀敏不敢回頭了,她怕自己會心軟,會舍不得,口上說回來容易,可就算再怎麽防身,那天牢裏,也定不是她說應付就能應付得了的。


  換掉所有的情緒,她毅然的往官差跟前走去,因為這件事情形象很大,夏秀敏跟著走路的步調,都被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罵著,她低著頭,一言不發。


  裴寒站在未府的門口,他的心又何曾不痛呢?這樣付出代價去尋找真凶,確實有些不值得。


  但,夏秀敏覺得夠了。她的內心,會因為那麽多無辜而幼小生命流逝不安,所以才要冒死去尋找真凶。


  夏天已經進入了中旬,有些熱,太陽照到地上也是曬的讓人無力,夏秀敏跟著一行人向衙門走去,因為自己是被人在此告的,所以也是直接在這裏審問的。


  夏秀敏被帶到公堂之上,但也沒有及時審判,而是立刻被壓了下去,她還好奇自己怎麽就不被問些問題,直接給壓了下去,不是應該先審判嗎?


  “姑娘,請!”那官府的人突然對夏秀敏客氣了起來,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還一點點都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來這裏,本就冒著整個西周人民的憤怒,可是抓她的人卻如此的畢恭畢敬,真的很意外。


  “姑娘請!”


  請?…夏秀敏真的搞不懂了,但再一看周圍,這裏是衙門沒錯,所以她一定也不是在夢遊,為什麽情節突然反轉的這麽快。


  “你們不應該問我什麽嗎?”夏秀敏對著那個衙門的老爺問道,可那人看夏秀敏的眼神,卻一直飄著恐懼,好像這並不是一個犯人,而是一尊佛像。


  “姑娘還是先休息去吧,這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麽誤會,我們總有機會可以說的清的!”


  好吧…人家都這麽說了,那她還能怎麽辦?

  本來是冒著生離死別的傷感和裴寒說再見的,可是卻遇到現在這樣反轉的劇情,這無疑是人安排好的,所以說,如果這些都是赤焰搞得鬼,真的一點也不為過,但是那些孩子已經死了,她是怎麽也放心不下。


  夏秀敏的案子,很快就名滿皇都了,甚至不亞於她在北趙武華王妃的名聲,隻是,變成了醜聞。


  可在衙門裏,她過得倒很好,除了有些無聊和一些臭名以外,卻不見其他任何煩心的事,甚至連住的地方,都快要趕得上這裏當差的所有的人,

  夏秀敏無法想象這樣的落差會體現在自己身上,如果一心要害自己的人,為什麽現在卻處心積慮的對自己好,她真的不懂,到底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隻是每天都有些無聊,夏秀敏的人生像是被監禁了一樣,她有吃有穿,並且頓頓都很好,但卻除了送飯的丫頭,連一個和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候會很想念裴寒,不知道他現在的進展如何,有沒有去找西子昱,可日子卻一天天過得很是無力,夏秀敏甚至都會覺得,是不是所有人都已經把她忘了。


  但這又怎麽可能,那麽大的死罪,如果沒有人替自己翻案,她是真的會死。然而一切平靜的氛圍總讓自己有些憂患,似乎有暴風雨快要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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