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夏秀敏被滿室的桃花香氣給弄醒了,裴寒沒有在身邊,卻看到那麽多的桃花,再一聽下人們說,這些都是公子親手從後院裏摘的,夏秀敏就覺得很幸福。
她的不經意和掉以輕心,總會帶來其他的意外,正當夏秀敏拿過那白瓷裝點的桃花瓶嗅一嗅時,一個灰色紗衣的暗影從她的眼前劃了過來,那人的速度那麽快,夏秀敏還沒反應上來,就聽見花瓶破碎的聲音,她驚覺道,抬起了頭,卻被那人的劍指向了心口。
“你是誰?”睜大了瞳孔,她開始摸索自己那些暗器,卻失落的發現,沒有。
下人們的反應要比夏秀敏激烈的多,一個個都驚叫出聲,那人一個飛針,就把要逃出門口的丫鬟給刺傷在地,血從她白皙脖頸上的血管中噴湧而出,手法殘忍的不可言喻。
有一瞬間,夏秀敏都能聽見自己有些害怕的心跳,沒有一點節拍,說不清是什麽情緒,眼前這個穿著灰色紗衣的人,正是一個女人,她蒙著臉,青色如瀑布般的頭發披散在身後,隻是那雙眼睛,對夏秀敏滿滿的憤怒。
這個人,她真的不認識。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就是夏秀敏?”那個女人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夏秀敏一眼,滿是不屑和嘲弄,那把劍一直握在她的手上,夏秀敏頭一次覺得,自己的生死交給了別人。
“是我,又如何?”她對上了女子冷傲的眼睛,明顯這個尋仇的女人都不認識自己,可她怎麽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錯,讓這人對自己的麵孔那麽猙獰。
“是你,就該死!”那女子扭曲過的嘴臉瞬間像是爆發了一樣,那把劍直直的往夏秀敏這邊刺了過來,簡直就是一招致命的狠戾。
夏秀敏善毒,善醫,可真的不會武功,本能的反應是躲到一邊,並且閉上眼睛不去看那殘忍又血腥的一幕,可是,她以為自己要被劍身狠狠刺穿的時候,卻突然變成了另一種體驗,一個溫熱的懷抱把她緊緊的保護起來,一點點傷害都沒有了。
夏秀敏不免有些驚訝,才一張開眼睛,就看到裴寒正用手緊緊的握住了那把劍,手上的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裴寒!”驚呼道,夏秀敏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他的傷還沒有好,怎麽可以又來冒險。
裴寒用另外那隻完好無損的手把夏秀敏緊緊抱著,他的神色是夏秀敏從來沒有見過的陰冷,本就帶傷在身的他,此刻好像因為流血過多,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起來。
“動她,就是找死!”說完,他的內力瞬間爆發了出來,中了九毒散的人,本就功力減半,內力損耗,可是那一瞬間,他幾乎把自己所有恢複過來的力氣全都用了出來,瞬間土地崩塌,那個女人被震到好幾米以外,血從口中狠狠的吐了出來。
裴寒把那隻已經要埋陷在自己掌心的利劍一個用力,扔到了地上,那女人一時半會還起不來,隻能身負重傷的躺在地上,夏秀敏卻有些崩潰了。
裴寒的手,本是那麽好看,現在卻變得有些恐怖,都怪她啊。
自責和內疚讓夏秀敏來不及去看望那個女人,徑自朝著藥箱跟前走去,裴寒想要拉住她,卻也因為瞬間爆發的內力而沒能控製。
夏秀敏一心想著裴寒的傷勢,卻不料身後那女人又很快的起了身,她剛碰到藥箱,那人就從身後襲來,似要再給她一擊。
“啊!”夏秀敏一個轉身,她的尖叫不是因為自己被打中傷,而是,裴寒又替自己擋了一下,他口中噴出的鮮血灑在夏秀敏的衣服上,那女子一看夏秀敏仍然毫發未損打算繼續襲擊。
“去死,你去死。為什麽所有男人都像是被你迷了心智一般,真是一個禍害,一個妖孽,你不死,怎麽對得起天下人!”滿麵的憤恨,女人像是走火入魔一樣,不知從哪變出的短劍,一下從袖口裏射出來,握在手裏,正要像夏秀敏刺過來。
這一回,夏秀敏也是怒了,剛好已經走到藥箱跟前,裏邊還有很多毒針和暗器都在,她一個伸手,就把那些銀針往女人身上射了過去,兩人的速度幾乎勢均力敵,然而,夏秀敏被裴寒推了一把,銀針插在女人的脖子上,而她手裏的短刀卻沒有刺中夏秀敏。
手上的短刀慢慢的滑落,女人瞬間癱倒在地,夏秀敏的手上有一點點劃破的痕跡,流的血並不算多。
“裴寒!”她的第一反應還是裴寒,轉了身,看到他的青衫已經被刺破,隱約都能看到裏邊劃傷的裂口,血流的有些凶猛,這對裴寒來說,真是舊傷添新傷。
夏秀敏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她的聲音略帶了哭腔,身子也有些顫抖了。
“你怎麽這麽傻!”有些淩亂的從藥箱裏翻了翻藥,然後把裴寒扶到床榻上,觸目驚心的疤痕,真的長到夏秀敏心裏了。
裴寒的氣息很微弱,連說話都有些吃力了,夏秀敏是哭著給他上完藥,最後一看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她還沒有醒。
腳下的步子從來沒有踏的這麽憤恨,望著腳下的人,她一個巴掌的扇了過來,最後才發現,自己的手都被她的耳釘劃爛了。
她順手拉下了女人的麵紗,還想再給她一巴掌的時候,那人迷蒙的眼睛慢慢的睜了開來。
“誰派你來的?”夏秀敏起伏的胸膛能看出她此刻的怒意,可是地上的人卻偏偏要挑戰她,勾著嘴角笑的很是嘲諷和驕傲。
“哈,沒有人派我來,不過你這種狐媚的女人,真的適合活在世上嗎?要不是你,他也不會!”說到此刻,那女子的神情變得無比的冰冷。
“你真該死!”
“把話說清楚一點,我還會考慮讓你死的漂亮一些,不然,我的毒蜘蛛,可是最愛你這種女人的臉蛋,白嫩細滑,一定很好吃。”不知什麽時候,夏秀敏已經從身側的瓷瓶裏取出了一隻蜘蛛來,張牙舞爪的觸頭看的那女子惡心。
“不要得意的太早,你以為,就隻有你會用毒嗎?”女子把眼神飄到了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裴寒跟前,他之所以還沒有醒,是中毒了。
夏秀敏再一抬頭,有一瞬間,想要咬開自己的嘴唇去給他輸送血液,那地上的女人卻勾了一下嘴角,:“放了我,我也放了他!”
算是遇到對手了,夏秀敏有些猶豫,她對毒的悟性很高,不管是什麽樣的她都能解開,隻是,裴寒能等嗎?他沒有時間了。
“好!”緊擰的眉頭,夏秀敏的心瘋狂的跳著,這是她做的第一筆交易,和一個自己旗鼓相當的女人,但到底為什麽,這個女人會這麽恨自己。
“看來你不傻!”女人笑的很是得意,從腰側取出了一個黑色的藥丸,放到夏秀敏的手心,她的內力恢複的異常快,夏秀敏剛剛隻是用銀針封鎖了她的力道,沒想到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衝開了一些。
“我今天沒能殺你,不代表以後不會,我還是那句話,你這種女人,就是該死!”有些蹣跚的起身,女人把所有的情緒都收了進去,眼底的陰鶩直直的看向夏秀敏。
沒想到,那個人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這樣的,姿色的確算是出類拔萃,但實在看不出,她還有什麽是讓人傾心的資本,真是,諷刺。
女子踉蹌的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飛身,就沒有了蹤跡。
夏秀敏回頭看了看床榻的裴寒,不禁歎了口氣,神色很是凝重,若不是現在裴寒的傷太嚴重,她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女人的,可為什麽,那女人似乎在意的是一個男人,裴祺嗎?倒也不像,畢竟那女子的打扮,不是北趙的風格,長相也偏東南方的人,到底會是怎麽回事?
但再多想,有些事情也不能化解開來,夏秀敏聞了聞那枚解藥,若是自己找來配方給裴寒驅毒,也應該是這些了,她小心翼翼的把藥放到了裴寒口中,滿是愧疚的看著有些不省人事的人,心不住的抽痛著。
“笨蛋,你這樣做,我真的會自責的,畢竟是因為我,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否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好過的!”輕輕的摸著他的額頭,再到那人硬朗的側臉,弧線順著手的觸感輕輕的劃開了,她把毛巾疊起來放到裴寒的額頭上,那人燙的厲害。
那個被灰衣女子傷到的下人,好像也快要不行了,夏秀敏用銀針點住了她的動脈穴道,把噴湧而出的血液瞬間製止了,再從藥箱裏取了一些藥材,給那個小丫鬟包紮了一下。
“謝謝姑娘,嗚嗚!”感動的有些抽噎,女子的臉梨花帶雨。
夏秀敏沒什麽表情可言,她就算再狠,也不會傷及無辜,點點頭,現在的盼頭,隻有裴寒能醒過來。
可是,久久,裴寒都睡的很昏沉,夏秀敏踱著步子在房間裏,頭一次,想要揪出幕後是誰在搗鼓這一切,她不甘心,為什麽那個女人口口聲聲的說要殺了她。
無助,無奈,夏秀敏覺得自己很沒用,似乎現在除了給裴寒治病以外,她什麽也做不了。
風漸漸的吹了起來,不像冬天的那麽刺骨陰寒,春風裏,總是有些化不開的暖流,她的頭發被吹散開來,紛飛在空中很漂亮。
隻是夏秀敏的表情很冷淡。她的眸色裏是一潭幽暗的死水,嘴巴緊緊的抿著,雙手環胸,頭倚在雕花的古木門上,像是思索這一天突然發生的一切。
然而,沒有線索,什麽都沒有。如果非要去找一個元凶,那就是裴祺了,否則那個女人不會輕易的說出那種話,可是現實的依據又不斷的否定這種猜想,夏秀敏把頭埋了埋。
“秀敏!”有些吃力的聲音傳進了耳朵,夏秀敏一個轉身就飛奔到那人的床榻跟前,她把手緊緊的握住那人的,點點頭答道:“我在,裴寒。”
“你,沒事了嗎?”擔憂的眼神,嘴唇和臉一樣都有些泛白,裴寒的力氣也瞬間恢複了一樣,把夏秀敏的手拉的很緊。
“沒事了,裴寒,那個人走了,放心,她不會那麽快回來的。”給裴寒傳遞了一個堅定的眼神,夏秀敏的笑容有些苦澀。
“走了?”不解的皺著眉頭,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確實不清楚,隱約的看見夏秀敏給那人脖子上插了銀針,女人就泄氣了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現在卻被夏秀敏放走了,確實很難理解。
“我不知道她的來曆,裴寒!”低聲的說道,夏秀敏像做錯事情的孩子,聲音很弱。
“我又沒怪你什麽,何必介意這個?”詫異的看著夏秀敏,他的身子向上抬了抬,:“我會去查的,不過放了她,確實有些可惜了。”
“恩,不說這個了,裴寒,自從月兒死了,我們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了,好像不止是裴祺知道你我的下落,就看最近裏我們兩人所遭遇的事情,這幕後一定有什麽隱情,如果隻是一味的忍讓,總歸會受到更重的傷害,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她的眸子被燭火照的閃閃發光,手上的溫度感染著裴寒的手心。
“你的意思是?”突然止住了聲音,裴寒怎麽會不明白夏秀敏的意思,是該有所行動了,他也不願夏秀敏再受到任何的傷害,顛沛流離,不是一個丈夫該給妻子的生活,他的眼神變得很幽暗。
“恩”迷蒙的點點頭,他不想毫無隱蔽的回應,是怕連她也受到傷害:“好!”
夏秀敏笑的很破碎,但兩人還是緊緊握著彼此。
“對了,差點忘了,你的傷,覺得怎麽樣了?”恍然的回過神來,她不知道剛才那女人給自己的解藥到底起了作用沒有,雖然自己也鑒定了沒什麽問題,可是防患於未然的心裏還是要準備的。
“無礙了!”裴寒絕美的容顏上勾了勾嘴角,看見夏秀敏準備掙脫自己要起身去熬藥,馬上把那人拉近了懷裏。
“我不喝藥!”有些取鬧的語氣,現在眼睛變得直勾勾起來,看的夏秀敏都很發毛,好吧,她懂這個意思。
“不吃?”反問,低頭,臉紅。
“吃你!”裴寒一點也不保留自己的情緒,夏秀敏有些意外他不是內力消散的快沒有了,怎麽這會兒的功夫,就恢複了本性,最後吃苦的還是自己。
“你腦子裏盡想了這種事,裴寒,我看你身上的傷還要怎麽恢複!”紅著臉,她都不敢看那人一下,因為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他越發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上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