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誰能威脅到我?真是笑話!”赤焰的鼻翼裏冷冷的不屑,:“那個女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清真相,我拿了她的骨灰,不過是要把她交還給一個人而已,她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伴隨著她的死,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要交給誰,是不是叫西子昱!”
夏秀敏的氣息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或許正是西子昱叫赤焰來拿這個罐子的。
“他?嗬嗬,不要把他想的太好,對於芙蓉,他到底付出了多少真心,應該隻有那人自己清楚。”冷笑,嘲諷,赤焰表情憤憤的看著夏秀敏。
“可是明明,西子昱就是芙蓉最後讓我托付的人,她那麽相信那人,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思緒突然變得很混亂,她答應過芙蓉要把這一壇骨灰親手交付那人手中的,可從赤焰的口風中,一切又變得很絕望。
“我現在不管那麽多了,解藥呢,你把蠱母給我,你說過的,放我走!”赤焰的表情很倔強,似有種破釜沉舟的感覺。夏秀敏有些失神,還沒有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來。
“西子昱到底是誰?”夏秀敏繼續發問,反正這就是她了,不問個仔細不會罷休。
“你難道不是西周人?你去隨便哪一家問問,誰不知道西子昱!”赤焰沒好氣的回答。西子昱,是西周的皇帝,夏秀敏不知死活的在大街上一直毫不避諱的喊著那人名字,真是膽大的驚人!
“什麽?”夏秀敏現在整個人都是震驚的,她早就應該料到,能讓宇文芙蓉放棄一切還奮不夏身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原來,是西周的皇帝。那麽到她死,那人都不曾來看一眼,這算是帝王的愛嗎?比起江上來說。美人又算什麽。
赤焰看著夏秀敏那一瞬的失神,表情沒那麽乖張了,他安靜了一會兒,又或是漸漸的習慣了周圍路人投來的目光,被夏秀敏拉著的手拽的有些生疼。
“她好可憐!”夏秀敏不禁有些感歎,一直覺得西子昱和宇文芙蓉之間橫著一個東西,阻止著兩人想見不能見,可萬萬沒想到,是國仇,家恨。
“沒想到你還有憐憫之心!”赤焰嘖嘖的撇撇嘴,其實從他居高臨下看夏秀敏的角度,倒發現這女人並非無情無義,反而很真實。而且,意外的覺得,她很美,美得不可方物。
突然被她緊拉著的手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甚至希望,她能這麽一直拉著。
“這是蠱母”,走到路的盡頭,夏秀敏把一個盒子交給赤焰,她現在沒什麽心情再玩了,宇文芙蓉死的有些不值,而她想要托付終身的男人,更是不靠譜。
“這就放我走?”赤焰詫異的問道。沒想過夏秀敏能這麽爽快,畢竟女人心海底針,怎麽可能說了什麽就是什麽。
“小九九,我也懶得理你了!快走吧,不然我會反悔的。這個蠱母可以引出你體內的蠱,不過後續調理還得幾個月。”目光很平和,夏秀敏的語氣也有些蕭條。
“你這麽輕易放我走,就不怕我回來報仇?”赤焰輕聲問道,卻不見一點開玩笑的語氣。
“你殺不了我的,而且,你想要的東西。很快就不在我這兒了。自己好自為之吧!”夏秀敏轉身,有些失意的往未府走去。
踏著有些躊躇的步子,滿街的繁華都變成了灰色,夏秀敏頭一次覺得,她可以體驗一個女人的孤獨了。
那麽愛的一個人,原來一直都在騙自己,這樣的人生,太悲傷。
“想什麽這麽出神?”突然的聲音,那麽熟悉,又那麽溫柔,夏秀敏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誰。
“你怎麽又出來了,不是有事情要忙嗎?”微微的笑了一下,雖然她的內心此刻還無比的荒蕪,還沒能從剛剛赤焰的話中整理出良好的情緒,可是看見了裴寒,還是硬扯了一個笑臉,她不想把自己的壞情緒傳染給他。
“那個人呢?”裴寒皺了皺眉,向四周看了看,卻不見赤焰的身影,自己明明就封鎖了他的力道,想這麽快逃走根本不可能,何況,他的身上還有毒。
“放了!”低了聲音,夏秀敏看了剛剛赤焰離開的方向,真沒想到,他竟然逃的這麽快,連人影都找不到了。
“怎麽又放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順手把夏秀敏臉頰上吹拂過來的頭發捋到她的耳後,裴寒不解的問。
“我的作風?裴寒,在你心裏我不會一直都那麽惡毒吧,所以不把那人折磨個生不如死就不會放了他?”好笑的看著裴寒,她的眼裏有著無盡的哀傷,連她也說不清,這是為了什麽。
“不管你是什麽樣,我都喜歡!秀敏,我看到的隻有你的不高興,如果是因為那個人的話…”
“和他無關,是宇文芙蓉。”還不等裴寒說完,夏秀敏就打斷了,:“宇文芙蓉終其一生最愛的男人,卻一直在欺騙她的感情,你說,這不夠哀傷嗎?”
怔怔的看了一下眼前的女人,裴寒突然很心疼,夏秀敏就是這樣,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狠毒又喜歡不擇手段,但他明白,她的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是那麽純淨,否則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變得那麽像失了魂魄的行屍在街頭遊走,他也是看不見她回來,才出來找找,沒想到,卻看見這幅景象。
裴寒把夏秀敏有些僵硬的身子扯進了自己懷裏,從胸膛跟前傳遞的溫度,慢慢的溫暖了那人。
“那你呢?怎麽又出來了?”有些木訥的問道,她不知道裴寒會不會說,可這些天,自己又不是感覺不到,他明明有心事,到底是什麽。
“看你不見了,就出來看看”,我很擔心你,裴寒簡略的說了幾句,似乎明白夏秀敏想問什麽。
兩人鬆開了彼此,踏著緩慢的步子誰都沒有再開口,過河的石橋有些劃,夏秀敏沒留意,差點摔了一跤,裴寒趕緊從身後把她扶住,一點點危險都沒有了。
夏秀敏索性不走了,站在石橋的最高點,這裏望到下邊,是那一條他們在西周頭一次見麵的護城河,春天快來了,河水已經沒有那麽冰封著,流淌的很順暢。
“這麽多天了,想必,月兒的死已經傳到尚書耳裏了,裴寒,是不是他們在找你麻煩?”望著一片泯泯的春水,夏秀敏沒有看他。
裴寒的表情隻有很細微的變化,其實夏秀敏那麽聰明,早會看到他這幾日一直掩藏的情緒,他不說,隻是怕她自責:“月兒的死,本就是她咎由自取,秀敏,我想說的不是這些,裴祺已經知道我們的下落了,或許正在派人追殺我們。”他的神情突然嚴肅了好幾分,夏秀敏猛的一驚,把頭轉了過來。
“你是說,他知道我們的下落了?”夏秀敏也很吃驚,畢竟她已經逃到西周了,裴寒又換了身份,自己往日裏多是男裝出行,那人這麽快就知道他們的下落,著實有些不簡單。
“他怎麽會知道,我們一直都這麽保密?”夏秀敏的心又顫了幾下,裴祺不會是一直派人找自己,順帶抓住了裴寒吧,可是,裴寒在北趙已經是個死人了,他不會也發現了裴寒並沒有死,還過得很好的吧!
冷汗,不知不覺的從額頭滲了出來,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連累了他,如果不是裴祺步步緊追的查找自己下落,那麽裴寒也不會這麽快就被揪了出來。
“你不要亂想,我也是收到陳公的密函,我們離開北趙是有段時間了,所以發生了什麽,的確有些無法斷定的。”看到夏秀敏有些緊張起來的心情,他安慰道。
“可是,他到底怎麽做到的,我出行一直男裝打扮,也不曾留下任何真正的行蹤,莫不是陳公或者尚書跟了他裏應外合,裴寒,除了你,原諒我無法相信任何人。”幽幽的開口,她想不出裴祺還有什麽法子,那北趙朝堂,誰說不是互相勾結的,即使陳公對自己有恩,可目前看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和尚書了。
“這點倒可以放心,陳公是看著我長大的,而且這次我能有幸逃過那一劫,他是出力最多的人,他是除了你以外,我最信任的人,秀敏,其實你難道沒發現一件事情嗎?”裴寒的語氣裏有一點點猜測,又多了一些肯定,其實要找到他們的下落,並不是難事。
“什麽事?”夏秀敏變得一頭霧水,和裴寒比起來,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笨,那人還總是這麽不把一句話說清,她的火氣都快上來了。
“一路到西周,你換取銀票的地方,還有你當掉的釵子,雖然我也很努力的幫你贖回來,可是,還有很多流放出去。若用那些東西尋找一個人的線索,就變得容易多了!”裴寒的聲音有些平靜,眸子裏略過一絲摸不清的霧氣,他說全對。
夏秀敏的心情更像是墜入了穀底,原來真的是因為自己,若不是她大意,忘記了那些嫁妝都是定國侯專門為她打造的,那麽她絕不會這麽冒險的,裴祺能找來,必然和自己那些被當掉的釵子路線有關。她的眸子裏多了一層劃不來的暗淡。
“對不起,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裴祺也不會知道你的下落,更不會知道陳公和你的計謀,可這些都還沒說出口,夏秀敏的唇瓣就被裴寒用漂亮的手輕輕堵住了。
“你我之間,何必這樣呢?”他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夏秀敏的頭發,很柔順的質感傳進了手心,輕輕的把她摟緊了懷裏:“總歸是要麵對的,何不早點來,秀敏,這些和你無關!”
夏秀敏好像聽懂了,又不知道說什麽,默默的啜泣,可那人卻見不得自己一點委屈,她的自責都變得越來越重。
“很快,就會沒事的,秀敏,我不想看到你陪我這麽顛沛流離,一些東西,是應該拿回來了!”從未聽過的話,夏秀敏身子微微一怔,反手緊緊抱住了他。
回府的路變得很短了,夏秀敏緊緊抓著裴寒的手,她不知道,這種感覺還能堅持多久。因為總會在心裏冒出一些奇怪的念頭,好像這種美好就如同之前在北趙的經曆一樣,不過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裴寒,你看,春天快來了,到時候桃花也開了,一定很美。”幽幽的開口,不曾看過那人俊美的側顏,她很希望,能和裴寒度過一個完整的春夏秋冬,所以連說這話的時候,態度都有細微的奢求。
“等到桃花開的時候,我就每一天都去采摘些來,我想,你一定會很喜歡!”那人輕輕一笑,也順著夏秀敏的方向看去,一片光禿禿的景象,看不出是要開花的季節。
可是夏秀敏真的很開心,裴寒是把她放在心上的,這樣就足夠了。
“對了,今天聽赤焰說,這西周的皇帝,叫西子昱,而那個人,就是宇文芙蓉讓我托付她骨灰的人,裴寒,可是我又不想把芙蓉的骨灰交給他了,怎麽辦,我是不是很自私?”看著裴寒好看的鳳眼,夏秀敏有些躊躇,現在怎麽選擇好像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一方麵是她對芙蓉的承諾,但出於憐憫之心,她實在不會放心那個男人。
“其實,你隻是聽了那個男人的一麵之詞,到底西子昱怎樣,我們沒有和他交過手,都是無法判斷的,莫從別人的嘴裏了解一個人,或許,他並不是那樣的!”裴寒安慰道,夏秀敏就是愛胡思亂想。
“那我要怎麽辦?而且,你剛剛已經說了,裴祺已經知道我們的下落了,是要繼續待在這裏嗎?”她的心微微一顫,裴祺曾經答應過她,一年之內不會來找她麻煩,可現在情況又不相同了,她不是一個人了,裴寒一直在身邊,那些探子,怕是已經把這個情報傳到他的耳中,現在隨便定一個欺君之罪,裴祺都有一萬種殺了他們的理由。
“裴祺的事情,你先不要怕,至少他對你不會怎麽樣的,至於我,很多事情都不好說…”
“裴寒…”夏秀敏一下拉住了他的衣角,好像都能聽到布料被撕碎的聲音,這樣的話,裴寒怎麽能說出口。
“我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我隻會在你身邊,如果你出了事情,那麽我也不會放過他,所以,不要胡說話…”眼裏多了一點點霧氣,當初裴祺把事情鬧的那麽大,甚至不惜都快要和上官家族撕破了臉,裴寒一定有所耳聞吧。很心虛,可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