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我就說,小姐打扮成男人的樣子,多少小姑娘被迷了去!剛剛那古墨看小姐的眼神,可真真的印證了雀兒說的話!”


  “隻是我救了她而已,不會有什麽吧!”夏秀敏自我安慰道,她可不想招桃花啊,還是這種。


  “小姐不去換衣服了?”雀兒突然提醒道,再看自家小姐那俊俏的樣子,又說:“不換也罷,這樣多好看。”


  “去!”夏秀敏挺了挺身子,這從天牢裏走了一遭的衣服,還有剛剛大打出手的汗臭,她早都想扔掉了,於是又調了馬車頭往裁縫店走去。


  到店以後,夏秀敏給自己挑了一件比較素雅的裙子,隻是那老板娘用怪異的眼睛看著夏秀敏,怎麽男人也來買裙子?夏秀敏隻好沒好氣道:“給我妹妹買!”


  雀兒在一旁噗嗤一笑,這下夏秀敏連換衣服都是麻煩了。


  索性她還是換回了女裝,雀兒隻好惋惜道:“小姐又變回女人了,雀兒沒得豔福了!”


  “你想要豔福?”夏秀敏調戲的看著雀兒,這小丫頭現在越來越大膽了:“來,讓本公子抱一個!”她作勢要抱雀兒,雀兒才害羞的躲了一邊:“小姐,天色晚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恩!”兩人上了馬車,往定國候走去。


  夏秀敏的裙尾隨著夏日的晚風輕輕飄著,她還沒有進定國候的大門,就看到裏邊一片通紅的景象,她不禁有些好奇,難道又出了什麽新鮮事?


  再往裏走時,讓她大吃一驚的是,正廳裏坐著一個極美的女人,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幹淨氣質,那個人,是古墨。


  夏秀敏差點叫出了聲,但還是奮力的克製住了,再怎麽說,自己現在是女人的打扮,古墨怕是看了,也認不出來。


  夏秀敏上前,所有人都看了她的方向,她對著在場人一一問候,到了古墨這裏,卻能明顯的感覺到那人用同樣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


  “這位是?”夏秀敏故意問道,聲音又變成了女兒家那種纖柔的樣子。


  “這是你四姨娘的侄女!”老夫人開口,她笑嗬嗬的對著夏秀敏:“也算是秀敏的妹妹吧!墨兒,這是你的姐姐,秀敏,夏秀敏!”


  古墨的臉色明顯的一怔,嘴角呢喃道:“夏秀敏,夏青!”


  “墨兒,怎麽不叫姐姐?”四姨娘連忙訓斥道,對於這個遠方的侄女,夏秀敏看不到她有什麽疼愛這人之處。


  “姐,姐姐!”古墨遲疑了一聲,眼底也漸漸的暗了下去。


  “妹妹!”夏秀敏輕輕一笑,在長輩麵前,她還是要做到長姐的姿勢,隻是她並沒有想到,這古墨口中那位高權重的遠親,竟是夏擎生的四姨娘,也就是往日她那性子不爭不搶的四姨娘。


  “想來妹妹生的如此乖巧美麗,真是惹人憐愛!”夏秀敏繼續道,她完全無視了古墨看自己鄙夷的眼神。


  “那是,你四姨娘就不差,這孩子和你四姨娘長的有幾分相像,自然也是清純可人!”老太太誇讚道,似乎很是喜歡古墨。


  “那倒不見得!”夏瑾樂在一旁冷聲諷刺:“我看這丫頭也就勝在年紀上,清純可人?我倒覺得那是乳臭未幹!”


  “那妹妹這麽一說,姐姐倒是覺得你也幹的過頭了!”夏秀敏狠狠的諷刺,她沒有想過要幫誰,但夏瑾樂總這樣不給別人麵子,想要在任何時刻都做主角,讓她看了就煩。


  “你這個!”還不等夏瑾樂開口,陶玉然便打斷了她的話,今日的她,氣色看上去比往日要好,不過夏秀敏卻不在乎,她隻關心什麽時候會去陶玉然的墳前燒紙錢。


  “瑾樂,姐妹之間怎麽能這樣?”出人意料的話從陶玉然口裏說了出來,夏秀敏沒有想到的是,陶玉然居然當著這麽多人麵指責夏秀敏,想想這種情景並不多見。


  “母親?你也覺得那古墨長得比我好看?”夏瑾樂睜大了眼睛,有些意外的看著陶玉然,今日這般反常的教訓自己,又什麽意思。


  “瑾樂,古墨今日來了定國候,已經無父無母,能投靠我們,必然是覺得我們定國候是自家人了。而我這個定國候主母,當然不會看著她在外顛沛流離,這孩子命苦,你又何必與她爭風吃醋?”


  夏瑾樂聽的耳根都紅了,還不停的呼吸空氣,像是要氣炸的感覺,看古墨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去,隻好憤憤的告退。


  夏秀敏對上古墨的眸子,看來她已經把家破人亡的事實告訴了定國候的主子了,隻是,那賭債呢?心裏有些不安,她又把眼睛望向四姨娘,那人還是和往日一樣冷淡不語,夏秀敏心底有些悔意,她突然覺得,古墨不應該來這裏,表麵上的平平靜靜,背地裏的風起雲湧。


  “古墨,姐姐看你來了府上,不如過些時日,來我的院裏坐坐如何?”夏秀敏笑道:“這些日子就先陪陪四姨娘,你們姑侄兩人多日不見,必定有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等你們敘完了舊,倒是可以空出時間來,姐姐便陪著你,踏遍這整個皇城!”


  古墨望著夏秀敏的眼裏有些失神,但周圍都是長輩,她隻好輕輕的點了頭:“謝謝,你!”


  夏秀敏告退了一幹人,往自己的院落走去,但每離開正廳一步,她的心都會漏掉幾下拍子。


  “怎麽了,小姐?”一旁的雀兒看到夏秀敏有些不對勁,趕忙問道,隻是剛剛還好好的,怎麽一回了定國候,就又變成了死氣沉沉的臉色。


  “恩!今日我們救下的那女子,是定國候四姨娘的侄女!”


  “什麽?”雀兒有些驚訝:“怎麽可能?她的侄女不會這般落魄吧!”


  “這,說來話長!”夏秀敏輕輕搖了搖頭,似乎要把腦袋裏所有沉重的東西都甩開,但越是這樣解脫自己,越覺得兩眼昏花。


  “那既然這樣,古墨就衣食無憂了,小姐為何還是這樣悶悶不樂?”雀兒不解的問道,看著夏秀敏一直皺著眉頭,卻不明白她為什麽還要擔心。


  “她的爹爹欠了許世豪一大筆賭債,所以才弄得今日這般破落,隻是,她的親人竟然是四姨娘,四姨娘生性不爭不搶,我看她對古墨的感情也是極為的冷淡。如果四姨娘不出手,古墨身上的利滾利必然會牽扯到定國候。到時候,就不是她的事了,就是定國候和許家賭坊的事了!”


  “這麽說來,小姐是後悔她進來定國候,怕給定國候惹了麻煩不成?”雀兒眨巴著眼睛繼續問,但她覺得夏秀敏不至於這麽冷血無情,能夠讓她這般憂心,一定還有其他緣由。


  “這不是重點,古墨生性單純,若她的遠親不是定國候之人,那麽逃過此劫也並非難事,隻是,她進的是定國候,如果被陶玉然盯上了,那就是我想保,也怕是有些力不從心。”夏秀敏糾結道,畢竟是她慫恿了古墨來找親戚試一試,但不想,卻讓那女孩從一個漩渦裏走向另一個漩渦中。


  “這,小姐不必自責,反正古墨已經來了,人們已經知道她這個人了,你再去多想也沒有用!”雀兒勸道,可夏秀敏卻並不這樣認為。


  她遣散了所有人,獨自走到書桌前,但心底的煩悶卻無法讓她看進那一字一句。她會不安,並不是因為古墨身後所承受的賭債,也並不是四姨娘對古墨的冷淡,隻是,那人能進定國候這樣一個是非之地,自己才是導火線。若她真的忍辱嫁給了那許世豪,說不定才是衣食無憂,可現在,不難說哪日就會見到她的白骨。


  夏秀敏沉沉的歎了口氣,突然想到了陶玉然,今天的陶玉然真可謂一反常態,讓她都有些捉摸不透,從對古墨的態度,還有對夏瑾樂的訓斥,都讓人感覺到定國候一家主母的威嚴,嗬,夏秀敏突然一陣輕笑,逢場作戲。


  不過再想想,陶玉然又能多活幾日,等到明天陶瑞詳把當年血洗陶門的案件給抖出來,她倒不信,這個女人還能繼續在定國候裏叱吒風雲。


  這一樣想,夏秀敏倒是有些安心了,睡意也不覺襲了上來。


  第二日醒來時,夏秀敏明顯感覺府上和往日有些不同,她正以為裴寒帶了人馬來抓陶玉然,不想竟是許世豪來鬧事。


  果然,和她預料的事情,一模一樣,隻是時間上有些參差不齊。


  正廳裏坐滿了許家人,許世豪一方霸主的樣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本對朝廷官員應該禮讓三分,但那沒教養的男人卻來了定國候撒潑。


  “許公子這樣的請求太不盡人意了!”夏秀敏沒有進正廳,隻是在門外看著裏邊的情景,手不禁攢成了拳頭的樣子。


  “老夫人這是哪裏的話,我堂堂一表人才,整個皇城的人都在給我排隊做媳婦,現在我正大光明的來你們定國候提親,就是想讓那古墨做我的十三姨太,難道還有錯?”許世豪一臉無恥的說道,從夏秀敏這個方向能看到,古墨安靜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頭低了下來,看不出什麽情緒,但也就那樣靜靜的坐著,都有讓人迷戀的資本。


  “不成!就算墨兒不是的親孫女,但這事到此為止,我絕不會讓她嫁給別人做一個十三姨太!”老夫人堅決道,眉頭緊緊的皺著。


  “這可不是您說了算!”許世豪撇撇嘴,滿臉的橫肉:“您可知,這姑娘她老爹,欠了我多少錢?她爹會死,就是自己造的孽,現在不給我還錢,還躲到定國候這顆大樹下避難,我看你們這回真是長了狗眼,認不清這賤人的真麵目!”


  “放肆!”老夫人怒斥道:“這裏堂堂定國候,豈是你在這撒野的地兒?你若再口出狂言,定國候畢然送客,也休怪我們無情!”


  “哼?我許世豪不怕,反正出身本就沒有你們尊貴,但若讓朝廷內外知道你們和賭坊有染,還欠了巨額債款,逾期不還,我倒要看看天下人是怎麽看你們定國候的,反正比起麵子,我們賭坊向來都不會在意。”


  夏秀敏狠狠的咬牙,她不想出麵就是擔心許世豪把自己認了出來,若他找自己麻煩,她也不會糾結,就怕把這些罪名全都給了古墨承擔,那麽走了一圈,古墨還是要嫁給他,還是做了十三房太,當然得不償失。


  古墨看了看許世豪,那個能長自己十歲的老男人,正用色眯眯的眼神看著自己,她的心底不僅是惡心,更多的是寒心。


  那日,見到了夏青,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救了她。那日,她看到夏青眼底對自己流露的心;那日,她和夏青共處一室,她在屏風後洗浴,他在屏風外喝茶。隻是,這些都是自己一時的幻想嗎?為什麽有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讓自己愛慕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姐姐?古墨的心不禁抽痛了起來,然而周圍人爭吵的話,她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古墨欠你多少錢?”四姨娘突然問道,她一直冷著臉,但夏秀敏記得,四姨娘的家底很是厚實,當初給陶瑞詳的獻禮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她就又不明白了,四姨娘那麽有錢,為什麽古墨會這般窮困潦倒?不是應該古墨的爹更有錢嗎?怎麽又淪落到如此地步。


  “四姨娘!”許世豪一臉貪色的樣子看著四姨娘道:“這個,數字嘛,對你們定國候來說肯定不是多大的,但我也不缺錢,我隻要這個女人。”


  “胡來!她欠你錢,我替她還了,這便兩清,如果再糾纏,那就真別怪我們定國候不給你留麵子。”四姨娘微怒道,想來眼前的許世豪簡直是潑皮無賴,古墨攤上這事也真是命苦。


  “嗬!”許世豪陰笑出聲,看著四姨娘還有老夫人,又用頗為歪理歪氣的調子侃道:“她爹的骨灰在我手裏,若真的能用錢一筆兩清,我倒覺得奇怪!”


  什麽?夏秀敏略微的震驚了一下,古墨不是說了已經把父親入葬了嗎?怎麽會這樣?


  “當日她沒錢葬了她爹,我便替她收了屍,如果古墨小姐都不介意自己的父親魂飛魄散,倒不如給我些銀子,你我兩清。”


  “無恥!”四姨娘罵道,夏秀敏望去,這還是頭一回她看到四姨娘這般動怒,往日裏也隻有陶玉然才這樣撒潑。


  “無恥?我給她名分,光明正大的下聘禮,還替她爹收了屍體,連欠我的錢也可以不要,不過就是委屈了她嫁給我做一個十三姨太,這就受不了了,想來四姨娘不也是給人做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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