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秀敏,你平日不見得像今天這般跋扈,現在和客人說話卻是這樣尖酸,你是有什麽不滿嗎?整個定國候就你這樣散漫,人們都給了陶醫仙準備了禮物,可是,唯獨你拿了一杯涼水給了陶醫仙,不但不顯誠意,話裏行間也是百般刁難對方,你,這是要氣死我呀!”老夫人敲了敲手上的拐杖,一臉的無奈。


  “祖母,我看那是有人拿不出東西來,才這般酸澀,自己沒什麽本事,當然隻能用茶水這樣低俗的物品來代替了!”夏瑾樂在一旁諷刺道,她看著夏秀敏,一臉的得意。


  “瑾樂!你這是什麽話?”夏擎生聽了,再也沒忍住的說話了。原本他是想要保持沉默的,且夏秀敏的禮物著實在這樣的場合算不上能拿出手的。但她還是把那涼茶奉上,也沒有臨時換掉這最初的心意,已然是一副敢作敢當的行為了。雖然涼茶卻是提不上臉麵。也給自己丟了不少光彩,可也不至於瑾樂說的那麽不堪。


  “陶醫仙!”夏擎生賠了一個笑臉看著陶瑞詳:“小女定然是想到醫仙長途跋涉之累,送上涼茶以祛熱。這樣的心思也算細膩,小女性子直爽,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望醫仙能夠擔待一下!”


  夏秀敏心裏微微一陣,這算是夏擎生第一次為自己說話,諾大的一個定國候,從來都不缺與自己針鋒相對的人,每個人都似乎希望自己不得好死,但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具身子的父親為自己出頭,夏秀敏不想承認自己有些許的感動,但這樣的情緒,很快就淹沒在陶玉然的聲音裏。


  “這不是禮物的問題了,我倒覺得,這是人品的問題。瑾樂平日裏也是心直口快的,不見得你這樣為自己女兒說句話!”陶玉然故作委屈:“我平日裏兩個都疼,但畢竟不是自家的也不能好好教育,讓人說了閑話那就是我的不對了。所以才造就了這般嬌寵的性子。現在大家都看見了,秀敏自身真的存在很多問題,如果日後裏她再犯了錯,我這個當娘的教訓了,還請各房各太的你們不要再說閑話,看就是了!”


  陶玉然這是不說髒話的把夏秀敏罵了個痛快,想必以前自己的作風,府上多少人都在背地裏罵自己,但今日夏秀敏這性子沒收住,自己更要把握了機會,再不要讓誰拿了她對夏秀敏的態度咂嘴。


  陶瑞詳擺擺手笑道:“哪裏的話,秀敏怎麽說都還年幼無知,當然有她自己的個性和棱角,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再怎麽左右,也變不了人家那性子,涼茶很是可口,今天再下也見識了定國候的華貴,定當隻剩下感謝了。”


  陶瑞詳一番話,才結束了有些僵硬的爭鬥局麵,夏秀敏全程黑臉,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她不是害怕,她是在考慮更多種弄死陶瑞詳的方式,怎麽痛苦就怎麽來。陶玉然和夏瑾樂看著夏秀敏一直悶喝著酒,當下心底的快感就提了上來,還以為夏秀敏這回真的要栽倒在自己手中了,兩人相視一笑,對著陶瑞詳敬酒。


  整個餐宴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結束了,老夫人看著陶瑞詳和自己身後跟隨的小藥童笑道:“不滿醫仙,這次請醫仙來我們定國候,是有些事情想要勞煩了醫仙,但今日天色已經晚了,我也不想再做過多打擾,有個小小的懇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陶瑞詳笑道:“老夫人盡管開口,若是我瑞詳能做到的事情,必會盡心盡力!”


  “好!”老夫人暢快的笑道:“因為這次來是讓醫仙給我的孫女看病,但我對醫學也頗有研究,所以還希望醫仙能夠在府上多留些時日。一來是方便給孫女診治,你我好切磋一番。再來,這皇城中必定有些許樂趣,我差人給醫仙,找些樂子,若不好好玩賞,豈不是可惜!”


  老夫人說的動容,是打心底的想要留下陶瑞詳,在她眼裏,陶瑞詳可不是一般人,當然要好生招待了。


  “這個嘛!”陶瑞詳故作沉思,後才緩緩開口:“其實我是不便留下的,本打算給小姐診了病根子,就離開,畢竟門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看了老夫人頗為失望的表情,陶瑞詳心裏暗暗一笑:“不過,老夫人為再下準備了這麽多禮物,又精心的布置了一番行程,再下就是再大的膽子,怕是也不會去拒絕吧!所以,我會留下來。若門中實在抽不開身了,再回去也不遲!”


  陶瑞詳的心裏是得意的,他早就把陶門管理的昏庸無道,哪裏還談上忙碌?隻是以前的陶家在江湖中人們的心中占據了太重的位置,所以才沒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壞了名氣而已,他早都想另攀權貴,借機重整陶門。


  “真的嗎?那太好了!”老夫人笑道,眼底滿是期待的樣子。


  夏秀敏看著下人們收拾了東西,陶瑞詳也回房後,自己才行了禮離開,臨別時,夏瑾樂還揪著自己的眼睛放不開,一時間裏,夏秀敏真想把她那雙眼睛給挖出來。


  “妹妹這是長了雞眼不成?怎麽一直瞪著姐姐,讓人好害怕!”夏秀敏故意用手臂抱了自己的胸前,一副害怕的樣子,但嘴上的話卻不見得她是真的怕了夏瑾樂。


  “你說誰長雞眼了?”夏瑾樂憤憤道,今天的夏秀敏算是又讓自己看了一個新高度,真是恨不得把她粉屍碎骨。


  “不是妹妹嗎?哦,對了,我忘記妹妹身子有病,這回專門請了陶醫仙來就是給妹妹治病的,你可千萬記得讓他順帶給你治了眼睛,否則不出幾日,也就瞎了!”夏秀敏冷笑道,她最優於夏瑾樂的就是沉著,冷靜,不用髒話也能把對方罵的狗血淋頭。


  “你這個賤人!”夏瑾樂狠狠回罵道:“我倒要看看,這回陶醫仙是給誰治病了,嗬嗬,真想擋我的路,別擔心我的眼睛了,倒是好好護著你那賤命吧!”


  說完一轉身氣衝衝的走向回房的方向。


  夏秀敏看著那背影,一陣冷漠,沒有誰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那是一種極度黑暗,冰冷,又有著浴火重生的興奮。當她看到陶瑞詳那副狗臉的時候,就有種千刀萬剮的心思在裏邊,那一年的殺父之仇,滅門之仇全都像冰一樣,重新灌到自己的腦海,讓本身就是黑暗的死水添了更多的寒意。


  夏秀敏微微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為何蟬鳴的夏日自己還這般涼意陣陣?


  但轉眼再一想,這回陶家人都來了定國候,再沒有什麽機會能把當年所有的元凶都一一聚集在一起,心下更是彎上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陶瑞詳,我要把你慢慢的折磨死,讓你也體會一下,什麽叫痛不欲生。


  夏秀敏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雀兒哭著聲音跑了出來,梨花帶雨的惹的她一陣憐惜。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還哭了?”夏秀敏低了嗓子問道。


  “劉娘,死了!”雀兒哭喊著,夏秀敏也像是被這樣的消息震驚到:“什麽時候的事?為何?”


  “說是跳河自殺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雀兒繼續抽噎,夏秀敏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原來今日裏春兒焦急的跑到廳堂要說的事情,就是這件事,隻是當時被夏瑾樂打斷了,人們才沒有及時發現而已,想來現在,這件事情整個定國候,應該都知道了。


  “可是她為什麽要自殺?我剛剛治好了她的嗓子,難道這樣還不好嗎?”夏秀敏不解的問,劉娘沒有理由輕生的,所以這次,一定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這雀兒就不知道了!”雀兒嘀咕,像是受了什麽驚嚇,這讓夏秀敏很是不解,怎麽劉娘死了,她這麽傷心。


  “雀兒,你怎麽這般傷感?死了就死了,莫不是你殺的?”夏秀敏故意調戲道,隻是覺得雀兒的樣子過於反常。


  “我隻是覺得,小姐又要麻煩了!”雀兒繼續啜泣,完全不理會夏秀敏說了什麽。


  夏秀敏無奈的歎了歎氣,想來雀兒又在擔心自己了,可這人不是她殺的,難道定國候還要屈打成招?但是,劉娘身上那麽多的迷,自己這次算粗心大意了,如果把她保護好,是不是能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沒關係,定國候裏還怕沒有屍體?這件事我們沒有參和,自然問心無愧的好。你也不必糾結,快去歇息吧!”夏秀敏安慰了雀兒,自己也洗了澡睡覺。


  夜裏,太多的謎團都圍繞在自己的耳根前,到底是誰殺了劉娘?會是陶玉然嗎?當劉娘發現財庫的鑰匙不見了,她便起了殺意,可這似乎說不通,劉娘的嗓子被自己治好了,陶玉然根本不知道,而且,陶玉然有不在場的證據。那天一早,自己就派了人跟蹤了陶玉然去了城西的客棧,她根本不可能這麽做。


  夏瑾樂就更不用猜。至少夏瑾樂那種人,殺了人根本不會動腦子,這樣高明的手法,讓所有人都以為是跳河自殺的把戲,根本不是夏瑾樂步步為營想出來的。


  她翻了翻身子。越來越困,索性什麽也不再考略的睡去。


  第二日的時候,像夏秀敏料想的一樣,府上風平浪靜,不僅如此,還因為陶瑞詳的入住而多了些喜慶,再沒有人提起劉娘的事,像是這個人從來都沒有來過世上一般。


  夏秀敏的嘴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苦笑:“這就是定國候,臉麵比人命來的重要,想是夏擎生,已經把劉娘的事壓了下去。就算他不這麽做,還有老夫人,為了給陶瑞詳留下好的印象,這等汙穢又豈能添到定國候的身上來。


  夏秀敏一陣冷意,吩咐了雀兒去給劉娘上個香,自己走去了老夫人庭院的方向,如果不出所料,陶玉然和夏瑾樂已經去了。


  夏秀敏到了老夫人的庭院,好生的熱鬧,各房夫人都像是來給老夫人請安了,自己倒算是晚了幾步。


  夏秀敏輕挪著玉步往屋裏走去,看見床上躺的人時,也算是明白了今日為何這麽門庭若市。


  隻見夏瑾樂躺在床榻上,羞紅了臉,陶玉然在她身旁雙手握著她一隻露在被褥外的手,不停的安撫著夏瑾樂的情緒。


  “怎麽樣,陶醫仙?”老夫人在一旁焦急的問道,也沒有在意這整個廳堂裏的人。陶瑞詳算是有經驗的,把老夫人拉了一旁,才慢慢的開口:“老夫人,清您放心。這二小姐,實屬處子,身子很是清白!”


  老夫人聞言,心裏的那塊石頭也算放下來了,然後定定一笑,神色平和:“我向來不相信別人,那日武華王爺派人給瑾樂診斷了身子,我都有些懷疑,怕是王爺為了夏及我們定國候的麵子才不說實話,江湖上的那些郎中,又是說中了媚藥,又是沒有的,我也被他們繞的煩了,不過現在連醫仙都能這麽斷定,我看瑾樂定是清白的大閨女,我呀,也算是放了心。”


  老夫人長舒了一口氣,陶瑞詳才緩緩道:“沒想到老夫人對我們陶家是如此的信任,瑞詳真的不敢當,但瑾樂小姐定然清白,這是她自己把自己照夏的好,和我的醫術沒有什麽關係!”


  陶瑞詳很會抱狗腿,他能看出來老夫人對夏瑾樂的疼愛和緊張,更多於夏秀敏,想來他這次站對了方向,隻要時機一到,和陶玉然一起除掉夏秀敏,那麽一切的榮華富貴,也就隨之而來了。


  夏秀敏看了陶瑞詳和老夫人兩人廝語的整個過程,很是大氣的走到夏瑾樂跟前,故意大聲道:“妹妹,不知道你這清白還保得住嗎?我看妹妹這幅嬌豔欲滴的羞人模樣,難不成已經失了身子,也是,妹妹現在舉手投足間都像極了婦人的神態,今日開來,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


  “你!夏秀敏,你這個無恥的賤人!”夏瑾樂聽了氣了,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來,剛才還因為被陶瑞詳診斷時的羞人樣子,也完全的消散,剩下的隻剩下憤怒。


  “你這般含血噴人,我定要告訴爹爹,讓她好好的治你,現在居然冤枉我的清白之身,真是賤人!”夏瑾樂憤憤的咬牙切齒,甚至要出手打夏秀敏。


  周圍人也都出手相攔,夏瑾樂現在越發的沒有大小姐的風範,在人們心裏,倒越發的像是街頭的潑婦、不過更多人都是看笑話的樣子,還想著這兩個女人大打出手,自己就沒那麽空虛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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