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夏瑾樂聽了陶玉然的話,想想也對,頓時就覺得自己就是武華王妃,一下驕傲的抬起頭,她又看了看周圍那三隻箱子,箱子上邊沒有鎖,很容易就打開了,夏瑾樂仔細端詳著那一隻隻翡翠鐲子,黃金樽子,眼底卻頗為不屑。
這些眼前的雲煙又怎麽會和她大好的前程比較呢?母親說的很對,馬上自己就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王妃了,這些東西,以後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轉眼,夏瑾樂的臉上抹上一層狠狠的陰鶩。她看著陶玉然道:“舅舅什麽時候能到,不是說,明日午時之前要先攔住他嗎?”
陶玉然看了看天色,神態自若:“他自然會先來這裏。”
“那你又怎麽選了如此破敗不堪的地方,想來舅舅那樣的人,怎麽會委身到這樣的小店裏來?”夏瑾樂不解道。
陶玉然輕輕勾了勾嘴角:“越危險的地方,才安全,正是因為這裏和一代醫仙的身份大相徑庭,才不會引人耳目罷了。如果我們大張旗鼓的請了他,整個帝都都知道你我做了這等行賄的事情,又怎麽看我們母女!瑾樂,不是娘說你,有時候不能太過驕縱,你可知,剛才你對店家說的話,娘是都聽到耳朵裏的!”
夏瑾樂驚訝的看著陶玉然,一時間裏不知道怎麽再去說話,隻好把頭低下,但眼角卻並沒有悔過之意。
“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愛聽,但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收斂一下你的個性吧!夏秀敏那個妖女,就是那性子好在能屈能伸的,所以才討了大家的歡心,連你祖母那老東西都被騙了過去,你要是學成她這裏的一半,我就算今日西去,也不會有所遺憾!”
“娘!”夏瑾樂打斷了陶玉然的話:“我知道了,別提那妖女了,隻會張別人姿勢滅自己威風。你就說說今晚該怎麽辦吧!”
陶玉然看夏瑾樂急切的樣子,搖了搖頭:“你留下來,我得離開,不然你爹那肯定會起疑心的,如果他問起我你來,我就說你在抄經書,想是他也不會急著見你,等到明日早朝時間,你我二人在此相會,你舅舅那時必定也到了,到時候,一切都會有個定數!”
夏瑾樂嫌棄的看著客棧,她剛才隻是在這裏坐一下都覺得滿身油膩,現在要讓她在這裏再睡一覺,頓時覺得身心難受。但再看陶玉然盯著自己的眼睛越發的有了怒意,才不情願的點點頭。
夏秀敏再進自己房門的時候,床榻上的人已經有了意識,劉娘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小姐,她醒來!”雀兒驚呼道,但夏秀敏卻麵無表情,在她看來,醒來並沒有什麽用,關鍵還是要那個女人開口。
夏秀敏一步一步生花的挪到床榻跟前,忽然在臉上堆滿了笑容:“劉娘,來喝點這個藥,你很快就會好過來的!”
劉娘不吭聲,也不理會夏秀敏,讓雀兒在旁邊一陣煩躁:“劉娘,你現在能說話了嗎?你看看,是誰救了你!”
雀兒把頭轉到夏秀敏這邊,示意是夏秀敏給劉娘換了一個嗓子,但是劉娘隻是微微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的動容。
夏秀敏心下明白了,這人有多麽難對付,難怪能在定國候裏呆這麽久,又有那麽多特權,心裏更是覺得劉娘這棵樹,自己抱定了……
夏秀敏輕笑道:“想來劉娘把我這個小姐當成外人了,今日我看劉娘困倒在賬房前頭,便讓人抬了過來。一來是想讓劉娘好歇息一番,再者我看劉娘身患奇毒,而我又剛拜了師父,還略懂醫術,就給劉娘看了看,現在不知您感覺如何?”她看著眼前的人,若要是想要消除對方對自己的所有防備,最好就是以她最為軟弱的地方下手。
劉娘聽了夏秀敏這麽一說,隻是沉沉的歎了口氣,想說什麽話,終究沒有開口。
夏秀敏繼續道:“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否給您把嗓子治好了,如果劉娘不嫌棄,可以說來讓秀敏聽聽,如果還是沒有得到治療,秀敏必定加倍努力的給您研製新的藥水!直到你的嗓音完全恢複!”
“不必了!”劉娘突然說道,很久沒有開口,嗓子盡是顫抖著。
“啊!您終於開口了!”雀兒在一旁歡呼,看著劉娘能說話,想來全是自家小姐的功勞,但再看小姐,卻不像自己這般興奮。
“劉娘,您能說話實在太好了!”夏秀敏笑道:“看來我的師父說的沒錯,以毒克毒,真的可以救人!”
夏秀敏看著劉娘的樣子,並沒有因為重新獲得聲音而高興,也沒有因為她治好自己的病而感激,倒是滿滿的嫌棄。
“你這麽救我,無非是有求於我?”薑還是老的辣,劉娘看著夏秀敏那近乎給自己諂媚的神態,不免有些抵觸:“你可知,我本身的啞毒,是誰下的?”
夏秀敏看著劉娘,身旁的雀兒已經有些被嚇倒般,難道,劉娘的毒是陶玉然所為,但劉娘不是比陶玉然來府上的日子還多嗎?怎麽可能是她呢?
“莫非,是我娘!”夏秀敏猜測道,從劉娘對自己的態度,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許的恨意在裏邊,而她又根據劉娘來這裏的時間可以推算出,這毒是夏秀敏的生母所為,她的心裏頓時升騰出一些不詳的氣色,自己這回算不算魯莽行事?在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救了她。
“你果然聰明!”劉娘嘴角抹上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所以,你這並不是在救我,而是在替你娘贖罪!”劉娘看著夏秀敏有些吃驚的表情冷冷的說道。
“可是!我娘為什麽要給你下毒,她已經死了!”夏秀敏不解,她一直聽說的是定國候原先的大夫人,也就是這具身體的親娘,是一個不爭不搶的女人,就因為沒有什麽心計,才會被陶玉然害去了自殺,難道,這些都隻是傳言不成?
劉娘擺了擺手,歎氣道:“侯爺都給了我特權,可以管理整個定國候的財產,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所有人都對我忌憚三分。這不是沒有理由的。你娘當年害的我那麽慘,現在她的女兒卻來治了我的病,這不是天意是什麽?哈哈哈!”劉娘突然就冷笑了起來,額上的白發隨著她的動作向後撂了過去。
夏秀敏很是不解,但上一代的恩怨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她要做的隻是為自己,為父親還有整個陶家報仇。至於你們夏家嘛,她還真的沒有多想。
“父債子還,既然我娘當年對不起你,劉娘,不如我來孝敬您把!”夏秀敏幽幽的開口,實際上她心裏並不是這麽想的。
劉娘看了夏秀敏一眼,頗為不屑:“這倒不用,你治好了我的病,雖然你認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我在定國候裏生活了六十多年,在最美的年紀裏都成了一個啞巴,現在讓我再去和別人交流又有什麽意義呢?你們是會說話,但是,言多必失,想想這定國候裏,還不缺屍體嗎?”
“不說話並不代表可以自保!為什麽你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卻要這麽隱藏?”夏秀敏直言道,她相信,劉娘心底的秘密太多,一旦這些都告示天下,恐怕整個定國候都會被動搖。否則,她也不會說了剛才那番話。
“罷了,小丫頭!我就給你記一功吧!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說完她起身要離開,夏秀敏趕緊過去扶手抬著。
“劉娘可知,今日裏自己為何沉睡這麽久?”夏秀敏故意問道,她是想把春兒偷鑰匙的事情給抖出來,但劉娘一直沒有發現自己鑰匙已然不見的事實。
“為何?”劉娘問道。
“或許到了明日,你自然會知道,隻是那個時候,秀敏希望劉娘能夠公平正義,不要被一些小人的言語給左右了!”夏秀敏沒有說破,再怎麽說,陶玉然的毒計她還是有興趣陪著樂下去的。
“哼!”劉娘哼了聲甩了門出去,剩下夏秀敏和雀兒在房間裏,昏暗的燭火,照著夏秀敏的臉色越發的蒼白,燈光下的她,神情是那麽憂傷又堅強。
“怎麽了,小姐為何不直接告訴劉娘?”雀兒看著人都走遠了,才走到夏秀敏身邊。
“如果我說了,一來是陶玉然那邊的詭計就進行不下去了,再者,劉娘對我,似乎有些許誤會,她必然會聯想到是我一手策劃,偷她的鑰匙,再治好她,你沒看到她方才多麽鄙夷的神情了嗎?她已經認定了,我救她就是要讓她幫我做事!”
夏秀敏沉著眸子解釋道,這個劉娘,和上一輩人之間有太多恩怨,以至於自己原以為救了她就是攻下她,但事實更加的棘手難辦。
“所以,你就沒有告訴她,想讓她自己發現這一切!”雀兒繼續說道:“但是,萬一她發現了,又一口咬定那個人就是你,該怎麽辦的好?她這麽疑心重重的人,又怎麽可能認為你救她不是有愧於她?她必定認了是你偷了鑰匙!”
“這倒不是什麽難事!”夏秀敏冷靜的開口,反正她的確沒有偷那定國候財庫的鑰匙,如果陶玉然真的嫁禍到自己身上,加上陶瑞詳的幫助,或許偷盜一事會真的聽上去像她所為,而劉娘隻是會懷疑自己,她不相信劉娘是沒有眼睛的人,就算心底多大的仇恨擋著,也不可亂來。
“劉娘那人,陶玉然都收買不了,想是心裏有再大的不甘和無奈,都不會輕易敗在誰的腳下。不難看出,她還是有些心高氣傲的,我救了她,她都不會感謝,這並不是沒有禮貌,而是一個人的自尊心。”夏秀敏看著雀兒的眼睛,幽幽的走到床榻跟前坐下。
“自尊心?”雀兒不解。
“或許她是想說些感恩的話,但上天讓她這麽久都身中啞毒,到了老了又讓她遇到我,順帶治好了嗓子。如果是你,難道不覺得這是老天爺在開玩笑?”夏秀敏看著雀兒那眨巴的眼睛,想想雀兒應該不懂得這些,她沒有經曆過古稀之年,亦沒有經曆過生死之痛,豈會輕易的懂得什麽叫上天跟你開玩笑。
“小姐說什麽就是了!但是接下來要怎麽辦?劉娘明天醒來去了庫房,必然發現了鑰匙沒見了,她會猜到我們嗎?”
“她肯定會猜到我們,但是她不傻,她隻是啞了,心絕對是明事的。”夏秀敏思索了一番:“她如果問,我們就說沒有,反正我們本來也不見得偷了那東西。”
“那咱們今天做了這麽多事情又是有何用意?”雀兒更是不解了,想來一天裏,救了一個人,而且這個人又很可能威脅到自己,小姐是不是傻了。
夏秀敏的鼻翼間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我就是什麽也不做,順帶著發發善心,看看那母女的把戲,到最後再把她們潑給我的髒水千百倍的潑回去。”說完隻是靜靜的閉上眼睛,雀兒看夏秀敏似乎有些困意了,才熄了燈悄悄離去。
黑夜裏,夏秀敏一直沒有什麽睡意,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那裏有那麽多未解之謎,是什麽呢?為什麽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會想著給劉娘下毒,到底這之間有什麽糾葛在其中?她思索了各種可能,卻唯獨沒有考略過即將到來的明天,看似風平浪靜實則風起雲湧,夏秀敏翻了翻身,再不去多想一件事情,沉沉的睡去。
夏瑾樂在客棧裏幾乎一夜不寐,心底多數是覺得這客棧的環境有些令人作嘔,時而還想著第二日見了舅舅一起對付夏秀敏的場景,喜色頓時就一層一層的浮上心頭,嘴角勾起了一抹冷意。
第二日一早,除了夏擎生像往常一樣去上了早朝,整個定國候都是布滿了喜慶,老夫人更是一大早就起來,張羅著府上的一切,甚至在往日裏誦經念佛這樣的事情也因為時間的不同而略去。
陶玉然也是一夜未眠。她不是興奮,不是激動,對於這些年不怎麽聯係的陶瑞詳,她多少有些擔憂與忌憚,想當年,陶瑞詳勾結南疆,殺害大哥的事情,都能曆曆在目的呈現,所以對於今日他的光臨,自己還沒有摸清個底細。
陶玉然等了夏擎生去上了早朝,又給老夫人請安道出去親自采購些東西回來,她沒有說破自己和陶瑞詳的關係,必然是給自己先留一條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