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爹爹就更不用說,豈會對那不祥之人有憐愛之心?府上的其他姨娘也不見得有誰是和她一條船上的,倒不如我們好好抓了這次機會,讓那妖女再無翻身之地!”夏瑾樂驕傲的說著自己心裏的想法。
但陶玉然沒有直接答應,對於這個女兒,她能看出來往日給慣壞了,有時候太過自信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夏瑾樂的缺點就是沉不住氣,而夏秀敏卻恰恰相反,就好比當日讓她抄寫經書,並不是有意的刁難她,夏瑾樂需要沉澱出一些東西。
陶玉然歎口氣:“瑾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一步一步的來才算是最好的戰略,你這樣太過魯莽了。試問有誰能像我這般全心全意的站在你跟前,跟你掏心掏肺的講,其他人,若真出了什麽事,還不是自個兒跑了!”
夏瑾樂卻並不以為然,她太恨夏秀敏了,所以隻是一心想要弄死她,根本不在乎手段是怎樣的,如果這麽曲折,反倒消耗了她的耐心,然而看著那人囂張的姿勢,她就心底沒來的一氣。
“那母親如何做?”
“我已經差人給你舅舅發了急件,想來是到了帝都,他也會先和我見麵,到時候,我們三人一起從長計議,但切莫掏心置腹,你舅舅那人,也算是城府極深。他若是有心幫你了,必然是好事,但他若是不幫了,我們也隻能再想他法。”陶玉然突然就想到陶瑞詳勾結南疆一事,想來他從來都隻是站在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方,即使親兄妹,若拿不出什麽誠意,他也未必能幫自己。
“你的意思是說,舅舅的態度你還不清楚?”夏瑾樂有些驚訝的問道,在她眼裏,認定了母親的哥哥必然站在了母親這邊。
“是!”陶玉然輕輕的閉了閉眼睛,鼻翼間有陣陣紫砂壺裏傳來的嫋嫋青煙,氣味很是淡雅。
“既然這樣,我們倒不如給舅舅多送些禮物,這天底下還真沒有不愛財的人!”夏瑾樂自作聰明的笑道,手上的帕子恣意的翻飛。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這錢財,我怕是自己的私房錢,你舅舅也看不上,定國候雖然財大氣粗,但每一筆賬有出有入的,我又怎麽能背地裏給他送上金銀珠寶呢?”陶玉然雖說是定國華候一家主母,但要真的做筆假賬去行賄,卻不見得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那我們就換個名義!”夏瑾樂早想好了,這回自己的智慧,加上母親的用心,來一個連環計,看夏秀敏還能怎麽逃掉,她真不信夏秀敏每次都那麽幸運,有貴人相助一般。
陶玉然看著夏瑾樂暗黑下去的嘴角,兩人相視一笑。
而夏秀敏呢?表麵上雲淡風輕,坐在桌前抄著經書,但心底的算盤也慢慢的升騰起來。這次定國候宴請陶門,想來不出幾日,自己就能看到整個陶家其樂融融的景象,心底的快意越發的明顯,這回一一都在,她剛好可以手刃仇人,為父報仇,夏秀敏抬筆,在紙上慢慢的寫出了一個字:別!
別,是離別,和父親離別。別,是永別,和即將麵對的仇人永別。
夏秀敏並非沒有再做策劃,想到陶玉然一聽陶門的時候,那鐵青的臉色,又怎麽會讓自己所想這般輕易得逞,就算她看不出自己是誰,但在宴請陶門這件事上也一定做了什麽心思。
夏秀敏嘴角噙了一抹嗜血的笑,手下的筆越來的用力起來,什麽時候,才能感受那種手刃滅門元凶的快感呢?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慢慢的又放緩了那支筆,一撇一捺的描了起來,她不是夏瑾樂,絕對不會魯莽行事,任她們母女二人怎麽算計,她隻冷哼一聲:放馬過來!
老夫人每天都在念著佛經,她隻是一門心思的做了邀請陶家人來府上做客,根本不會想到之後的事情,而夏擎生也整日忙於朝政,自然將定國候大小事都交給了陶玉然打理。
到了第二日,陶玉然便來到賬房,想是弄出些東西給陶瑞詳送去,況且自己已經和瑾樂商量好了對策,這些盜竊的罪名,定會算在夏秀敏頭上,心裏沒來得一陣喜色,夏秀敏這回算是死定了。
陶玉然看到賬房的春兒,這是自己已經打點好的下人,但真正難對付的還是那個管錢的劉娘。劉娘比自己在定國候呆的時間還要長,自然是最了解這裏一切的人。
所以從夏秀敏的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她已經在這裏接手,想來也算是定國候裏一個老祖宗了,隻是這人生下來便是個啞巴,否則這樣沒有過人之處的廢人,定國候當然不會歡迎。
劉娘不會說話,自然是知道再多也沒有用,再看她平日裏把定國候的錢財管理的有憑有據,夏擎生便給她留了一口飯碗,而且劉娘長年跟隨定國候,卻沒有做錯什麽,那不爭不搶的性子倒是讓手下的人連連稱讚。
陶玉然是最討厭這樣的人了,因為一旦她想要去擺平誰,往日裏隻有抓住了別人的軟肋不放。跟著可以痛斥要挾一把,但劉娘無親無故,自己甚至無從下手,而且,這人呆在府上這般久遠,對自己肯定也了然於心,是敵是友還需要她再細細斟酌一番。
陶玉然走到劉娘跟前,把自己手裏上好的絲帕遞給劉娘,看她沒有多大的反應,才笑道:“都說定國候裏管賬的主子很厲害,今日一見劉娘撥算盤的身手,還真是讓我佩服!”
劉娘年紀比陶玉然大,進府又比她早,所以夏擎生就免了劉娘跪拜的禮數,陶玉然卻不知道,看著自己誇讚對方,卻無動於衷,也不見行禮,當下很不滿意,但是和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啞巴去理論,未免有失風範,她冷笑了一聲才緩緩離去,臨走了,還給春兒使了個眼色,
春兒也算機靈,當下就明白了大夫人用意。
陶玉然故意躲在了賬房旁的樹枝後邊,想是春兒怎麽跟劉娘能要到庫房鑰匙,一旦自己得手,就可隨意支配裏邊的金銀珠寶,倒是陶瑞詳拿了錢財替人消災,當然是最好不過的。
春兒是懂啞語的人,她給劉娘比劃了一下,但卻不見後者有半分反響自己的意思,春兒畢竟還是丫頭,臉皮嫩,看見劉娘對自己置之不理,冷哼了一聲便走了出賬房。
陶玉然心想,這個老不死的啞巴,若不是看在夏擎生的麵子上,我早拿了那鑰匙,還用這般委屈,她看著周圍那些花花草草紮到自己的脖子,未免有些憤然,蚊子也多,於是打道回府,想來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夏秀敏還在庭院裏讀書,雀兒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夏秀敏不解道:“怎麽了,今日這般火急的樣子?”
雀兒喘著氣,看自家小姐鎮定自若,忙說道:“小姐,你猜我今天早上看到了什麽?”
夏秀敏咧咧嘴輕笑,想來陶玉然已經開始行動了,她倒要好好的聽聽,這回又是怎麽給自己設計死法的。
“你倒說來聽聽無妨!”夏秀敏放了手中的書,拖著茶杯開始慢慢的品了起來,樣子很是悠閑。
“今天早上,我看到大夫人把春兒叫到她房間裏去了!”雀兒說道。
“這有什麽奇怪的,她和丫鬟勾結狼狽為奸的事情,又不是頭一次聽說了,我還以為她又想出多麽厲害的計謀,可惜啊,那春兒估計做替死鬼也不久了!”
“這不是重點,小姐!”雀兒急切的說道:“春兒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在整個定國候裏,她每月的俸祿也是我們的好幾倍,下人們平時都姐姐,姐姐的叫著她。”
“這是為什麽?難道她有什麽過人之處!”夏秀敏鄙夷道。
“對!就是她的過人之處!”雀兒說道,但看著夏秀敏隻是微微的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樣子又變得像剛才那般平靜,心裏著實的佩服了自家小姐一番,小姐已經越發的大氣穩重。
“不知道小姐還能否記得管賬房的那個劉娘,她也算是我們定國候開國元勳那輩人了,想著老爺都給她特權,可以不用跟府上的所有人行禮。而她,是一個啞巴!”雀兒回憶道。
夏秀敏有些不解,但之後心裏算是有了些許想法,她看著雀兒:“你繼續說!”
“恩!”雀兒點點頭:“那春兒呢,就是懂啞語,所以她一直和這個劉娘關係最好,怎麽說呢?反正就是交流最多的人,劉娘的心思都是春兒那丫頭給傳遞的,可是今天我卻看到大夫人叫了春兒去她院裏,這難道沒什麽蹊蹺嗎?”雀兒看著夏秀敏問道。
“恩!我明白了,表麵上是在查賬,但背地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反正隻有春兒懂得劉娘的意思!”夏秀敏幽幽的開口,隨性的給自己剛剛空口的茶托裏再添了一杯茶,香氣久溢,她深深的聞了聞,好香,像是父親身上的味道,總有著一身草藥味的父親。
夏秀敏看了雀兒一眼,又繼續問:“劉娘是天生的啞巴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隻是我進府的時候,她已經在了。”雀兒思索了半天,再看自家小姐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便在心底吃了定心丸。
夏秀敏的眼神沒有焦距可言,看著遠方:“既然陶玉然在這種事情上動了心思,倒不是沒有辦法全身而退。錢嘛!我有的是!”
如果沒猜錯,陶玉然能讓管賬的劉娘幫她做事,必然和定國候的財庫有關,如果到時候那裏邊缺了數目,必定把賬算到她頭上來,但她不還有個武華王爺,她就不信了,到時真出了事情,王爺還怕拿不出錢來支援自己。
夏秀敏在心底暗笑,繼續著剛才賭書潑茶的動作,看著雀兒有些疑惑。
“小姐,如果需要雀兒做什麽,您盡管開口!”
“不必!”夏秀敏幽幽的笑道:“我們按兵不動,往日裏怎麽來的,現在繼續那般就好!”
雀兒看夏秀敏如此鎮定,也隻能說一個:“好!”
“慢著!”夏秀敏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你若近日裏來的閑,倒不如去藥店幫我抓幾服藥,急用!”
雀兒點頭應允,夏秀敏繼續悠然自得。
而另一邊,春兒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臉,似是剛被人狠狠教訓了一番。她痛苦的哭著,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隻能小聲啜泣。
“沒用的東西!”陶玉然說著又是一巴掌襲來,重重的打在女孩白淨的臉上,加重了剛才那道深深的紅印。
“讓你去跟那個啞巴要個鑰匙,又不是多麽委屈的事情,你就不會求一下她嗎?別給我放的清高!剛才的一切我可都是看在眼底的!那啞婆子不好對付,你就換個法子唄!蠢貨!”
陶玉然憤然大罵道,頭上的釵子一擺一擺,想想,如果自己懂得啞語,或者那啞巴能聽懂人話,她早就下手了,隻是雞不同狗語,她也是沒了辦法才讓春兒出麵。無奈這丫頭性子太烈,驕縱的像個小姐,看來真是往日裏那些人姐姐,姐姐給叫的。
想著這麽小的年齡在丫鬟裏的地位都這般高,必然不願委身求人,但自己這麽重要的事情,又豈是她這般胡來給壞得了的?
“夫人!”春兒哭泣道:“奴婢知道錯了,您不要打我了!但是劉娘的性子,整個府上的人都清楚,如果沒那麽有棱有角,侯爺也不會讓她管錢。就是看上了她這耿直的性子罷了!這種人,真不是誰輕易對付得了的!”春兒吃痛的說著,眼淚一簇簇的往下流。
“真是狗奴才,自己蠢就罷了,現在還在這裏暗暗諷刺我?你的意思就是那個劉娘很厲害了?連我這個定國候大夫人也不能對付!”陶玉然心裏沒來的一陣氣:“照你這麽說,這定國候都是她的了,還要我這個大夫人何用?”
春兒哭喪著臉默不作聲,她怎麽能知道,自己說了實話也有錯。
“好了,別哭了,聽著我煩!”陶玉然看著腳下的人,一臉的厭惡:“你再去問她要,若是不給,你偷也要給我偷過來,一旦事成,之後我會想辦法上你當上第一丫鬟,到時候整個定國候裏的下人都聽你差遣,如何?”
春兒一聽這般誘人的條件,心下很想答應。但她畢竟還是十三四歲的孩子,平日裏比自己長點年紀的人姐姐姐姐的叫著,也不過是覺得好玩罷了,若說她真有什麽野心,陶玉然倒還看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