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也紛紛不在言語,看好戲一般在旁邊瞧著。


  還有其中一個小姐輕輕掩了唇,附在同伴的耳邊小聲道:“還真是沒出息,為了一個卑賤的商人就都得你死我活,也真是好笑!”


  她那位同伴也是低聲輕笑道:“你是不知道,夏瑾樂前些日子在夏秀敏身上栽了好大一個跟頭,她現在這是在報複呢。咱們好好瞧著,說不定會有一場好戲。”


  那小姐點了點頭,專心地看著。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對這位定國侯府的大小姐徹底改觀。聰慧、果斷、對待敵人毫不留情,倒還有幾分嫡女的架勢。若是這次能夠將此事處理好,她也不介意與她結交一下。


  兩人小聲說話間,那邊已經是吵鬧不休。夏瑾樂的那位堂姐也加入了戰局,一張厲嘴顛倒黑白。夏瑾樂早已經委屈地哭了出來,一雙美目巴巴地將夏秀敏看著,像是被夏秀敏傷透了心。


  夏秀敏倒是冷眼看著,端著手也不說話,氣勢卻盛氣淩人,沒有半分的怯場。


  時間久了,圍觀的小姐們倒也對夏秀敏高看了兩眼。這樣不驕不躁的性子,冷靜坦然,倒不讓人懷疑她做錯了事情。


  再看那個趙錦榮,果然是低賤的商人。原本是因為他引起的一場禍事,他倒是心安理得地站在一旁,毫無作為。在場的小姐紛紛撇嘴,對他更是瞧不起來。


  梅園的爭吵早已經引來了更多人的圍觀,雀兒本來留在了夏秀敏的小院子裏,得知自家小姐被人欺負了,放下手中的活計就跑了出來。


  “你們都在做什麽!”


  剛來便看見有一個綠衣服的女人伸手推小姐,雀兒氣的眼睛都紅了。她擠開人群,擋在夏秀敏身前,對夏瑾樂和她的堂姐怒目而視。


  “哪裏來的不懂事的丫頭,滾出去!”


  綠衣女子早就被夏秀敏冷淡的反應氣的咬牙切齒,此時見了雀兒自然將滿腔怒火都遷怒了去,伸手一巴掌就要揮到雀兒臉上。


  卻被一隻瑩白的手捏住了脈門。


  劇烈的疼痛從手腕上傳來,她扭曲了俏臉,渾身沒有半分力氣。


  夏秀敏甩開她的手,目光冷然:“我的丫頭,我都沒有動過手,你還來喊打喊殺,你算個什麽東西!”


  綠衣女子被摔了個趔趄,聞言憤怒道:“夏秀敏,你裝什麽裝!明明是你自己不要臉跑過來跟男人私會,還想把髒水潑到瑾樂身上,瞧你打得好算盤,我這個做堂姐的是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夏秀敏突然這樣姐妹情深的戲碼有些好笑。


  她也真的笑了出生,目光諷刺,她直言道:“你說我與人私會便是與人私會了?是非黑白全憑你那張嘴,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哼,你也不要狡辯,你與這趙公子在這假山後麵私會,連你的丫鬟都承認了,你還想否認不成?”綠衣女子突然伸手指著站在一旁的雪兒,揚聲道:“你過來,都跟大夥好好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雪兒小心翼翼地看了夏秀敏一樣,猶豫了一下,搖頭低聲道:“不是的,小姐沒有與趙公子約會……都是奴婢看錯了。”


  “看錯了?說的倒是好聽,誰知道是真是假!”綠衣女子環視眾人,揚聲道:“大家都是有眼睛的,這丫鬟是怕了夏秀敏報複才不敢說實話!”


  她鼓勵地看了雪兒一眼,柔聲道:“你不必害怕,有我給你做主,還有在場的這麽多小姐給你做主。隻要你把實話說出來,我便將你要過來做我的丫鬟,夏秀敏不敢拿你怎麽樣!”


  雪兒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她仍舊愁眉不語。


  雀兒簡直要被她那欲語還休的模樣給氣瘋了,她伸手推開雪兒,厲聲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虧得小姐對你這麽好,你居然敢朝著小姐身上潑髒水,忘恩負義,你不得好死!”


  雪兒委屈地抽泣起來,她道:“雀兒姐姐,我不是故意,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小姐,真的,小姐什麽都沒有做,都是奴婢的錯!”


  她哭得梨花帶雨,直說都是自己的錯。


  夏秀敏冷眼看著她做戲,直到人群中不知道有誰喊了一句:“老夫人來了!”她才抬眼看去。


  見眾人給老夫人讓了一條道,老婦人繃著臉,對雪兒點頭道:“你有話便直說,老婆子我給你做主!”


  雪兒似乎是找到了靠山,膽子也大了起來,重新恢複了往日伶牙俐齒的模樣,她道:“我今日與小、小姐一同去梅園,但小姐說要走這條路,有事情要辦,所以奴婢就跟著過來了。之後小姐讓奴婢在假山外麵等著,她一個人進去了。奴婢等了許久也沒有瞧見小姐的影子,心裏擔心,就進去看了看。誰知……”


  她的目光在夏秀敏與趙錦榮的臉上打了個轉,剩下的話沒說,可也正是這樣的未盡之言,才更讓人遐想。


  老夫人沉著臉,看向夏秀敏,道:“你可有何想說的?”


  夏秀敏勾了勾唇角,搖頭道:“孫女兒沒什麽還要說的。”


  眾人嘩然!


  竟然不反駁,直接就承認了?


  方才不是還吵得很激烈麽?難道說,這夏秀敏真的看上了這個商人之子,還與他有染?

  各個小姐紛紛嫌棄,目光中德鄙夷之色盡顯。


  老夫人沒想到她竟然承認的如此迅速,愕然過後,便是滿心的憤怒。趙家確實富有不錯,可也不過是商賈之家,上不的台麵,秀敏這是腦子出了什麽毛病居然與趙錦榮攪合在了一起?

  如此傷風敗俗之事,老夫人忍無可忍,壓抑憤怒道:“既然如此……”


  “祖母且慢!”夏秀敏出聲打斷,上前行了一禮,笑道:“既然已經被祖母發現了,秀敏隻好厚著臉皮求祖母一件事情了。”


  她竟然還有臉來求自己?老夫人氣的想要拿棍子打她,卻礙於眾人在場,隻繃著臉道:“什麽事,你說來看看。”


  夏秀敏曼聲道:“秀敏想請祖母做主,將雪兒指給趙公子做妾,也算是圓了秀敏的念想。”


  “……”


  這是什麽情況?

  所有人都傻了眼。


  難道夏秀敏還想著與丫鬟一起嫁給趙錦榮,讓那個賤人盡享齊人之福?

  這下連老夫人都有些不能理解了,她皺眉道:“秀敏,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孫女當然明白。”夏秀敏歎了口氣道:“孫女今日找趙公子,也是為了雪兒這事,因為我這丫鬟戀慕趙公子的很,險些害了相思病。我心疼她,便想著來找趙公子,讓他能收了雪兒,誰知道趙公子不願意,我與他便起了些言語衝突。雪兒在外麵瞧見了,以為是趙公子對我不利,就出聲喊了起來,倒引來這麽些誤會,讓祖母看笑話了。”


  老夫人沉默片刻,被夏秀敏一席話說得心頭起伏,一時竟然摸不著頭腦。


  她緊緊盯著夏秀敏,目光銳利道:“你方才說沒什麽可說的……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是啊,雪兒說得沒有錯,孫女兒確實是找了趙公子談事情,孫女沒什麽不可以承認的。”夏秀敏抬頭與老夫人對視,目光坦然。


  “……”在場所有人盡皆無言,縱使他們早有心理準備,也沒有想到夏秀敏僅僅隻是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摘了個幹幹淨淨。


  保住了自己,又將不忠心的丫頭鏟除,還狠狠地打了夏瑾樂的臉。一舉三得,這個夏秀敏,倒還真是不簡單那……


  一時之間,所有人看向夏秀敏的目光,全都變了。


  夏瑾樂在夏秀敏出口之時,麵色就猛地變了。她揚聲道:“姐姐,你這話說的是真的麽?”


  她快步上前,拉住了夏秀敏的手,哽咽道:“你怎麽不早些與我說?我方才聽你那個丫鬟叫的十分驚恐,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情呢,沒成想隻是起了言語衝突。真是妹妹糊塗了,姐姐不要怪。”


  她淚眼盈盈地看向一旁的雪兒,責備道:“你這丫鬟,究竟是怎麽說話的,平白讓我誤會了姐姐,我今日定是要罰你!”


  雪兒渾身一抖,黑亮的眼珠轉了轉,直接就跪下道:“二小姐饒命!奴婢方才卻是看見趙公子伸手抱著我家小姐的!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大喊大叫。隻是太過震驚,才一下子沒有忍住!”


  “原來是這樣?”夏瑾樂驚訝地瞪大了眼,甚至連臉上的淚都忘了往下掉。她看看夏秀敏,又看了看雪兒,臉上顯出為難之色。


  片刻後,還是轉頭看向了老夫人,茫然道:“祖母,你瞧她們兩個,儼然兩個說辭。瑾樂一時還不知道相信哪個了。”


  老祖母臉色陰沉。對夏瑾樂惱的很。這種事情還有什麽好糊塗的麽?


  一個是侯府的大小姐,一個是卑賤的丫鬟,不管事實究竟是什麽,夏秀敏必須不能有錯,這是侯府的臉麵問題!

  然而這番話老夫人卻沒有辦法在眾人麵前說出來,她沉下臉,道:“秀敏身邊這個丫鬟瞧著就不是個實誠的。你家小姐為你的婚事奔走,你不思感激便罷了,還想妖言惑眾陷害小姐!你這種背主的丫鬟,我侯府如何能容得下?來人啊,把這個丫鬟拖下去打個三十大板,攆出府去!”


  雪兒愕然,嚎啕大哭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如此偏心!為了大小姐的名譽就不將人命放在心上!無憑無據如何才能證明奴婢在撒謊?”


  夏瑾樂聞言也急忙道:“是啊,祖母,現如今還這麽些人看著呢。怎麽好如此草率行事?”


  老夫人微不可察地看了夏瑾樂一眼,夏瑾樂嚇得縮了一下肩膀。可事已至此,她卻絕不會退縮,大不了之後再安撫一番好了。如此想著,她隻裝作沒有看見。


  老夫人見她如此不識趣,竟然還跟著一個丫鬟攪合在一起給自己姐姐沒臉,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夫人緊繃著臉,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來,就算是有新偏袒也沒了辦法,心中惱火之下,狠狠地瞪了那個趙錦榮一眼,恨不得立刻趕了他和他娘親滾出侯府去!

  趙錦榮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一步。他雖然風流,卻並非不識時務。現在明顯是他引出來的麻煩,若是他出去擋著,這個侯府怕就是呆不下去了。


  索性就站在後麵看著,反正瞧她們的模樣是積怨已久了。看著她們狗咬狗,自己最後說不定還能漁翁得利。


  眼見著趙錦榮如此不識時務,老夫人隻得出聲道:“秀敏,你這丫鬟說的話並無道理,你可是能拿出什麽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沉默已久的夏秀敏這才上前一步,輕笑道:“證明秀敏清白的東西倒是沒有――畢竟誰曾想到費盡心思想要幫的人竟然是個白眼狼。”


  她冷哼一聲,嘲諷之極,秀眉一挑,話鋒已經一轉道:“不過,我倒是有件東西能證明我這個丫鬟,的確是戀慕這趙公子的。”


  夏瑾樂眉頭微蹙,心道不好。


  雪兒已經大叫道:“小姐可不要隨意冤枉奴婢,若是……啊!”


  話還未說話,夏秀敏已經一把扯過雪兒的手腕。掙紮間,雪兒的袖口揚起,一條雪白的手帕隨風而起,緩緩飄落。


  夏秀敏冷眼看著那條帕子,也不去碰它,隻笑著說道:“為了避嫌,這手帕還勞煩心兒姑娘去瞧一瞧了。”


  老夫人微微頷首,心兒便上前將那張帕子撿了起來。拿到老夫人麵前細細展開,隻見雪白的羅帕上正繡了一對鴛鴦,嬉水纏綿。在那帕子的下腳還繡了一個小小的“榮”字――這不正是趙錦榮的那個“榮”字?


  “還說不是你在誣陷小姐?”雀兒氣的上去就給雪兒一個巴掌,打得她一個踉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如今人贓並獲,你倒是認還是不認?”


  “不認!”雪兒心裏慌得要命。地上的那方羅帕是她準備好了要陷害夏秀敏的,今天一早她還特地把這羅帕給塞進了夏秀敏穿著的衣服裏,可現在怎麽在自己身上?

  她抬頭深深地看向夏秀敏,正好對上夏秀敏洞悉一切的眸子,心裏驀然一驚。


  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害她了!

  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自己的?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自己?


  雪兒隻覺得心口發冷,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識到,夏秀敏到底有多可怕。洞察人心,隱忍果決,與這樣的人為敵,那不是找死麽?!


  她心中後悔不已,然而夏秀敏卻不給她半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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