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陶家雖然有名,卻也隻是存在與江湖之中的傳說,按理說她這樣的深閨大小姐是萬萬不會知道的。
英俊的眉峰微微蹙起,裴寒眼神銳利,道:“你怎麽知道陶家能解我的毒?”
夏秀敏傲慢地看他一眼,哼道:“陶家乃是醫仙世家,隨便哪怕是八歲稚兒也精通醫術。便是放在江湖上,那也是數得上號的,難道還解不了你身上這毒?”
當然,自己是解不了的。但若是父親還在的話。父親是一定能解的!
隻是父親……
夏秀敏眸光冷然。既然自己現在還沒有辦法找那人報仇,那就借刀殺人好了。
自己遠在京城,對江都卻是鞭長莫及,想要做些什麽都不可能。裴寒則不一樣,他是王爺,身份尊貴,找陶家醫治實非難事。
而且按照那人草包的手段,是絕對醫治不好裴寒的。說不定反而讓裴寒的病情加重。如此,他便徹底得罪了,武華王府,裴寒絕對不會放過他!
夏秀敏微微垂眸,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雖然略顯卑鄙,但隻要能讓那個人死,她在所不惜!
“秀敏?你聽我說話了麽?”
喚了夏秀敏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裴寒皺眉,提高了音量。
夏秀敏這才反應過來,抬頭道:“什麽?”
裴寒的目光仍舊深邃,他盯著夏秀敏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問道:“陶家醫術雖然卓絕,可也沒有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你是如何知道陶家的?”
夏秀敏心裏一抖,麵上卻仍舊淡然道:“侯府的大夫人便是姓陶,你說我時怎麽知道的?”
裴寒眉尖一動,道:“她也是陶家的人?”
“沒錯。”夏秀敏麵無表情地點頭:“我也隻是聽他們談起的時候說的罷了。外人都道陶家是醫仙世家,藥毒雙絕,你該去找他們看看才對。”
裴寒點頭沉吟,卻不說話。
夏秀敏心情陰沉的厲害,隻咬著手中的糕點,偶爾喝一口水,靜靜地不發出聲音。
一時之間,房間裏竟陷入了寂靜。
直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裴寒下意識的抬頭,淩厲地目光射向從門外進來之人。
夏瑾樂被他冷厲的目光嚇了一跳,繼而便羞紅了一張俏臉。她微微垂著頭,小碎步從門外走來,行走間水袖輕擺,長長地裙擺逶迤及地,更襯得身段窈窕,美麗的緊。
“瑾樂見過王爺。”夏瑾樂柔柔地行了一個禮,抬眸看了裴寒一眼,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裴寒看著她,臉上並無半分笑意,道:“二小姐怎麽過來了?”
夏瑾樂娉婷站著,粉頰嬌俏,聞言笑道:“我從祖母哪裏過來,得知姐姐從屋子裏出來,便想來看姐姐一麵。”
說著,轉身看向夏秀敏,眉眼間含著歡喜,道:“姐姐你可是出來了,我就知道祖母不會舍得罰你,她最是疼你了。你下次可別再說些讓她老人家難受的話了,一家人在一起總是要和氣些才好。”
夏秀敏冷眼看著她裝模作樣。心道,還真是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三言兩語不僅抹黑了自己,還襯得她多麽的善良單純。當真是惡心人的手段!
見夏秀敏不理自己,夏瑾樂也不在意。她本就不是來看夏秀敏的,她隻是看不慣,憑什麽武華王爺來了就隻叫那個賤人作陪?
自己哪裏不必她強,這武華王妃,合該讓自己來做才是!
因而,她笑的越發嬌媚,看著裴寒的目光猶如一汪春水。她柔聲道:“王爺你今日來的正好,姐姐許久都沒有出屋子了,這下好了,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了!”
裴寒好整以暇地看著麵前這個女人,手指輕搭在唇畔,擋住了弧線優美的嘴唇,讓人瞧不出他的情緒。
夏瑾樂卻以為他在笑,因而道:“我方才聽見你們在說什麽陶家,可是說得我母親的陶家?”
夏秀敏終於說話了,她淡淡道:“說的就是這個陶家。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娘可是從陶家出來的吧?”
裴寒也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夏瑾樂心裏得意,好似找到了可以炫耀的東西。笑言道:“原來你們竟然是說的這個,那就該來問我才是。我母親可是有醫仙之稱的江都陶家的女兒,從小便受寵的緊。陶家如今的族長便是我娘親的大哥。”
夏秀敏雙目瞬間赤紅,她拚命捏著椅子的扶手,不住地在心裏勸自己冷靜,才按捺住了自己滿心的憤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繃著臉不說話,就怕自己忍不住,衝上去殺了這個賤人!
裴寒的目光淡淡地掃過夏秀敏青筋暴起的手背,落在夏瑾樂臉上。放在唇畔上的手緩緩落下,指尖輕敲著桌麵,似輕輕的節拍。
他的唇角浮現出一抹笑意,看著夏瑾樂,挑眉緩緩道:“這麽說來,你母親應當醫術不錯了?”
夏瑾樂麵色一僵。
她母親自然是不會醫術了,不然又怎麽會來給定國侯做妾,還惹得夏秀敏一直拿這件事情戳隔音自己?
然而先前已經誇下了海口,夏瑾樂自然不願意在裴寒麵前損了自己的麵子。
唇角牽出一抹笑意,她笑道:“我母親也不過知道一些皮毛罷了。她並不怎麽喜愛醫術,小時候又受寵的緊,不想學也沒人敢逼著她學,因而也就隻知道些書本上的東西,也就懂得些草藥罷了。”
裴寒點了點頭,瞧著沒多大情緒。
夏瑾樂見他沒有反應,心裏對陶玉然醫術平平有了幾分怨懟。王爺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什麽,心裏肯定是有些失望的。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對陶家感興趣了,但是既然問到了,肯定是想要見一見陶家的醫仙的。
夏瑾樂咬了咬唇,突然道:“若是王爺想要尋陶家的醫仙的話,瑾樂願意為王爺引薦的。畢竟是族裏的叔叔伯伯,瑾樂也都認識的。他們也都十分疼瑾樂呢!如果是我求他們,他們定是會幫忙的!”
裴寒這才開始正視麵前站著的這個姑娘。雖然不明白她如此討好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可陶家如今跟自己的毒有著莫大的關聯,他並不想跟陶家扯上絲毫關係。
這個女人以後怕是不能沾惹了。
心裏如此想,裴寒麵上卻不會說出來,隻是淡淡道:“多謝二小姐的好意了,我與秀敏隻是無意間聊到了江都陶家,並沒有想要見陶家人的意思。”
夏瑾樂有些失望,看向夏秀敏的目光中禁不住帶上了幾分怨毒。這個女人,居然跟王爺詳談甚歡!
不過是個醜陋的女人,哪裏就入了王爺的眼!
這樣想著,夏瑾樂不僅多看了夏秀敏兩眼,一看之下,頓時一驚。
她指著夏秀敏的臉,震驚道:“你的臉……”
夏秀敏早已經對這個惡心的女人咬牙切齒,聞言冷笑道:“我的臉怎麽了?瞧著比你美是不是?妹妹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容貌雖然比我差上幾分,卻也是不錯的。”
夏瑾樂漲紅了臉,卻礙於裴寒在場,不敢發作。強扯出一抹笑意,道:“姐姐說的哪裏話?我隻是瞧著姐姐臉頰好了,心裏高興一時失聲罷了。”
她用手帕開了開眼角,露出擔憂的神色來:“姐姐,你臉上先前莫名地就長了許多膿疤,如今這雖然是好了,可會不會再犯?你還是多注意一些,像臉上長著的這種東西,一般都不大容易好的,容易反複。”
夏秀敏裝作沒聽出她話中的深意,甜甜笑道:“沒事兒,姐姐臉上就算是長膿疤了也美得緊,絲毫不損我的美貌的。倒是你啊妹妹,我們可是親姐妹,我聽人說,這病在姐妹之間也是傳染的。”
夏瑾樂渾不在意,她比誰都清楚夏秀敏那滿臉的膿疤是怎麽弄出來,根本不會擔心傳染。但臉上仍舊裝作害怕的樣子,道:“姐姐不要嚇瑾樂。”
夏秀敏揚眉一笑:“好了不笑你了。我這可是中毒才長的,自然是不會傳染的。你怕什麽?總歸這毒不會朝著你碗裏下。”
夏瑾樂的臉色一變,仔細地打量這夏秀敏的麵色,心裏猜測她對那事兒究竟知道幾分。
裴寒饒有興趣地看著,這時插嘴道:“這麽說來,你現在臉上的膿疤好了,就是解了毒了?這解讀之人倒是十分厲害。”說吧,意味深長地瞧了夏秀敏一眼。
夏秀敏一揚下巴,毫不謙虛道:“這是自然。”
夏瑾樂不知道其中深意,還以為這當中真的是有人出手幫了夏秀敏解毒。不然以她自己,是絕對不會弄掉這臉上膿疤的。
心裏暗惱,也不知道是哪個多管閑事的幫了她!
她臉上露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不可置信道:“居然有人敢對姐姐下毒!姐姐你為何不早點說,還可以叫母親幫你看看!”
夏秀敏懶得跟她掰扯,不鹹不淡道:“都已經好了,沒必要去麻煩母親。”
她將裴寒給她的幾本書用一旁的步巾包好,交給雀兒讓她拿回去。又看了看裴寒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你便先回去吧。”
裴寒點點頭,雖有心想要多留一會兒,但見夏秀敏的模樣應當是有事,便也不拒絕。
“那我便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夏秀敏擺擺手,漫不經心道:“你那些書我就下次再給你了,反正你也不著急。還有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一下。”
“恩,我會好好考慮。”裴寒好笑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對一旁的夏瑾樂點了點頭,一撩衣袍,瀟灑離去。
夏瑾樂眼紅地看著他的背影,笑容斂了幾分,道:“你們在說什麽書?”
夏秀敏斜睨她一眼,冷淡道:“經書。”
說著也不看她,繞過她就要往外走。夏瑾樂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氣大得似乎要將她甩在地上。
夏秀敏反手一帶,將夏瑾樂拉得趔趄,纖長的指節順勢捏住她脆弱的脖頸,眉目森寒道:“怎麽,王爺走了,你的本性也就暴露了?”
她的手指一點點地收緊,巨大的憤怒在心頭咆哮,腦海中一個聲音不斷地叫囂著:捏死她!捏死這個賤人!
夏瑾樂憋得滿臉通紅,因為不能呼吸,漂亮的眸子猛的凸起,瞧著猙獰而又可怕。
她拚命地拍打著夏秀敏的手,卻無法撼動分毫!
恐懼終於湧上心頭,夏瑾樂清晰地意識到,夏秀敏真的想要殺了她!
溫熱的血管在手掌下猛烈跳動,夏秀敏感受著手下的肌膚,隻再用力一點點,她就能捏碎這人的頸骨,徹底斷了她的呼吸!
“啊――小姐快住手!”
雀兒尖叫一聲衝過來,抱住了夏秀敏纖細的腰肢。
夏秀敏身子一顫,清醒過來。鬆開手,夏瑾樂的身子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卻是昏死過去。
夏秀敏大口地喘息著,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此刻正在痙攣發抖。她捂著胸口,眼底的瘋狂慢慢退去,眸子漸漸清明。
雀兒仍舊害怕地將她抱著,小臉嚇得慘白。
夏秀敏呼出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你別害怕。”
雀兒小聲道:“小姐,現在還不能動她的。外麵還有下人呢,你不要衝動不要衝動!”
夏秀敏平靜了一會兒,腦袋有些昏昏沉沉。情緒大起大落之間,她覺得喉頭一甜,竟然是差點嘔出血來!
默默地見口中的腥甜咽下,她快步走到桌邊喝下一大口水,才勉強壓住心頭的惡心。
這次她太衝動了,被上一世的情緒刺激到,她整個人都有些不管不夏,差點就魘住了!若是剛剛就那麽掐死了夏瑾樂,心裏自然是暢快了,可接下來等著自己的,可並不會是什麽愉快的事情。
要忍,要忍。在沒有足夠的底牌之前,她一定要忍!
見小姐扶著桌子站著,整個人都在發抖,雀兒忙走過來,扶著她,擔憂地說到:“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夏秀敏揉了揉額角,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去找人把夏瑾樂送回去。就說她不小心摔到地上磕了腦袋,睡一會兒就好了。”
雀兒有些不放心道:“夫人會相信麽?若是再拿這事兒來找我們小姐的麻煩,怕是說不清楚了。”
夏秀敏的目光落到夏瑾樂身上,就算是隔得遠,她也能夠看到夏瑾樂細膩脖頸上的紅色痕跡。那樣明顯的傷痕,哪裏是那麽容易就糊弄過去的?
夏秀敏沉吟片刻,低頭對雀兒道:“來,掐我。”
雀兒茫然地睜大了眼,等明白意思後連聲大叫:“小姐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以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