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血契

  含明殿裏金光滿天,如果仔細看,那金光形成的正是一朵聖潔的蓮花。


  雲衣冉院中著急的走來走去,一會擔心軒轅弘禦,一會又擔心雲灼,可自己隻能幹瞪著眼,什麽都幫不上。


  有時候還害怕自己會壞事,連動都不敢動了。


  小心謹慎到了極致。


  她總算明白百裏若繁為什麽要拚命學習了。


  至親至愛遭難,自己卻幫不上忙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巨大的蓮花圖案上滿是複雜的紋路,雲灼的手顫抖著,為什麽這麽久了,血契秘法還是沒有完成。


  不該是這樣的,到底那裏出錯了,雲灼加快雙手結印的速度,將手裏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含明殿的蓮花光輝越來越大,遠遠看去,在黑夜下,升起一輪聖潔的太陽。


  皇極殿前的君臣自然也看到了,都知道國師在救父,隻是這動靜也太大了。


  下一刻,那一輪太陽就直接衝著他們而來,如金烏墜地,巨大的光芒刺激得眾人睜不開眼睛,金光之內,國師大人掙紮著,驚慌不已,心口之處,聖潔光如蓮花一層一層的開著。


  “這……國師大人怎麽了?”


  不會是施救失敗被反噬了吧,但是眾人對國師信心十足,國師不可能會出現醫療事故吧。


  “大家快看,皇上腳下開了好大一朵花。”


  也是蓮花,也是一層又一層的光。


  皇帝陛下明顯也懵了,“國師,你在幹什麽?你不是在救軒轅弘禦嗎?怎麽到這裏來了,他要是死了怎麽辦。”


  雲灼慌的就是這個,爹爹的毒全靠他壓製著,他如今被迫離開爹爹身邊,爹爹會死的。


  “我不知道,我明明已經結成了血契秘法,這秘法應該會連接我和爹爹的血脈,我怎麽到了這裏?”


  話音剛落,秘法成,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通過陣法,傳遞給父子兩人。


  皇帝陛下感覺到了,血脈之間聯係的確非常神奇,他甚至看到雲灼封印在心口之處的淨世蓮,就是他體內黃泉砂椛的克星,也是雲灼口中一直說壓製他體內黃泉砂椛的聖藥。


  古籍上有傳說上古聖藥淨世蓮,長在黃泉忘川河裏,是地獄之路,與人間隔絕的九幽之地,淨世蓮不屬於人間,故黃泉砂椛無解。


  雲灼卻做到了,下九幽之地,涉忘川之水,采一顆蓮子,種於心口,以自身玄力為養分,將養近十年。


  十年前的雲灼,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


  父子對視,心有靈犀,皇帝陛下感覺到的血脈聯係,雲灼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猛的向後倒去,滿臉不可置信,怎麽可能。


  “灼兒,”皇帝陛下悔恨,心疼,愧疚,苦澀,欣喜……百味雜陳。


  所以不是錯覺,也沒有算計,不,這就是太子,國師,他嫡長子的算計,如果沒有顧機今日一出,軒轅弘禦沒有中黃泉砂椛,雲灼也不會使用血脈秘法,也不會觸發血契。


  雲灼會等四怪帶回地心火蓮,以另外一種方式替他解毒,而雲灼的身世會死死的摁在軒轅弘禦和雲衣冉身上。


  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算計?


  自己身上流的血承自眼前的帝王,雲灼從未想過這個可能,腦子已經空白了。


  他怎麽可能是帝王的親子?


  他跌倒在光芒中,眾臣第一次見一向無所不能的國師哭得像個孩子,“爹爹,我要爹爹。”


  爹爹那麽溫柔那麽好,他怎麽可能不是爹爹的兒子?

  這時雲灼的千裏鏡亮起來,千裏鏡本來就是雲灼煉出來的,即使他原本的千裏鏡早就在虛空之地破碎,可是恢複記憶之後就給自己重新按照原來的煉了一個新的。


  “灼兒,你在哪裏,快點回來,你爹爹吐了好多血,都是藍色的,他好冷,灼兒,回來呀,”雲衣冉哭成一個淚人,“灼兒,我救不了他,你到底在那裏,你爹爹要死了,我該怎麽辦。”


  雲衣冉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她的蠱,可是麵對黃泉砂椛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娘親,孩兒馬上回去,”雲灼抓千裏鏡的手都在顫抖,“孩兒會回去的,你等孩兒回去,救爹爹。”


  “灼兒要快點回來呀。”


  “好,”雲灼聲音都啞了,想走,卻被血契秘法結成的法陣擋住了,他氣急,直接打在上麵,也打在皇帝陛下心上。


  可淨世蓮開了一層又一層,秘法牢不可破,再強大的力量也打破血脈連結而成的法陣,如斬不斷的血緣,與生俱來,斬不斷,換不了,也洗不掉。


  雲灼癱倒在地上,他出不去,爹爹怎麽辦?

  雲灼從未想過皇帝陛下,即使帝後把雲灼當成晚輩來看,即使雲灼有時也在帝後麵前放肆,可是,君臣就是君臣,君臣之間是一條無法逾越,雲灼也不想逾越的界。


  為臣,雲灼肆意放肆,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國師,為子侄,雲灼謹慎小心,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國師,可若是為皇子,雲灼恐怕麵對的就是萬丈深淵。


  這是雲灼所想,和帝王的關係越近,他就越謹慎,還不如是一影的時候。


  如果雲灼現在依然是神秘的一影,帝王恐怕把他當坐上賓,所求所需,都會謹慎斟酌,而不是直接拉去批改奏折。


  “我要爹爹。”


  誠然,雲灼因為和軒轅弘禦相認失去了很多,不能和以前肆意妄為,被身世限製了很多,但這是雲灼自己心甘情願,步步為營,引帝王入套。


  可現在,誰來告訴他怎麽回事,老天爺是在和他開玩笑吧,他曾長劍指向過,算計過,欺瞞過自己親生父親。


  雲灼一直以為的心甘情願,成為一個笑話。


  百裏若繁眼見雲灼處在崩潰的邊緣,跑去過隔著血契秘法握住他的手,“阿灼,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她不想雲灼一個人硬抗下全部,就像陌路蠱那樣。


  “有我在,阿灼不要怕。”


  雲灼嗚嗚咽咽的哭著,如果不是因為秘法阻隔,百裏若繁想緊緊抱著雲灼,可她無法,隻能隔著秘法對他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或者,我該怎麽做才能幫到你,別再一個人擔著了。”


  百裏若繁不需要做什麽,她在,便是雲灼的定海神針,茫然的雲灼回過神來,不再害怕。


  有阿若在,他無所畏懼。


  雲灼漸漸冷靜下來,父子又如何,若一旦相認,情況隻會比現在更難堪。


  況且,也不需要相認,錯了,就錯下去,太子是陛下嫡長子,曦王也是好的,一旦相認,他如何麵對爹娘,皇後娘娘又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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