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可蒙在鼓裏的百裏若繁還以為是自己的原因，想著小瑾宸和雲灼親，讓雲灼來哄兒子。
她現在出手，隻會越來越糟。
旻兒聽雲灼的話。
可是她一空出來就發現端倪了，小瑾宸對雲灼臭著一張臉。
“你爹爹這些日子也很忙，別怪他，都是娘親不好，旻兒不是最黏著爹爹的嗎？”
百裏若繁的話讓雲灼臉色一變，而小瑾宸的話直接讓他破防。
“我爹爹死了，那個最疼愛旻兒的爹爹死了。”
“旻兒，”百裏若繁直接喝到，小瑾宸一點都不怕她，還瞪回去。
雲灼想捏死這小崽子，這是你對你娘的態度。
“別說葷話，爹爹在這裏，爹爹還好好的，阿灼，你過來一點。”
雲灼的臉也冷了，百裏若繁麵對鬧別扭的父子也是頭疼，看著兩個幾乎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人，兩個幼稚鬼。
幸好雲灼還聽她的話，又是大人，自持身份，懂點事，也就過去了，畢竟是親生的。
可是小瑾宸對雲灼堵著氣那就奇怪了。
百裏若繁直接將小瑾宸抱走，不許雲灼跟上，找了一個角落，期間小瑾宸一直都掙紮著，他討厭百裏若繁。
“你別鬧了，不知道你爹爹現在是我的人了，你要是再惹我生氣，我就讓你爹爹不理你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百裏若繁好歹麵對過千軍萬馬的大元帥，知道小瑾宸的軟肋在那裏。
小瑾宸聽了，又想起雲灼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哇的一聲哭了。
“別哭了，告訴娘親，為什麽跟你爹爹慪氣。”
“關你什麽事？”
“好呀，雲旻，既然你如此不在意你爹爹，那以後你們就不要見麵了，本元帥說到做到。”
“誰說我不在意的。”
“你敢給你爹爹臉色了，”百裏若繁想起小瑾宸說爹爹已經死的話，臉色也是非常不好。
“你說不說。”
小瑾宸抿著嘴，死不開口，要是被你知道我不想爹爹娶你，我還能活？
可是小孩子道行到底還淺，百裏若繁一眼就看出端倪，“是因為我？”
小瑾宸眼睛閃爍了一下，豁了出去，反正他就是一個爹不疼沒娘愛的，“我不想爹爹娶你。”
百裏若繁著實被驚嚇到了，可是小瑾宸偏執憎恨的目光讓她心抽疼，她的孩子才三歲，“我是你娘。”
“是你當年說不要我們的，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不記得了，大元帥說的每一句字，我軒轅瑾宸都記著，永世不忘。”
“你說不要了，你親口說的，是你拋棄了我們，”小瑾宸衝著百裏若繁失聲咆哮，大眼睛看著百裏若繁，眼淚傾瀉而出。
這一年對於小瑾宸來說，變故很多，傷害很多，可是這些傷害遠遠沒有百裏若繁帶給他的傷害大。
所以，小瑾宸感謝百裏若繁給了他毀滅式的打擊，所以小瑾宸在身世大白，在宮裏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有垮。
“你拋棄了我們，我們父子相依為命，不需要你，可說好的相依為命，”小瑾宸一臉瘋狂，“他有了你，不要我了，我是多餘的那個。”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是瘋狂之後的挫敗，“我是多餘的。”
小瑾宸以為他是爹爹的唯一，然而如今他發現並不是，他的爹爹甚至忘記了他們之間的記憶。
“所以旻兒害怕爹爹成親之後再也不理你了，才反對你爹爹娶我。”
“現在不是嗎？他心裏隻有你，我隻是暫代品，因為我是你生的，所以爹爹才對我好，”小瑾宸心裏別扭死了，有時候他想，自己要是不是這個女人生的，爹爹還會對他好嗎？
爹爹那麽在意她，無論記不記得，都知道愛她。
像一個被拋在路邊無人要的野孩子，但他不哭，為什麽要在這個女人麵前哭。
小瑾宸恨百裏若繁。
所以意識到自己居然在百裏若繁麵前泄露弱的一麵之後，又惡狠狠的補上一句，“你現在開心了唔，放開我，別碰我。”
可小瑾宸掙紮無用，還被百裏若繁有力的大手摁住腦袋，“旻兒是爹娘的小寶貝，是在爹娘期盼中降生的小寶貝，怎麽可能是多餘的。”
小瑾宸隻是嗬嗬一笑，“要是一年前，你跟我說這個，我信，現在，真當我是三歲小孩了？”
小瑾宸說完就跑，百裏若繁緊緊將他抱住，不停的重複著旻兒是娘親的小寶貝，是娘親錯了，小瑾宸一開始還在掙紮著，至於百裏若繁說什麽，他完全不聽，也不想聽，直到百裏若繁的淚水打濕他後背的領子。
濕漉漉的，很涼，大冬天的快要結成冰塊了。
小瑾宸對於百裏若繁的印象來自雲灼口中，以及禦書房裏偶爾聽到的豐功偉績，爹爹說娘親是個大英雄，所以小瑾宸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的娘親很強大，比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好。
“爹爹，我以後也要成為娘親那樣的人。”
後來，那個女人拋夫棄子，冷酷無情。
可無論百裏若繁在小瑾宸心裏好或者不好，都不會跟眼淚這種柔弱的東西沾邊，小瑾宸想不出百裏若繁流淚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即使爹爹慢慢失去溫度的時候，她也隻是紅了眼睛，不掉一滴淚。
百裏若繁抱得很緊，將頭埋在他身後，小瑾宸的手一點一點的挪上去，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繞過百裏若繁的雙臂，攥著手帕的小手有點短，隻是輕輕的沾幹淨麵具下的那麽一點點淚跡。
她還帶著冷酷的麵具，麵具下早就是一灘水。
小瑾宸努力的往上蹭。
這女人力氣好大呀。
終於，全身一鬆，小瑾宸如願以償將那滿是淚水的下頜擦幹，這張臉怎麽大了，眼神往上移，對上一雙含著淚光溫柔的眼睛，小孩子愣住了。
和很多夢裏的娘親一樣，那個娘親廝殺於千軍萬馬之間，英姿颯爽，揚大宇之國威，然後背對著戰場，一步一步，也是這樣溫柔的，笑著跟他說，娘親的小寶貝，娘親很快就回來。
小瑾宸能在夢裏笑醒。
爹爹，爹爹，我昨晚又夢到娘親了，她說她很快就會回來的，爹爹，娘親什麽時候回來呀。
小瑾宸心裏嗤笑一聲，夢真的醒了，抹掉眼底的淚花，然後冷漠的說，“你的眼淚把我衣服打濕了，我擦擦。”
“旻兒。”
“別跟我打感情牌，你雖然生了我，可在我心裏，你還比不上宮裏隨便碰上的宮人。”
外麵太多異樣的目光，皇宮是小瑾宸的全部，他所有的感情羈絆都在這裏。
所以同樣傷害了雲灼，小瑾宸原諒甚至心疼皇帝陛下，卻永遠不可能原諒百裏若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