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百裏若繁走後，軒轅弘禦回頭卻看到一臉傷心的雲衣冉。
“你送走灼兒，你讓他隱姓埋名，你把他藏起來，你有沒有想過我？我找了他好多年，可我們母子之間相處的時間都不夠一年。”
雲衣冉自鳳章十七年年十一月十九和雲灼母子相認，到鳳章十八年正月二十雲灼出師瀚國，一共六十一天，還有加上雲灼八歲那年都不夠一天，也不過是一天。
就算加上百裏若繁懷著小瑾宸時，母子陌路不識的半年也算相處，可雲衣冉怎麽拚怎麽湊，也湊不夠一年的時間。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軒轅弘禦對雲衣冉心裏隻有歉意，任由雲衣冉捶打他，直到雲衣冉感覺到軒轅弘禦胸前濕漉漉一片，一看，軒轅弘禦衣服上一片血紅。
她嚇了一跳，才發現自己打在軒轅弘禦傷口上，才剛剛開始愈合的傷口裂開了。
“你怎麽這麽傻，傷口都裂開了也不說一聲，”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了，哭著拉軒轅弘禦去回房找來藥和繃帶，重新替軒轅弘禦包紮好。
軒轅弘禦目光溫柔，雲衣冉抬頭對上他的眸光，呆住了，眼前這個男人還跟當年一樣好看，再也移不開眼睛。
軒轅弘禦見此笑了，一邊把衣服穿好一邊取笑她還跟當年一樣。
“弘禦哥哥也一點都沒變。”
“我早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禦王。”
無權無勢，身負罪名，這一輩子活成一個笑話。
直到今日，軒轅弘禦還是無法釋懷過去，可是他隻能將心裏的秘密一輩子埋葬在心底，不見天日。
他沒資格。
“弘禦哥哥還記得嗎？當年我來鳳拓時，你穿著一襲白衣在城樓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時我還是越國來的和親公主，身負兩國聯姻，要嫁的是你們宇國的皇子。
可我看見你第一眼便淪陷了，也認定了你，我想，無論你是什麽身份，是不是皇子，我雲衣冉要嫁的人就是你了，那時我才不管什麽聯姻呢。”
雲衣冉靠著他，很認真的說，“弘禦哥哥，我自始至終，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是什麽身份。”
“你要不是禦王，要不是在奪嫡中贏麵最大，我堂堂天命之女會看上你？”
軒轅弘禦眼淚從臉上落下，“是我辜負了你。”
“現在彌補也不是不可以呀。”
軒轅弘禦搖搖頭，“我皇兄是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
他們的身份早就已經天差地別，雲衣冉是越國大權在握備受重視的大長公主，而他，什麽都不是。
“我們可以自己來……”雲衣冉聽了驚愕，頓了一頓然後輕輕問，“你真的想娶我嗎？”
這是這麽多年來，軒轅弘禦第一次主動提起成親這個問題。
軒轅弘禦卻自卑了，雲衣冉讓他勇敢一點，“你要是有那麽一絲喜歡我，就說出來好不好。”
其實雲衣冉也是不自信的，將他們綁在一起的，是他們的兒子，雲灼。
雲衣冉沒有信心，若是沒有雲灼這條線在，她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守在軒轅弘禦身邊，肆無忌憚的擁有眼前這個男人。
所以提到感情時，兩個人皆是小心翼翼的。
當軒轅弘禦知道有一個傻女人喜歡他一輩子，從未改變，就算再怎麽冰冷的心也會被捂熱。
何況雲衣冉還和當年一樣赤忱。
這一兩相對視，便是一眼萬年。
“我愛你。”
雲衣冉等了半生，終於等到這一句話，高興的眼淚都落下來，軒轅弘禦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她。
月光透過窗落在兩人身上，窗外白雪輕輕沙沙的落下，靜如一幅畫，如一生，一輩子。
“弘禦哥哥，我們成親吧，”雲衣冉抬起頭，軒轅弘禦拿出帕子擦幹淨她臉上的淚痕，卻不敢表態，因為皇帝陛下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的婚事，那怕他丟棄一切身份去倒插門也不行。
“成親可以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無須宇帝同意，不要親朋滿座，不用聘禮相迎，我隻要你的認定，天地的見證。”
雲衣冉和軒轅弘禦都不年輕了，又怎麽不明白皇帝陛下是絕對不會讓昔日死對頭娶一個大權在握的異國公主。
天諾不可違，即使皇帝陛下不得不將軒轅弘禦放出來，給他王爺尊位，但也要一輩子將軒轅弘禦牢牢控製在手中，不給他一絲翻身的機會。
可偏偏皇帝陛下是為兄，為君，兩個人要是想正大光明成親，必然繞不開皇帝陛下。
明麵上，已經沒有機會了。
軒轅弘禦點了點頭，他心裏愧疚，覺得委屈雲衣冉了。
雲衣冉卻迫不及待，恨不得兩人立刻就結為夫妻，“此夜，晚風，白雪，皎月，紅梅，皆是你我的賓客。”
軒轅弘禦在意按捺不住內心洶湧而出的感情，拉著雲衣冉到梳妝鏡台前，拿起梳子一寸一寸的梳著她的青絲，輕輕的為她上妝描眉。
雲衣冉美目流轉著光彩，嘴角的笑怎麽也壓不下，羞澀的低下頭，發上的流蘇也羞羞的晃動著，整個人光彩奪目。
眼前的人很溫柔，她很幸福。
今夜，是他們的大婚，她要做最美的新娘。
沒來得及做婚服，那就找了兩件紅衣穿上，雲衣冉早就已經登堂入室，儼然是這裏的女主人。
軒轅弘禦給雲衣冉披上大氅，自己也裹上一件，拉著她的手就往風雪外走。
“弘禦，這麽晚了，我們要去那裏？”
“晚風，白雪，皎月，紅梅皆是我們的賓客，我們還差一個最重要見證人。”
夜裏，整個鳳拓都是靜悄悄的，空蕩蕩的長街，月華撒在紅衣上，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雪似乎也變得溫柔了。
他們在三生石下的九十九層台階停下，軒轅弘禦這才回頭看向他的新娘。
新娘眼中有猝不及防的驚訝，仿佛回到年少不知事的年紀，喊了一聲，弘禦哥哥。
她有點慌。
軒轅弘禦的手握住雲衣冉的手，軒轅弘禦的手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可被這樣緊緊的握著，雲衣冉很安心。
軒轅弘禦拉著她走上台階，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九十九層台階，考驗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