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原罪
顧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來,氣喘籲籲,一看就是剛剛趕來的。
顧機毫不意外太子殿下會出走,軒轅弘禦在宮裏沒有耳目,可是他前些日子安插了新人進來——借著皇後娘娘清理後宮的時候安插進來的。
所以宮裏發生了什麽,他全都知道了,這真的是出乎意料,顧機可以對天發誓,太子絕對是從皇後肚子裏出來的,他親自守在外麵。
原本他要隱瞞太子殿下真正的身份,可是,如今多出一個雲衣冉了,那這件事情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軒轅弘禦和雲衣冉的孩子,這個身份沒有毛病,當年也是他讓這人把這孩子送走的,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軒轅弘禦,他身上有我顧家的血,這還不能證明他是誰嗎?”
“顧叔叔?”
“從知道你的遭遇開始,我就怎麽看皇上都不像你親爹,加上你剛出生的時候經曆一些事情,從那時候我心裏就有一個不能言出於口的猜測。”
顧機給了皇帝陛下一個你懂我懂的眼神。
皇帝陛下:朕想殺人滅口。
“你爹爹出生的時候被容成氏擄走,知道是怎麽把他找回來的嗎?是我親自在顧氏宗祠中以我們顧氏的秘法找回他,這個秘法隻要身上有流有顧氏的血,放上生辰八字就能確定其位置,前些日子許遲英來向我求援,說找不到你,擔心你的安危,找我借人。
我打發了他,是用秘法找到你的,第一次,我用的是太子的生辰,無效,第二次用的是當年宮亂那天的八字才找到你。你的生辰並非是鳳章元年三月十五,而是天聰三十三年三月初五。”
所以上次太子殿下離開鳳拓的時候,顧機讓太子殿下去找留時台看看,可惜這些日子太子殿下隻顧著為歸來鋪路,根本就沒有顧得上這件事。
“顧機,你為什麽不早說?”
“陛下,當時我說了,小灼是顧氏的孩子,我的侄子,我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
“你這個瘋子。”
“但是仔細一想我的猜測是站不住腳,我一直以為小灼就是太子,因為世人都知太子有掌心梅胎記,是皇後所出的沒錯,可他怎麽跟我們顧氏扯上關係了?皇上也別怪我想多和不宣之於口,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說出來對我們所有人都不好,況且那隻是我的猜測。
等我得到驗證,誰知道你突然就變了,況且我的思路本來就不清,被皇上你一頓操作,害得我以為是我自作聰明,猜錯了。”
“不可能,顧機,你也是看著他出生,你應該清楚,他是本宮生的,怎麽可能是那個瘋子……”
“皇後娘娘,你要是不接受,還有一個思路,”顧機盯著皇帝陛下的臉上,很認真的說,“你也是我的表弟。”
“不要臉,朕怎麽可能是。”
“所以這這條思路死的,這些日子我一直糾結著,軒轅弘禦怎麽冒出兩個兒子了,如今真相大白,他們是一個人,雲衣冉生的,所有的一切說不通的都說得通了。”
有個工具人雲衣冉,顧機將事情的始末都捋得很順,他清楚所有都真相。
“唉,我真的害怕皇上成了顧氏的人。”
“你還真敢想。”
顧機盯著皇帝陛下的頭頂,他心裏起了惡趣味,仿佛看到本來綠油油的頭頂被他染黑了。
“陛下放心,顧氏從來不會攀龍附鳳,顧氏隻對錢感興趣,你要是跟我們顧氏有一絲一毫聯係,顧氏死去的親人都會死不瞑目。”
軒轅弘禦心裏直跳,喊住顧機,“表哥,請你注意分寸。”
讓顧機不要失言。
可顧機像是點燃了炮仗一樣,火氣十足,“成王敗寇強者為尊,政治本來就是這樣,”顧機看向軒轅弘禦的眼神很冷,“敗給敵人是顧氏計差一籌,顧氏願賭服輸,可是被至親在背後捅了一刀,那才叫可悲,你說是吧,表弟。”
顧機直勾勾的盯著他,時隔二十多年,再次見軒轅弘禦,他怎麽也壓不下二十多年來的怒火,“他們都死不瞑目。”
顧機現在恨不得殺了這個背後敲悶棍的蠢貨,當年就差最後一步了,結果這蠢貨把姑姑手裏的王牌坑沒了,還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直接把他送到大荒。
顧機捏了捏拳頭,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對,他想揍死他。
顧機心裏麵有很多難聽的話,但因為太子殿下,他沒有說出口,“你去看看那可憐的孩子吧,他時間不多了。”
“到底是太子還是灼兒。”
“你糾結個什麽勁,顧氏這麽多年來,就姑姑一人嫁進皇室,也隻生了你一個,要說身上流有顧氏鮮血的宗室子弟,除了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要不是他是姑姑唯一的兒子,他早就滅了他。
“不,表哥,這不做數的……”軒轅弘禦咬住舌頭,差點就說出真相了,可他怎麽配。
軒轅弘禦一臉慘白,“我寧願他是,又寧願他不是。”
前世太子剛出生就夭折,大陸陷入永夜,淪為人間地獄,破碎不堪,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太子存在的意義,太子不僅僅是太子,更是守護大陸的神,他的存在是大陸安定的根本。
可是,他也是自私的,那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活著。
“爹爹的懷抱是暖的。”
軒轅弘禦淚流滿麵,無法承受巨大的痛苦,仰天嘶喊,他早就已經接受孩子已死的現實,心如死灰,可最殘酷的是給了一個人希望又被親手打破。
而太子殿下最後跟帝後說的話,足以讓帝後心碎。
“臣謝陛下娘娘這些年的縱容,臣愧對陛下和娘娘,臣之罪過,臣一人承擔,當以死謝罪,請陛下娘娘看在國師那些年為大宇貢獻的微末之力,網開一麵,不要牽連臣的親人。”
假冒太子,等同謀逆,罪在九族,其罪當誅。
此話一出,雲衣冉反應最大,“灼兒你有什麽罪過,是他們認錯人的,你什麽都不記得了,是他們誤導你,說你是什麽太子,那勞什子皇位我們一家又不稀罕,是他們耽擱你這麽多年,本來是好好一個天才,結果給他們當了四年的廢材太子,要說錯,也是他們有錯,是他們欠了你。”
個人在皇權麵前,微不足道,不管雲灼無不無辜,知不知情,從雲灼被當成太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原罪。
且罪無可赦。
帝王閉上眼睛,“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