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我們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太子殿下聽到門外的動靜，手上一個哆嗦，銅針滾落在地上，精神力強行被打斷。
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太子殿下直接滾下床，伸手一撈，將那根小小的銅針放回秘境內。
然後就對上皇帝陛下的要燒出火的雙眼，太子殿下此時一手向前伸，如嫦娥奔月一樣，撒下清輝浩影，就是姿勢不太雅，堂堂太子，趴在地上，成何體統。
皇帝陛下本來要算賬的，見此，問，“你不是睡了嗎？”
太子殿下一點都不心虛，“父皇的動靜太大了，兒臣醒了。”
“為何睡在地上？”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淡定的跪好，淡定的行了個禮，以行動證明自己不是睡地上，之所以在地上是因為急著迎接父皇，所以摔的。
“這麽毛毛躁躁的，”皇帝陛下把人拉起來，“以前沒見你這麽積極守禮。”
以前都是愛理不理的，自己當木頭，也把別人當木頭。
“父皇這麽晚找兒臣有什麽要事？”快點說你收回成命了，我不用登基了。
然皇帝陛下一想起自己到來的目的，就恨不得拿玉璽砸太子殿下的腦袋，這什麽腦子。
但是玉璽不耐砸，破了還要重新做一個，勞心費力還廢錢，隻能作罷，可心裏那口氣出不來，皇帝陛下臉上是烏雲密布的，太子殿下見此，拿捏不準皇帝陛下的想法。
於是輕輕開口，“父皇，天降凶兆，並非要降罪，而是提醒父皇慎重對待國事，父皇不要生氣。”
“你就這麽不稀罕皇位嗎？”
太子殿下愣了一下，而後平靜的說，“天意如此。”
皇帝陛下笑了，“這天象來得巧，以往這樣的異象都是出現在一年中的三月到七月，最遲八月，朕還是第一次聽說十一月的熒惑守心。”
太子殿下皺了皺眉頭，“父皇，凶兆出現得如此反常，父皇真的不能此時退下。”
“你信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好，既然如此，那就順了這個吉兆。”
太子殿下嘴角微微翹起，而後一滯，他沒有聽錯，這樣的大凶之兆，父皇還一意孤行？
偏偏皇帝陛下覺得非常不錯，讓太子殿下不要擔心，“熒惑守心預示災禍，這次衝的又是帝星，如果大宇帝星變動，這大凶之兆就化解了，也正好當灼兒的踏腳石。”
“灼兒，你看老天爺都特地來提醒父皇，讓父皇通過退位避禍，你看父皇多聰明。”
隻有皇帝陛下敢這樣想。
太子殿下沉默了，因為這個熒惑守心是他弄出來的，就是為了加一把火，可沒想到皇帝陛下腦回路如此清奇。
太子殿下被自己氣得咳出血，也可能是被皇帝陛下刺激的。
皇帝陛下當場慌了，可太子殿下比皇帝陛下更慌好不好。
“父皇，國家大事，豈容兒戲，請父皇三思而行呀。”
“國家大事當然不能兒戲，豈能朝令夕改。”
太子殿下：“……”
“可兒臣怕死呀。”
皇帝陛下：“……”
你居然信這個，你是不是朕的兒子。
太子殿下當然不信，甚至這個天象還是他弄出來的，所謂的天象，不過是這父子倆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熒惑星衝的是父皇，又不是你，就算真的有錯，上天也是降罪於父皇身上，說不定等你登基了，熒惑星就走了。”
這個邏輯沒毛病。
當然，帝王是絕對不會承認他有什麽錯，更不會下什麽罪己詔祈求上天原諒，那根本就是扯淡。
“咳咳咳，”太子殿下被刺激得不輕，卻往外走。
“灼兒，你要去那裏？”
“父皇說的對，這熒惑星來得蹊蹺，父皇並未失德，大宇也是祥和，上天怎麽降下這樣的凶兆，這熒惑星恐怕不是衝著父皇來的。”
“它衝著那顆星星那都是天上的事，灼兒別死磕著了，父皇現在告訴你，雖然天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作為一個帝王，要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麵，而不是被它牽著走，我們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父皇，熒惑星的位置變了，它轉移到旁邊代表太子的星宿，它是衝著兒臣來的，”太子殿下本來就毫無血色的臉白上三個度，羸弱的身體在寒風中不堪一擊。
皇帝陛下眼皮子一抖，想要勸太子殿下不要想那麽多，但是太子殿下垂下手，“怪不得兒臣會變成這樣，是兒臣這個太子失德，又覬覦皇位，所以上天降罪於兒臣。”
“都說不要信這個神神叨叨的東西，什麽代表皇帝，代表太子，這都是星象官說了算。
再說就算靈驗，這天下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太子，越國不是也有一個三歲的小太子，還有大陸曆史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太子，比如先帝的太子，聲名狼藉，德不配位，最後被廢為庶人，還有那個仁賢太子，殘暴不仁，殘害兄弟，自戕而死……”皇帝陛下力數宇國曆代太子的下場，特別是提到仁賢太子時，皇帝陛下翻了個白眼，這是他老子給的封號，因為這個仁賢太子把老頭子的兄弟鬥殺光了，留下老頭子一個人撿漏，白撿了一個皇帝位，這仁賢，真是諷刺。
皇帝陛下的本意是通過列舉其他太子，突出太子殿下的品性優良，能力出眾，熒惑星怎麽可能會衝撞這麽好的孩子，可是他數著數著，心裏越來越慌，大宇曆年來的太子，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
皇帝陛下猛然的看向太子殿下，眼睛滿是驚恐，拋除那層愧疚的濾鏡，皇帝陛下才猛然發覺，太子殿下此時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也嘴唇也是發白的，仿佛凝了一層霜，整個人形銷骨立，年紀輕輕早生華發，銀白的頭發在寒風中揚起，低垂的眼眸掩不住滄桑，拖著長長的沉水寒鐵，這本該是最突兀的，可太子殿下不在意，無論何種境地，他總能從容不迫，讓人忽略他的狼狽。
可忽略就不代表不存在，他仍然是身不由己。
皇帝陛下仿佛看到了太子的未來，大宇千年來的太子，就沒有一個能得善終的，都化為皇位下的白骨，如果他不曾醒悟，那太子的下場，恐怕也和曆史並無太大差別。
“若兒臣敗了，兒臣有能力維持自己的尊嚴。”
怎麽維護？死亡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