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一往無前
太子殿下也愣住了，不同於眾人的欣喜，他更多的是不解，抓起丟在一邊的短劍，想要再一次刺傷自己，那劍卻光芒萬丈，卻是變為一管白玉的簫，阻止了太子殿下的喪心病狂。
從白玉簫裏傳出急切的聲音，“主人，不要想不開。”
“你是誰，你給我出來，為什麽我不死。”
“主人，我是陌庭，你的劍靈，主人刀劍不傷，百毒不侵。”
“刀劍不傷，百毒不侵……”太子殿下如鯁在喉，“生不如死嗎？。”
“主人，不要想不開。”
“她死了，我為什麽還活著？”
軒轅懷遲氣急敗壞，“我說當年你回來的時候怎麽一身都是血，原來是想要殉情，你想死，門都沒有。”
“原來我早就該死了。”
“主人，她不會死的，隻是我們和她斷了聯係，她還活著，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回去的，不要讓她們等太久。”
“你在哪裏？為什麽不出來。”
“主人，陌庭在劍裏麵，主人把陌庭封印了，陌庭出不去，是主人的心頭血，喚醒了陌庭，陌庭隻記得主人說，這是一條孤獨的路。”
“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太子殿下問了這麽一句，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迫切想要找回丟失的記憶。
然而劍中靈沉默許久，才低著聲音說，“主人，我們好像又忘記了。”
“又？以前也忘記過？”
“忘著忘著就習慣了，可……我想回去。”
回首方知，無家可歸。
“灼華你醒醒，你已經回來了。”
“不是這裏，”太子殿下崩潰，“不是這裏，每時每刻，我都恨不得逃離，我討厭這裏，如果不是因為阿若，不是因為旻兒……他們都不是。”
“如今我還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
一朵梅花落在太子麵前，他伸手接住，“花開了，我該回去了。”
太子殿下仔細看著掌心的梅花，鮮豔如血，栩栩如生，仿佛開在雪地中的殘花。
“掌心梅是……阿若，少了什麽東西，”太子殿下想起當年剛剛歸來，從掌心跳出的紅色光點，他看向軒轅懷遲，“皇叔公，還給我。”
“什麽東西。”
“當年從我掌心跳出的紅色光點。”
“它會要了你的命的。”
“這何嚐不是一場視死如歸。”
“我把它毀了。”
“是嗎？”太子殿下卻奪過軒轅懷遲的命盤，“皇叔公總是用這塊盤子預知未來，如今，我為自己算一卦。”
“不要，你看不懂的。”
“皇叔公緊張什麽，這天下隻要我想了解，就沒有我看不懂的東西，”太子殿下轉動命盤，卻發現命盤已經卡在一個點上，他看了看上麵的卦象，笑了，“原來如此，皇叔公當年不該把我帶回來。”
“灼華，你是大宇太子，未來的大宇之主，你如果不在鳳拓，大宇，舉步維艱。”
“父皇正當壯年，英明神武，大宇的安定都是父皇和眾位大臣的共同努力，跟我一個整天不幹正事的太子有什麽關係。”
眾臣：太子挺有自知之明的。
“父皇，命盤之上的卦象是……”
軒轅懷遲讓他住嘴，可是太子殿下置之不理，“卦象上是，兒臣和國師，注定不能共存。”
太子此話一出，朝堂震動，怪不得這些年國師一點消息都沒有。
“對不起，諸位，我就不該回來，是我阻擋了國師的回歸，如今，我該回去了。”
“站住，朕不允許你走。”
太子殿下銀發飛揚，不再回頭，他仿佛看到當年，那個毫不留戀的身影。
如今他才想起來，當年太子離開，他曾經悄悄躲在窗下目送，還自欺欺人，就當是最後一麵。
原來當年太子離去，他並不開心。
“父皇，沒有必要了，兒臣平庸無能，不堪大任，父皇廢了兒臣太子之位吧。”
“父皇所期，亦是兒臣所期，”父子倆心知肚明，皇帝陛下啞口無言。
“不可以，”軒轅懷遲胡攪蠻纏，可是太子殿下辭意已定，“皇叔公，父皇寬宥，不追究我假死欺君之罪，可我心裏過意不去，當辭。”
太子眼底已經沒有光，銀發飛揚，皇帝陛下又婆婆媽媽了，他直覺自己答應之後，以後會後悔死。
“父皇可知，心如死灰。”
太子殿下唯一一次回首，黯淡的雙眸刺痛了皇帝陛下的眼睛，他毫不留戀出了皇極殿，從此以後，天高雲淡。
“爹爹，”軟軟的聲音把太子殿下從九重天拉回人間，小瑾宸一臉擔心，雙眼因為憤怒而紅紅的，“爹爹，你身上怎麽都是血，是不是皇爺爺，爹，你……你頭發怎麽變白了，爹，是不是皇爺爺他要害爹爹，爹爹不要怕，旻兒會保護爹爹，爹爹待在旻兒身後，爹爹不要離開旻兒，旻兒不會讓爹爹受傷的。”
小憶子從後麵追來，“殿下，小皇……小公子醒來沒有見到殿下，吵著要找殿下，殿下，你突然消失，可嚇壞了奴才。”
如今太子殿下的模樣也嚇壞了小憶子，怎麽才一會兒功夫，殿下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太子殿下以為自己可以一去不返，可是小旻兒的赤誠讓他留戀，他低頭，小瑾宸眼淚傾瀉而出，他伸出小手，爹爹眼裏的他，好暗。
他笑得燦爛，企圖點亮爹爹的眼睛，然，於事無補。
“爹爹，你不要嚇旻兒。”
太子殿下轉過頭，“對不起，旻兒，爹爹這個樣子一定很難看。”
“不是，不是，爹爹什麽樣子都好看，爹爹不要不理旻兒，旻兒要爹爹眼裏的旻兒是光明燦爛的，不是黯淡無光的。”
“這樣旻兒會以為爹爹不要旻兒。”
太子殿下渾身僵硬，他的旻兒人見人愛，他怎麽會不要？
他伸出手，小瑾宸笑得眼睛彎彎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在爹爹的大手裏麵。
可太子殿下看到手心的一抹紅，清醒過來，他抬頭看跟著出來的百裏若繁，拉著小瑾宸步步向她。
不過九十九層台階，太子殿下仿佛走了一輩子，他最終停下等百裏若繁自己下來。
或許，真的有命中注定，看到她，看到小旻兒，太子殿下那一往無前的心就退縮了。
太子殿下眼睛盯著腳尖，隻看到一雙長靴，上麵沒有一絲修飾，這是百裏若繁的風格，毫無審美可言。
他不看百裏若繁，把小瑾宸交到百裏若繁手裏，“旻兒就交給你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