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開的梅花
“阿姐，我已經長大了，”說著，又不好意思，小聲說，“孩子還在呢，給我點麵子。”
“好，我不揭你的短，”卻拉過百裏若繁，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你也別怪你母親，她從小一看到字就頭疼，這些年雖然好一點，可是一提筆就犯困這毛病卻怎麽也改不了。”
“阿姐，你拉著若繁在嘀嘀咕咕什麽，”
“怎麽，不許我跟若繁說體己話。”霍夫人一眼瞪過去，百裏夫人就噤聲，不再追問，又依依不饒對著百裏若繁追問。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之後就不寫信回來了。”
百裏若繁不知道自己母親這麽心心念念，心想，母親還是很在意她的，雖然母親沒有回過一個字。
“沒時間寫了唄，”
“你……”百裏夫人怒瞪這百裏若繁，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你又不回一個字，又沒什麽好寫的，”
“而且殺人太多了，手上血腥氣重，你要是知道了一定更加嫌棄我。”
“胡說，你是我淩風氏的女兒，你以為娘會怕這些，想當年娘也是從千軍萬馬中出來了，”
“好了，也不知道當年誰……”
“阿姐——”百裏夫人瞪大眼睛看向霍夫人，阿姐，你可不要揭我老短。
“咳咳，誰……誰……”霍夫人已經不知道用什麽好的詞來形容自己這個奇葩的妹妹了。
想想當年，那過程慘不忍睹，不忍提起，聞者聽者都會笑到抽搐。
“那當然是英勇無敵，智計無雙，足智多謀……”
“好了，這麽大的人還要不要臉皮呀。”
“所以我淩風氏的女兒，會害怕這點血腥？”百裏夫人也就見好就收，她可不想明天鳳拓那些夫人都知道她當年的光輝事跡的全過程。
“你是娘的女兒，娘有怎麽會嫌棄你。”
母女相擁的場麵怎麽感人怎麽來，這讓作為姨母的霍夫人怎麽都感覺到自己是多餘的，也不打攪她們。
“臻兒喝醉了，我先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伯母，我陪你，”
霍琦玉早就想逃離了。
“母親，你和姐姐出來這麽久，我回去跟父親說一聲，免得父親擔心。”
百裏鳳繁永遠那麽善解人意，也找個借口走了，留下百裏夫人和百裏若繁。
留下的百裏若繁：……
百裏夫人：……
“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許久，百裏夫人先打破了沉默。
“若繁這些年過得很好，外祖父他們都很疼愛若繁。”
百裏若繁心裏酸酸的。
“喜歡寒州嗎？”
“喜歡，”
“娘也很喜歡寒州，寒州雖然隻有冬天，可是那裏永遠都是潔白無瑕。”
百裏夫人慈愛摸著女兒毛茸茸的腦袋，百裏若繁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突兀插在上麵的鳳凰步搖控製不住那飛揚的長發。
“還想要回去嗎？”
百裏若繁想說想，許久才悶悶的說，“若繁錯了，以後若繁會陪在母親身邊的。”
“你是我的女兒，你心裏想的是什麽我還不知道，你難道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不為外祖父他們報仇嗎？”
“母親……”
“你不要生氣。”
“你那裏看出來母親生氣了，母親很高興，這才是我淩風家的女兒。”
百裏若繁心裏酸酸的，卻不知道如何言語，隻能緊緊的抱住百裏夫人。
“若繁，把太後賜給你的環佩給鳳繁吧。”
前一刻溫情脈脈的百裏夫人變了臉色，百裏若繁驚愕抬起頭來，看到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像在宴席中一眼望去的一樣。
“為什麽？”
“你不願意嗎？”
“我為什麽要給她，”百裏若繁冷冷一笑，在席間她就聽那些貴女說這環佩本來就屬於百裏鳳繁的，隻是她沒有多加理會，而且百裏鳳繁當時也是“通情達理”，製止了當時混亂的場麵。
“是百裏鳳繁跟你說的嗎？”
“不是，”百裏夫人很幹脆，卻沒想到火上澆油。
“你心裏是向著她的，她想要就直接來向我討呀，幹什麽躲在背後。”
“若繁，不是你想的那樣，”百裏夫人自認為還是了解自己女兒的，卻不明白一向理智的女兒為什麽會失控，“這是娘的意思。”
“鳳凰浴血環佩自宇國開國時便是太子妃的身份象征。”
“太子妃？女兒要成為太子妃母後不高興嗎？”百裏若繁笑著，手中把玩著這塊象征著太子妃尊貴身份的玉佩。
“若繁，娘知道你是不屑的。”
“不屑什麽？太子妃的身份可是比一個郡主尊貴得多了，”
“女兒從小就沒有在母親身邊長大，母親了解女兒嗎？”
百裏夫人幾乎站不住了，扶著柱子，“你真的想要當太子妃。”
也好，隻要若兒想要，
“母親那麽緊張幹什麽，怕我奪去了百裏鳳繁的身份？”
“母親心裏隻有她——”
“這個所謂環佩我是不會給她她，她想要，有本事就讓太後親自賞賜給她。”
百裏若繁說完，就翻窗落荒而逃。
百裏夫人傻了，直到百裏若繁消失了，才維持不下麵上的嚴肅，噗嗤一笑，這孩子居然吃醋了。
百裏若繁也後悔了，自己居然頂撞母親了，可是想到母親為百裏鳳繁說話，她心裏又無比酸澀。
百裏若繁走了不知道有多遠，抬起頭來是時，隻看到滿目的枯枝亂顫，滿目的荒涼。
皇宮中居然也有這種地方。
百裏若繁覺得無趣，便往回走，迎麵碰上太後和許夫人顧朵朵。
“這不是若兒嗎？”
百裏若繁本來也是想找太後娘娘的，卻不想在這裏遇上了。
“臣女見過太後娘娘。”
“若兒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跟母親慪氣了，自己跑出來的。”
百裏若繁的耿直讓太後不住發笑，也不問緣由，直接對百裏若繁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回去好嗨跟你母親道歉。”
百裏若繁也知道自己錯了，隻得認了。
“太後娘娘，請你收回這塊環佩。”
“這是哀家賞賜給你的，你讓哀家收回來是什麽道理。”
“太後娘娘息怒，剛才是若繁無知，若若繁知道，是定然不敢也不會收下的。”
“鳳凰浴血環佩，宇國開國時便是象征太子妃的身份，你這是看不起哀家的孫兒。”
“若繁並非這個意思，是若繁配不上。”
看著眼前的鳳凰環佩，太後歎了一口氣，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今年的梅花沒有開。”
“娘娘，現在才九月，正是菊花盛開，梅花到臘月才會開的。”
“這些梅花什麽時候守時過，灼兒當年出生的時候正是梅花滿天，鋪了一地……”
“可是太子失蹤的這些年，這鳳拓的梅花沒有再開過，三年前滿園的梅花曾經抽出過骨朵兒，可是就在花要開之時，落了一地，不留一朵在枝頭。”
太後娘娘絮絮叨叨的，百裏若繁隻能保持著遞出去環佩的姿勢，心想，古有淩帝出生時寶光繞室，紫維將軍生時萬獸跪拜……太後莫非想用梅花來證明那個不能修煉太子的不凡之處。
果然不出百裏若繁所料，下一刻太後便說太子小時候的種種異於常人之處，這個百裏若繁懂，在寒州雲龍城時，手下一個兵也經常拿著手裏的家書吹噓自己孩子，百裏若繁曾經偷偷看過，那個口中聰明機智神武的孩子不過是一個上房揭瓦的孩子王時，百裏若繁就臉黑了，虧自己還以為又有一個天才出世。拿著偷看的信找外祖父告狀，外祖父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
後來百裏若繁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在某些寵溺孩子長輩眼中，自己的孩子那裏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