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淩
“難道我就這麽死了嗎？”
難道她就這樣背負著血海深仇而死去嗎？
“我不甘心，”
即使百裏若繁全身上下遍體鱗傷，血流不止，就連她手中的守凰劍也失去控製，掉落在地上，她也勉強地打起了一道雷罩，將她自己籠罩在其中。
然而這於事無補，在這個陣法之中，百裏若繁那玄師境界是在是太弱小了，百裏若繁那廢力支撐起來的保護罩即使已經發揮了百裏若繁平生以來最大的實力，但是在這些落花麵前，卻是形同虛設，毫無作用。這些落花照樣穿透保護罩，朝百裏若繁的身體穿過。勢要將闖入者絕殺，這也是為什麽設下這個陣法的陣法師可以明目張膽的將陣紋暴露在闖入者眼中，因為這個殺陣，對一切亂入者，絕殺。
“還是太弱了。”
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女將軍頹廢的倒在這片空間之中。
“主人，你怎麽了？”
“螢羽，我要死了，”的確，現在的她，千瘡百孔，就算有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她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大仇未報，常默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螢羽，我好沒有用呀，”
“主人，你不會死的，你死了我怎麽辦啊？”螢羽的聲音中帶有一絲顫抖。
“你是劍靈，即使我死了，你也可以找下一個主人。”說到這裏，百裏若繁無比心痛地說，“雖然不知道將來她是誰，但是這太便宜她了。”
這可是聖器呀，雖然這把劍從來沒有表現出一把聖器所有的樣子。
“所以螢羽，如果以後你找到下一任主人，也可以說是我的接班者，你可以讓她完成我最後一個心願嗎？”
“不能，”
螢羽顫抖的聲音平靜下來，吐出這個毫無感情的答案。
也對，以後，跟她有什麽關係，因為這把劍，螢羽這個劍靈才會叫她一聲主人，她差點忘了，從螢羽出現至今，她們從來就沒有立下過契約，她與這個劍靈的交集本就很少，還能指望這樣才剛剛幾天的劍靈會幫助她，實現她的遺願嗎？
“那你走吧，反正我們也沒有立下過契約，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主人。”
被困在劍中不能走的螢羽：……
“其實我們早就立下契約了，就在三年前，我出現的時候。”
“那我們解除契約吧。”不管怎麽說，螢羽救過她。
“我們的契約不是普通的契約，而是生死契約，無法解除，主生靈生，主死則靈死。”
所以為什麽當年剛剛化形的螢羽就是拚著老命也要在萬軍之中保護百裏若繁，這都是那個坑爹的契約呀。
“所以主人的心願，螢羽恐怕是不能完成，”欲哭無淚的螢羽內心是：其實我也想活下來，完成你的心願之後，可前提是她能活下來啊——坑爹的主人，她怎麽這麽命苦呀。
“算了，那我們一起死吧，”
“可是主人，我不想死呀。”
“那有什麽辦法，像當年一樣，你再護我一次嗎？”
“守護，主人，琴，彈琴。”突然想起那天百裏若繁失控之時，那守護在百裏若繁身邊的鳳凰。那時，任何無論是玄力還是精神力，都無法靠近百裏若繁。
“沒用的，等我的玄力一耗盡，結果還是一樣的。”
“可是主人你就這麽放棄了嗎？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我們不能活下去呢，再說反正都是死，能掙得片刻生機，這也是值的。”
螢羽用最後的力量將守凰劍化為鳳鳴琴，耗盡最後力量的螢羽陷入無盡的沉睡之中，她最後一句話是，
“主人，你甘心就這樣死去嗎？”
我不甘心，陣法中的落梅從來就沒有停下來過，每一瓣落梅劃過她的身體，都帶有徹骨的冰涼，反複就像死神的手，一步一步的朝她靠近。
也許隻有她死了，這些落梅才會停止。
百裏若繁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眼角的淚水混著鮮血留下來，在滿是鮮血的臉上衝出一條淡紅的淚痕，顯得那樣的稚嫩而妖冶。
死，從來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已經死了。
百裏若繁已經無法坐立起來了，她努力微微側著身體，枕著身下沒有土地的虛空，沾滿鮮血的手胡亂地劃過琴弦，發出一陣繚亂的清音。
百裏若繁滿意地將琴抱在懷裏，卻突然好像有了無限的氣力，立時坐了起來。
於此同時，虛空中的落梅刹那間朝百裏若繁傾瀉而下，仿佛要將百裏若繁淩遲。
百裏若繁看著來勢洶洶的殺機，離她越來越近，也不抵抗。
朱砂印第一重，鳳引。
裹挾著玄力的每一個音符迎麵撞上傾瀉而下的落梅，如一把利刃似的將一朵落梅一分為二，化解了殺機。
“看來這個鳳引也不是沒有用的。”百裏若繁心驚地看著半空中被一分為二的落梅失去力量，像普通的梅花那樣落到她身下的虛空中，鋪滿一地。連她都無法反抗的落梅，居然被如此輕而易舉地化解了，百裏若繁簡難以置信。
當然，百裏若繁所化解的不過是那小小的其中一部分攻擊，傾瀉而下的落梅還在漸漸逼近百裏若繁，仿佛下一刻，就會將百裏若繁淹沒。
“還是不夠，”即使百裏若繁手下快如閃電，也無法再這頃刻之間彈奏出這麽多音符。
“難道一切到頭來都是徒勞無功的。”
即使如此，百裏若繁撫琴的手也沒有停下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百裏若繁已經彈了不下三遍發鳳引。看著越來越近，鋪天蓋地而滿是殺氣的落梅漸漸逼近，百裏若繁說是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百裏若繁現在還在撥弄這琴弦，但是琴聲卻漸漸淩亂起來，到最後竟然變成了魔音灌耳，群魔亂舞的狀態。
“不，不，不要呀——”
眼見百裏若繁若繁就要被淹沒了，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在百裏若繁身後，卻出現一道鳳凰虛影，那道鳳凰虛影長開翅膀，九條尾羽在虛空中發出如火紅光，直逼傾瀉而下的落梅。
那些落梅因為被阻擋，在這片天地之間胡亂飛舞著，如同漫天的紅蝶，圍繞著百裏若繁。
“朱砂印第二重，鳳淩”
這是怎麽回事，好像有人在操控我的身體。
在這片天地之間，剛才百裏若繁那因為驚慌而失控所彈奏出來的亂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帶著一絲慵懶，波瀾不驚的琴聲。就好像身處在幽穀流水之間，笑看風雲變幻，任世人掙得你死我活，到最後，還是由我收拾舊山河。
這明明就好狂傲的琴聲，可是百裏若繁卻分明感覺得到這其中的落寞。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看起來出自她手中的琴聲，不是她。哪怕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指尖劃過琴弦那種微涼的觸覺，但是，這琴聲裏麵的那種落寞，卻不是她的。
百裏若繁想要停下來，可是她的雙手，仿佛不是她的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這雙手熟練的在琴上彈奏她非常不熟悉，完全沒有跟得上的琴譜，就像當年百裏若繁第一次騎馬時，馬熟練地跑了起來，而百裏若繁卻不知道怎麽讓馬停下來，還要時刻擔心自己會不會掉下來的那種感覺。
百裏若繁一向就是一個不喜歡處於被動的人，眼下這種情況讓百裏若繁非常地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就在百裏若繁非常不爽時，百裏若繁聽到一個非常慵懶的聲音，雖然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從天涯海角傳來的，但是百裏若繁從這個聲音中可以肯定，操縱她的那個人，必然是這個聲音的主人無疑。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