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迷霧
“你的過去,在這麵鏡子上,都是模糊不清的嗎?”
“對,無論是母親還是旁人,包括我自己,在過去,都蒙上一層迷霧,讓我無法看清。”
雲忘歸沉默了一會,抬頭看向漆黑的鏡子,“除了這清晰的一聲,無論我是否看到的過去,沒有給我留下關於我的絲毫痕跡。
我的出生,我的父母,我的名字……
我的過去,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刻意阻擋了。”
“既然如此,你就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流落在外嗎,從剛才的景象之中,我看你所在的家族應該不是一般的家族,現在說來,你應該算是失蹤了,難道就沒有濺起一點水花呢?”
“無論當年發生了什麽,無論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也要回去。”
“家,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這裏,孤獨久了,也就累了,就想回去了。”
雲忘歸指著自己的心,望著茫茫天地。這半生的流離,讓這個年紀輕輕的天才早早的磨光了屬於少年的意氣風發,隻留下歲月沉澱下來的穩重與滄桑。百裏若繁看著這滄桑的側影,不知怎麽的,隻覺得鼻頭一酸,眼淚決堤而下。
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的緣故吧,也許以後,她也會早早的變成雲忘歸這樣,隻一人,便可以支撐這一生。
“灼……阿灼……”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百裏若繁也不管什麽男女有被之類的世俗,一把抱住了雲忘歸,也許是在安慰雲忘歸,有或許是為她觸動的心找一點依靠,總而言之,百裏若繁就這樣鬼使神差的如抱著大熊一般,抱住了雲忘歸。
而剛剛還在一臉落寞的雲忘歸,顯然是被百裏若繁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著了,這要是在外麵,突然有這麽一個女人投懷送抱,以雲忘歸的性子,早就一把拍飛出去了。
可是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卻是不同於外麵那些各懷心思的投懷送抱,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無比的心安。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雲忘歸無法用任何言語表達,這種特別的感覺讓雲忘歸的渾身上下僵硬起來,不是因為害怕或者別的什麽原因。而是雲忘歸怕他哪怕有一絲的異樣,百裏若繁就會放開他,而他此時卻恰恰害怕百裏若繁放開了他。
雲忘歸一動也不敢動,百裏若繁的頭隻及得上他的肩膀,此時百裏若繁將她的側臉貼在他的心口,雲忘歸隻覺得自己平靜許久的心有力而快速的跳動著,與此同時,雲忘歸耳邊燃起了兩團火,不止耳邊,臉上,也燒起來了。
“你不是說我們以前認識嗎,雖然我沒有想起來,但是,也不妨我叫你以前的名,這樣,就可以離家近一點了。”
“好,”雲裏霧裏的雲忘歸其實根本就沒有聽清百裏若繁在說什麽,他的臉燒了起來,他的心也跟著燒了起來,於是他就這樣含含糊糊的應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灼,多好的一個名字,至烈,美好,鮮明。
雲忘歸的精神力罕見的強大,好像怎麽也不會消耗完似的,那一幕幕支離破碎的過去,幾乎分不清人物景象的畫麵如流水流過黑鏡,直到黑色的鏡子中呈現的最後一幕,是模糊中愈來愈遠的一座城,那個城門上的牌匾上的兩個字,即使模糊,百裏若繁也認得出來。
鳳拓
“那兩個字是什麽?”雲忘歸看著漸漸消失不見的畫麵,看著那兩個他始終看不清的字,他的心,就好像被一捆繩子捆著,讓他窒息地透不過氣啦,既想要掙脫,卻又無能為力。
“鳳拓,你也許來自鳳拓。”
寒州離鳳拓萬裏之遙,
“也許當年,你便是這樣離去的。”
“鳳拓,鳳拓,”雲忘歸默念著這個名字,鳳拓這個名字仿佛如一根鋼針一樣深入骨髓,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痛苦。
“你怎麽了?”
隻見雲忘歸臉色蒼白,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沒事,許是消耗太多的精神力了,回去恢複幾天就好了。”
“可是這裏茫茫一片,哪裏有出路。”
“時間到了,我們自然會醒來的,我們隻是在夢中。”
“陌庭,他們什麽時候醒來呀?”
外麵,已經疼得回到各自的劍中的兩個劍靈幾欲透明的靈體有氣無力的趴在各自的劍上。
“不知道。”
“這是為什麽呀?為什麽他們昏迷過去,而我們卻在不斷的消耗我們的精神力。”
要不是陌庭最後機智地回到陌庭劍中,恐怕,他們又要重頭再來,重新凝成靈體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陌庭聳著眼皮,幾乎快要睡過去了,這時,床上的雲忘歸掙開眼睛。
“主人,你終於醒了。”感覺到自己身上精神力不在流失,陌庭立刻滿血複活,一把從劍上竄起來。
“主人,你終於醒來了,你要是再不醒來,你就見不到你可愛的陌庭了。”
雲忘歸嫌棄地將掛在他身上已經半透明的精靈一把拉下來,此時趴在桌子上的百裏若繁也醒了過來。
“好痛呀。”百裏若繁摸著隱隱發痛的額頭,奇怪,她不是在夢境裏磕傷的嗎,怎麽醒來還痛呀。
“我給你看看,”雲忘歸下床來來,坐到百裏若繁的對麵,手中出現一股淡青的木玄力,拂過百裏若繁已經發紫的額頭。
“其實不用這樣的,這點小傷,過幾天它自然就會消散的。”百裏若繁暗罵自己矯情,以前她就是身上被戳幾個窟窿,她也會麵不改色,如今這是怎麽了,這點微末之傷,她居然喊痛了。
“別動,”雲忘歸用另一手扶住百裏若繁想要轉開的頭,手中的木玄力慢慢滲入百裏若繁的傷口,那額頭的淤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女孩子家家,在臉上留著這麽一大塊淤紫,總是不好的。”
趴在劍上的螢羽看著主人那僵硬的背影,再看看全神投入療傷化瘀的雲忘歸,搖了搖頭。
她的主人什麽時候把自己當成一個女孩子過。當然,這話螢羽是不會說出來了,畢竟,她沒那麽欠揍。
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女孩子過的百裏若繁的確有一絲的僵硬,特別是雲忘歸此時眼神專注地看著她,仿佛這一刻,她擁抱了全世界。
呸呸,我在想什麽呢?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
這一定是她最近過得太安逸了,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如今在這裏已經半個月過去了,我應該回去了。
“灼……阿灼,”
雲忘歸手中一頓,才反應過來百裏若繁在叫他,此時百裏若繁額頭上的淤紫在雲忘歸木玄力的治療下已經消散,雲忘歸滿意地看著百裏若繁光潔如初的額頭,滿意地收回手。
“多謝你了了我,還有這些天來的照顧,”
“你我之間,何必用謝這個字,好歹我們以前也是有淵源的。”
“這一碼歸一碼,你救了我兩次,我百裏若繁無以為報,若是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百裏若繁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現在所說的這些,是江湖上遊俠的那一套吧。”
“你怎麽知道?”
百裏若繁的二表哥淩風誌-最愛的就是行走江湖,路見不平必然拔刀相助,百裏若繁初到寒州時最愛的就是黏在這個豪氣的二表哥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多多少少學了一些豪氣的做派,隻是後來一上戰場不回頭,沾了太多血腥,曆了太多的險境,這豪氣的做派就漸漸被縝密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