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侮辱
在百裏若繁過去十三年的生活裏，她雖然也是在軍營裏長大的，但她的身份和年紀在那，她根本接觸不到軍營中這樣粗鄙下流的葷段子。
她的外祖父一家把她保護得很好，在雲龍城裏，她無憂無慮被嬌養了五年，直到三年前那一戰而聞名天下，從此再寒州的戰場上多了一個令敵軍聞風喪膽的女將軍。
知道那一刻開始，她才明白，那年抓周禮上她沒有選錯，也是從她拿起劍的那一刻，她的一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的。
鳳琴？天定之女的信物，誰稀罕誰要去。
太子妃？比起太子妃她更願意成為一個巾幗將軍。
可作為一個女子，她潛意識裏知道一個女子所最在意的，以及這些瀚兵對她的侮辱。
這不同於平常兩軍相逢時的挑釁，尤其是一雙油膩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這樣她感受到一種冒犯，一種從心底而生的惡心。
“別碰我——”百裏若繁恨恨地看著愈來愈近的人，此時她全身力氣全無，麵對這一雙鹹豬手，她避無可避，滿腔的惱怒卻又無能為力。
此時百裏若繁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她那蘊含著生命力的精血已經獻祭給裂空符了，如今的她，就像走到生命盡頭的垂垂老嫗，隻等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駕鶴西去。
此時她的傷口不在流血，這並不是傷口已經開始結疤，開始愈合。
而是她體內的血已經幾乎流盡，無血可流了，百裏若繁可以感覺得到她如同沒有血肉的軀殼，她的心因為缺血而快速跳動，就像兩軍對峙中的軍鼓。
咚——
咚——
咚咚咚——
那鹹豬手的主人因為這句話更加變本加厲。
還別說，這百裏若繁雖然全身上下無一處完好，可除了這臉，那仇恨怒視的雙眼，微挑的眉毛，高挺的秀鼻，緊閉而蒼白的雙唇，白玉似的肌膚，暗紅的血痕。這既有屬於征戰沙場曆經無數血腥的不羈，也有豆蔻少女的無暇。
這是一種滄桑與天真的矛盾結合體。
“喲，還挺烈性的，”鹹豬手色眯眯地端詳著她，手下卻一個用力，捏開了百裏若繁的嘴。
“嗚嗚嗚——”百裏若繁努力地掙紮著，奈何她此時沒有一絲氣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黑漆漆的丹藥被送入喉嚨，落到肚子中。
“想死？太便宜你了。”鹹豬手見此，一臉肉痛。
這是以長芝草，骨煉果，冥黎果，接續藤等多種補血益氣的玄草玄藥煉製而成的玄品二級冥血丹。能夠生血續骨，對外傷的治療尤為顯著，這玄品的丹藥隻有軍中有些品階的軍官才有資格擁有。
他手中的丹藥還是隊長林平耀授意他給百裏若繁服下的。可百裏若繁呢，不識好歹。
百裏若繁服下冥血丹，臉色稍微紅潤，也終於有些氣力，可她還是一動不動，隻是直勾勾地盯著站在鹹豬手後麵的林平耀。
“隻要你一天不說出把淩風誌晟送到哪裏，我就不會讓你死。”
“不過也別高興太早了，”鹹豬手很識眼色地讓開，讓林平耀走到百裏若繁麵前，隻見林平耀提劍而起——
見落下來，卻不傷及百裏若繁半分，隻劃開百裏若繁的胸前衣服，露出了百裏若繁胸前——
——平平淡淡的，還有一層束胸的“風光”
瀚軍這邊有一瞬間的錯愕——他們是不是想漏了點什麽。
“阿——”好在百裏若繁很配合地尖叫起來，並用雙手遮掩住胸前的一馬平川。
這很好，幸好，領隊長有一瞬間遲鈍後，很快調好情緒，繼續陰惻惻的說，
“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百裏若繁真的慌了，與剛才林平耀爭鋒相對，她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些瀚軍的淫言淫語，她雖然也曾崩潰，但好歹守住心神，好有一絲理智；可到真正事情臨頭，她才真正地崩潰。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記憶回到三年前，蒼桁穀一戰後，瀚軍節節敗退，她乘勝追擊，一舉奪下瀚國的北方重鎮雪城。
在雪城之中，她親眼看見一個被淩風軍士兵侮辱的瀚國女子。
隻看到她那空洞而沒有生氣的眼神，就被阿彌姐捂住眼睛拉走了。
後來，她知道那個敗類被梟首示眾了，是外公親手下的令。
可那黑暗屋中，那個麻木的女人的眼神卻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阿彌姐很是氣憤，認為此等敗類就應該千刀萬剮，梟首示眾太便宜了他。
為什麽？
阿若，你記住，你是未來的太子妃，除了太子，誰也不能——冒犯你，本就罪該忘死。
可現在阿彌姐死了，她也崩潰了。
“說，淩風誌晟在哪？”
百裏若繁之緊緊地低著頭，再無少女將軍的傲氣。
“隊長，看她這樣子，我們是問不出什麽的，不如先回信稟告王爺。”
“我們神行營一隊追擊這兩個小屁孩，本來是大材小用，可如今，一個不查，卻讓淩風誌晟逃了，還不知道逃到哪裏，你讓我如何跟王爺交代。”
“隻是一個小孩，雲龍城已經攻下，寒州的大半土地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一個小孩，翻不起什麽波浪的。”
“依屬下愚見，隊長，我們殺了她就退吧。”
“昔日欒國傅王於戰場上因一時之仁放過年幼的敵人之子，二十年後被昔日年幼的敵子慕煊活活困死燒死在簪瑛穀中，還有越國興寧將軍一時大意，放蔣氏之子逃走，後被成長為玄聖的蔣昀一戰斃命。這古往今來，放虎歸山的例子還不夠多嗎？如今淩風誌晟看著無害，誰保十年後，二十年後，淩風誌晟不會像慕煊，蔣昀那樣，成為心腹大患。”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在戰場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未來最大的殘忍。”
“你不是嘴硬嗎？”
“錢二豹，”
“隊長。”這正是那個猥瑣的男子，聽到林平耀叫他，連忙擠開把他拉到一邊的同澤。
“十幾沒碰女人，是不是饑渴難耐了。”
“隊長，這……這……”
“這是宇國未來太子妃，想睡嗎？”
“隊長，這還沒有長開，是不是太……”錢二豹看著一言不發的百裏若繁，又想起同澤的提醒，這樣好像有點缺德，雖然此時他色心大起。
“那麽多廢話，我以隊長的名義，命令你，上了她。”
“隊長，這荒郊野外的，而且眾目睽睽之下，要不我去隱蔽點地方辦了。”
說著就去抱百裏若繁，而百裏若繁則用力地甩開碰到她的鹹豬手。
“就在這裏。”林平耀眼皮也不抬，冷漠地開口。
“這裏就這裏，想不到這美人還挺辣的。”錢二豹明顯就是那種見了女人就走不動的主，哪怕還沒長開的少女，也是女人，不是嗎。
說話間，手已經不住摸上百裏若繁的玉容，而就在這一瞬，百裏若繁幾乎如閃電般出手，生生掰斷了那個鹹豬手。
“娘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錢二豹揉著發疼的手，大罵道。
“再過來，我就讓你斷子絕孫。”百裏若繁經過短暫的崩潰後，她很快就平靜下來，此時，她還是那個傲氣的少女將軍。
哪怕剛才的動作用盡了她恢複過來的全部力量，她也不會讓這些渣宰冒犯她一分。
士可殺不可辱。
“你讓我怎麽個斷子絕孫，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為我延續香火了。”男人，就是賤，你欲反抗他欲來勁，而且百裏若繁這氣若遊絲的威脅，反而更加激起了錢二豹的欲望。
“美人兒，今天，爺讓你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