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偷來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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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弟弟出生了，奶奶，弟弟出生了！”
朵朵從奶奶的懷裏掙脫出來，開心地叫著。
朵朵的奶奶也是一副高興的樣子，驚喜道：“太好了，小薇順利生下孩子了，太好了。”
先前昌樂薇因為脫力而無法自然分娩，她還真擔心會出什麽事，現在既然孩子已經生下來，那產婦也基本沒有事情了，朵朵的奶奶是過來人，此時不禁鬆了口氣，緊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受小孩啼哭的影響，在場所有人也都露出笑容，唯獨白瀟卻凝著一張臉。林劍見狀，意外地問道：“怎麽了，孩子出生了，不是應該值得高興嗎？”
白瀟搖搖頭道：“不對啊，之前我探測的時候，分明應該是兩個孩子，怎麽現在就一個孩子的聲音？”
話音剛落，朵朵的奶奶也是一怔，一臉奇怪地道：“是雙胞胎沒錯，難道還有一個沒生下來？”
“是啊，朵朵還有個妹妹呢，怎麽沒妹妹的聲音？”朵朵小臉上也滿是疑惑。
“醫生還在裏麵接生，也快了吧，我們再等等。”郭巍見狀安慰道。
這既是安慰朵朵的奶奶，也是安慰朵朵。這小遊靈剛才一時激動，靈力飄散得厲害，導致身子有些透明化，郭巍目光敏銳，知道要是再讓她激動一下，估計距離“魂飛魄散”也不遠了。
“哦。”朵朵聞言看了郭巍一眼，覺得這位大叔說話應該還是靠譜的。
於是眾人就待在母嬰區繼續等待分娩區那邊的情況。其間白瀟仍不怎麽放心，就悄悄地用靈域進行觀察。
靈域這一招是禦靈者在達到半步元台境界之後所能施展的招數，雖然每次施展都會消耗不菲的靈力，但用於洞察周圍卻是非常好用的。
此時，隨著白瀟施展，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簾之隔的分娩區的狀況。
隻不過隨著景象呈現，白瀟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卻咯噔一聲，一下子變得不妙了。
原來此時的分娩區中，已經亂作了一團，但見急救科的副主任醫生還有產科秦醫生正在快速地針對患者體征進行下藥，而邊上不同分工的護士也手忙腳亂，或是聽從醫囑進行取藥、或是對患者進行注射，一班人馬忙中有序，所做的，正是對生命的搶救！
倒不是產婦昌樂薇產後出了什麽問題，事實上白瀟看到，此時的昌樂薇雖然心火暗淡、看上去虛弱無比，但經過醫護人員的救治，她的身體其實已經沒有大礙，隻需要稍適休息一段時間應該就能恢複。
分娩區中之所以忙亂，卻是因為昌樂薇的第二個孩子，也就是朵朵的妹妹出了問題，現在醫生正在對這個小生命進行搶救。
當然，具體的搶救過程白瀟是看不到的，她的腦海中隻看到了一個三維的立體空間，並且空間中分布著一個個或明或暗的火球而已。
從靈域的狀態中退出來，白瀟一時間麵色糾結，不知道該如何述說分娩區中的狀況。
“怎麽了？”
郭巍注意著白瀟的反應，見她麵露凝重，猜測她剛才一定探測過裏麵的狀況了，而且這個狀況多半有些不妙。
白瀟小聲道：“裏麵的情況不大妙，朵朵的妹妹正在進行搶救！我剛才看過了，朵朵的妹妹心火黯淡無光，估計有些懸！”
郭巍一愣，接著看了眼正坐在多功能產床上，蕩漾著雙腿的朵朵。
朵朵聽力非常靈敏，白瀟說話的時候，她腦袋就歪了歪，小臉上透著好奇。等白瀟說完，她臉色一變，唰的飄了過來。
“姐姐，我妹妹怎麽了？”
白瀟一臉為難，正考慮要不要告訴朵朵的時候，隔開母嬰區與分娩區的簾子被拉開了，一身手術服的急救科醫生掃了一眼眾人道：“現在的情況有些緊急，你們哪個是產婦的家屬？”
“我是她婆婆。”朵朵的奶奶走上前道，“醫生，裏麵怎麽了？”
那急救科醫生看了她一眼，如實道：“產婦經剖宮產順利生產，目前已經沒有大礙，先行出腹的男孩也很健康，不用擔心，隻是還有一個女孩，現在的情況比較危急。”
朵朵的奶奶一怔，焦急道：“具體怎麽了？”
“女孩紫紺憋氣，呼吸障礙，另外神經反應遲緩，可能是滯產造成的後遺症，現在正在搶救，但救回來的希望……”
急救科醫生話音還未落下，就見一道虛影快速地閃過。
朵朵驚呼了聲：“妹妹！”然後咻的一下，邁著小短腿衝進了分娩區，等所有人看過去的時候，就剩那簾子還在半空中晃動。
白瀟一直注意著朵朵，見她進去了，也第一時間跟了進去。
此時分娩區中。
新生兒搶救台上，醫護人員正對女孩的搶救進行著最後努力。
白瀟掀開簾子進到裏麵，看到朵朵進去後先是撲到產婦昌樂薇的麵前，見媽媽還昏睡著，馬上衝向了搶救台那邊。
“朵朵，等等！”白瀟上前，一把將她拉住。
“姐姐……”朵朵兩眼淚汪汪。
白瀟搖了搖頭，“別過去！”
“可是……”朵朵還想說什麽。
這時，郭巍、徐文獻、林劍他們也跟了進來。隨著他們進入，分娩區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隨後趕進來的急救科醫生心情十分糟糕，將心比心，雖然知道病人家屬心裏焦急，可是直接衝進分娩區算什麽回事！正要大罵，但見到半透明的朵朵時，忽然噎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一臉麵色驚懼地看著。
“瀟瀟，現在情況怎麽樣？”
見搶救台那邊還在進行搶救，徐文獻走上前，小聲地問。
白瀟麵色凝重道：“女孩的心火很微弱，醫生的搶救隻是治標，但不治本！”
郭巍聞言也點頭，“如果心火虛弱，即便對身體進行了搶救，恐怕也會像先前的孕婦那樣昏迷不醒，壞就壞在這是新生兒，各項循環還不健全、十分脆弱，這一關就十分凶險了。”
“那有什麽辦法？”林劍低聲驚呼。
朵朵的奶奶也側目過來，此時搶救台上的是她的孫女，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孫女能夠平安無事。
郭巍道：“心火源自本體，隻能滋養，不能賦予，即便我們禦靈者給她灌輸靈力，也需要轉化的過程，所以外界對此也是無能為力，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話一出，包括白瀟在內，所有知道“心火為何物”的人都麵色不佳。
“大叔，你說的心火，是指肚子裏那一團大大的火球嗎？”
朵朵忽然抬起頭來問道。
郭巍點頭，不明白朵朵為什麽這麽問。
見大叔點頭了，朵朵好像鬆了口氣，接著小眉頭稍微一擰，像是做出了什麽重要決定一樣，對白瀟等人道：“火球朵朵也有啊，我可以把火球給妹妹呢！”
說著，朵朵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將一個紅色的火球從胸膛裏掏了出來。
隨著火球掏出，朵朵的身形變得更加虛化了一分。
“你們看，是不是這個？”
所有人都是一震，白瀟隱約知道朵朵想幹什麽了。
擰眉道：“朵朵，姐姐知道你是好意，但剛才那個大叔也說了，心火源自本體，隻能滋養，不能賦予，你的心火對你妹妹而言沒有用……”
“不是的！”
朵朵忽然打斷了白瀟的話。
爾後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一臉內疚地對昌樂薇的婆婆道：“奶奶，是朵朵的不對，其實朵朵的這個火球，有一部分是從妹妹那裏偷來的……”
“朵朵你……”
白瀟呢喃地瞪了下眼睛。
朵朵哭訴道：“朵朵大半年前就感到自己好像快消失了，但朵朵舍不得爸爸媽媽，還想看弟弟妹妹出生，所以就……偷偷地從妹妹那裏偷了點火苗過來，我不知道這樣會傷到妹妹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白瀟看向郭巍，希望他能幫自己解答一下。
郭巍這時也是恍然大悟的模樣，小聲道：“我之前還在迷惑為什麽朵朵能以小遊靈的形態存在這麽久，現在總算有答案了。”
“什麽答案？”
郭巍道：“朵朵的狀態與之前那個叫小葵的遊靈護士都是遊靈，都是需要從外界攝取心火以維持自身存在的。但朵朵是幼年，所以需要的心火的量十分少，因而她常年跟在昌樂薇夫妻身邊，隻需要稍微吸食一點周圍孩子無意間散發出來的心火，問題就解決了。而因為攝取的量極少的緣故，周圍的孩子甚至都感覺不到異樣。”
“而隨著年齡增大，她所需要的心火的量也在增加，這時如果沒有目的性的攝取，就很難維持自身的存在了。這也是朵朵感覺自己快要消失的原因！”
聽到這，白瀟已經明白了，舉一反三道：“而恰好在這個時候，昌樂薇懷孕，於是隨著腹中女嬰的成長，朵朵發現隻要偷偷的從妹妹那裏偷一點火苗過來，她就不用消失了！”
看向朵朵，白瀟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時候的朵朵一定是高興壞了，但她卻想不到，這其實對妹妹造成了傷害。
原本，朵朵的妹妹或許不會發生什麽意外，能夠順利出產，但因為昌樂薇遇襲的緣故，她心火不足的副作用就暴露出來了。用我們通俗能夠理解的話講就是，先天不足，一遇挫折可能就會夭折。
“大叔，如果我把火球還回去，妹妹能不能活下來？”朵朵抽泣著問道。
這個問題讓郭巍比較難回答，活下來，肯定是沒問題的，當然前提是那個新生的女嬰身體上沒有其它的病灶。
看著朵朵希冀的目光，他稍稍猶豫，還是點了點頭。
“嗯，那我知道了！”
朵朵一邊哭一邊笑，臉上綻出笑容，然後帶著歉意地朝奶奶那邊走去。
朵朵的奶奶也對幾人的對話中知道了大致情況，看著朝自己走來的“孫女”，喉嚨裏像堵了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淚水從眼眶溢出，她蹲下身子，想要抱一抱孫女。
但此時朵朵身體已經虛化，她抱了一個空。
“奶奶別哭，偷來的東西要還回去，以後朵朵和妹妹就是一個人，都是你孫女呢！”說著，朵朵伸手想要擦拭奶奶眼眶溢出的淚水。
朵朵的奶奶聞言，淚水更加止不住地流。
朵朵從奶奶懷裏掙脫了出來，小短腿邁著跑向搶救台。跑了兩步，她忽然停了一下，朝昌樂薇那邊看了一眼，有些不舍地輕輕喊了聲：“媽媽……”之後回過頭，飄到半空，秀氣的小臉露出一絲決絕，伸手將自己那顆小小的紅色火球捧在手裏，慢慢地塞到妹妹的身體裏。
白瀟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百感交集。
朵朵還隻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而已，天真爛漫的她居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她依稀記得與朵朵第一次見麵時，小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扒在診室的大門外，透過門縫偷偷地瞧著裏麵。自己問她在幹嘛，她說爸爸媽媽在裏麵，她討厭醫生不想進去。
第二次見麵，就是不久前在地下二層，她被遊靈忽悠下來，一個人在台階上拍著小皮球……
然而現在。
叮！
一聲脆響。
連接著搶救台上那個小女嬰的監控設備跳動了下，接著，各項讀數緩緩地趨於正常值。
“太好了，救回來了！”
醫護人員一臉喜色地驚呼。
朵朵的奶奶則坐在了地上，眼中淚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