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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老猿

  “師傅。”老猿向著身後的玄奘,合十行禮,同時對迦葉尊者點頭道,“有勞尊者照料了。”


  迦葉尊者眸光深邃的打量著麵前這位蒼老不堪的鬥戰勝佛,當看到鬥戰勝佛元神之上那抹令他都無比震撼的佛性光芒時,迦葉尊者失神許久,方悵然笑道,“勝佛客氣了。”


  說罷,迦葉尊者點頭,“勝佛不曾讓任何人失望。”


  老猿一笑,隨即一指點出,祥和佛光飛入玄奘體內,他的傷勢已最快的速度恢複著,不過片刻功夫,魔羅留給自己的傷勢便恢複了大半,連那斷裂的佛基都在緩慢修複著。


  玄奘驚異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再仔細感知了下老猿留在自己體內的那抹宏偉玄妙的佛法之時,明白了一切的玄奘對著老猿露出了一抹欣慰笑容,“那這裏便交給你了悟空,去做你想做的吧。”


  “師傅放心。”


  輕輕轉身,看向麵前極度緊張的天兵天將,鬥戰勝佛雙眼低垂,聲音無比蒼老,“諸位仙家別來無恙,貧僧這廂有禮了。”


  見當年不敬天,不敬地的齊天大聖此刻居然在對他們合十見禮,所有仙家都愣住了,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孫悟空.……也知道禮這個字?


  但同時,諸位仙家看著鬥戰勝佛的眼神也微微起了些變化,不再似初時那般的恐懼,武德星君更是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鬥戰勝佛,眼中漸漸泛起了一抹難言的光芒。


  看著麵前蒼老不堪的鬥戰勝佛,望著他僧袍下瘦弱的身軀,和那股極為微弱的法力波動,就連生機似乎也不算太多,整個人透露著一股行將就木之感.……見狀,武德星君不免在心中暗自想道,“竟老成了這般模樣?看來他被佛祖度化後修為已一落千丈,就連壽元都損耗極大,而今都不知還能不能再活上百年了。嗬嗬,仔細一想,剛剛打傷我的似乎也隻是他的金箍棒,而他本人卻沒有出手.……怕不是已經無力再戰了吧?”


  是啊,誰都會老,誰都有老去的那一天,即便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也不例外!

  一念至此,武德星君放鬆了許多,微微拱手,眼角含笑道,“一別千載,小神也是無比想念勝佛啊,想當年勝佛孤身一人獨對十萬天兵天將的英姿真是猶在眼前啊.……但就是不知如今的勝佛為何這般蒼老?可是遇見了什麽煩心事兒?”武德星君眼神試探道。


  老猿搖頭,“貧僧已放下一切,遁入空門,每日便是誦經研習,不知不覺間便已老去,阿彌陀佛。”


  聞言,在場的所有仙家和天軍都漸漸放鬆了下來,甚至許多人的臉上還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是啊,他都已經被佛祖鎮壓了,一身修為還能剩下多少?就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身軀老邁,法力波動近乎沒有,就連身上的氣息也快和凡人沒有什麽區別了。


  看到眼前那老邁的猴子,任誰都無法再把他和千年前那個大鬧天宮,險些將整個天庭都掀翻的齊天大聖聯係到一起,尤其是在看到老猿在麵對武德星君的嘲弄時,卻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不敢反駁,眾神都在心中冷笑,孫悟空,你老了,老的連金箍棒都拿不動了吧?哈哈哈,真是造化弄人啊。


  即便是在天宮觀望著這一切的仙家們此刻都不免搖頭感歎,曾經那個可已一己之力獨戰天庭的齊天大聖孫悟空,真的不在了啊……不知怎的,看著當年的孫悟空竟老成了今天這般模樣,真是不禁讓人感慨一聲英雄遲暮。


  望著對麵諸位仙家們臉上的嘲弄,老猿卻也沒有什麽反應,隻是低聲頌念佛經。


  而這時,太乙元辰輕輕拍去玄袍上的鮮血,朗聲問道,“不知鬥戰勝佛今日來此做甚啊?”


  老猿雙眼低垂,“來解一段因果。”


  “哦?解因果?”河魁元辰冷笑,“那勝佛便快去吧,我等還要降妖除魔呢,就不多留勝佛了。”


  太衝元辰走上前笑道,“是啊,勝佛如今已經是出家人了,見不得殺孽,所以剛剛才救下了那隻妖孽,一切都是慈悲心所致,我等也不會與勝佛見怪,畢竟您是佛門的鬥戰勝佛,而且還老成了這般模樣,就快快離去吧,我等可要盡快斬殺此地妖魔,好去鎮守門戶。”


  功曹元辰不再掩飾,大笑問道,“不知鬥戰勝佛還能不能拿得起自己的如意金箍棒啊?老成了這樣,隻怕是連揮棒都做不到了吧?哈哈哈,那就別來裝什麽妖族的齊天大聖了,否則別怪我天庭不給佛門麵子!”


  武德星君當即訓斥道,“你們這是幹什麽,鬥戰勝佛慈悲為懷,救一兩隻妖孽也是在情理之中,再者,他畢竟是佛門勝佛,我等也不好太過為難,總不能讓鬥戰勝佛親自出手殺掉這些妖孽吧?這些可都是喊他大聖爺的舊部呀。”


  話語落,武德星君話風一轉,眼中陰翳閃過,“不過鬥戰勝佛如今既然已經歸入佛門,便是和妖族劃清界限,想來身為佛門的鬥戰勝佛也該做些斬妖除魔的小事吧?嗬嗬,那這些花果山的妖孽便由勝佛來處置吧,畢竟您當年都親手毀掉了花果山,而今再殺幾個舊部,也算不得什麽吧?嗬嗬,也隻有這樣,您才是真正的鬥戰勝佛,我等才會對您,無比敬仰!”


  “正是正是,請勝佛快快出手吧!就此斬去塵緣,也好一心向佛,勝佛說可在理?”所有仙家一同大笑勸道,眼中都隱藏著深深的嘲弄。


  然而,聽著眾神們的嘲諷揶揄,看著他們的逼迫打壓,老猿的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他隻是孤單單的站在原地,沉聲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縱然天下妖物被天庭斬盡殺絕,日後也還是會有人和貧僧當年一般行事,隻因天庭所為太過極端,如若放下,或見另一天地。”


  “什麽,我聽到了什麽?今日居然能從勝佛的口中聽到放下二字?嗬嗬,真是讓人驚訝啊,”太乙元辰搖頭嗤笑,但瞬間他就收回了自己臉上的笑容,滿臉陰寒道,“可鬥戰勝佛,您今日若是不殺,便難以服眾!說不得我等就要去佛祖麵前說說,這鬥戰勝佛似乎沒有被徹底度化,至今都心向妖族,甚至與其有所勾連!”


  太乙元辰冷笑,“勾結妖物,隻怕是勝佛也不會有什麽太好的下場吧?”


  鬥戰勝佛搖頭,“度化非將其度化為奴隸,而是引導其走上另一條路,世尊的道便是如此。”


  玄奘目光深邃的注視著自己的大弟子,恍惚間,他想起了這一千多年來悟空的近況,此前的自己沒有太過在意,但似乎從八百年前開始,悟空的雙眼便不再像剛剛被佛祖度化時的那般呆滯,隻不過那時的他依舊在潛心鑽研佛理,導致自己從不曾在意他目光的轉變。


  八百年前的鬥戰勝佛,雙眼便不再空洞,有的隻是對於佛理的思考,他真正的走出了佛祖的度化,甚至是踏上了另一條康莊大道。


  一念至此,玄奘緩緩仰頭,輕聲自語,“師尊,原來是這樣,弟子明白了。”


  也正是玄奘話音剛落的下一秒,一道藍色光芒自遠方的夜空中飛速襲來,片刻間的功夫,一身戰甲的二郎真君便帶著哮天犬與傲天鷹,立身於半空中觀察著下方的一切。


  見二郎神到場,鬥戰勝佛仰頭與其對視,合手見禮,而楊戩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皺起了自己那濃密的雙眉,仔仔細細的審視著下方那道衰老不堪的身影,望著一千多年不曾再見的鬥戰勝佛,楊戩的眼中寫滿了凝重,但很快,他的嘴角便微微勾起。


  武德星君看向高空中的顯聖二郎真君,不免心頭一跳,不知楊戩來此是什麽意思,是要和孫悟空一戰麽?可他為何不出手,就隻是站在那裏觀望?難道是來助我天軍鎮壓妖庭門戶的?他楊戩有那麽好心麽?


  該不會是想趁機滅了我等吧?想到這個可能,武德星君的額頭又一次流下了冷汗,畢竟在孫悟空之前,楊戩才是那個讓天庭眾神無比頭疼的存在,私底下他們這些正神也不知道喊了楊戩多少聲雜種,當然,那些敢於直麵楊戩喊出那倆個字的人,早在幾千年前便被二郎神打的形神俱滅了。


  “不知二郎真君來此有何要事麽?”武德星君試探性的問道,但楊戩卻隻是淡淡的擺了擺手,便不再理會他們,隻是一個人孤寂的看著遠方夜空下的那道衝天光柱,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鬥戰勝佛身旁,虎嘯的眼中寫滿了崇敬之情道,“大,大聖爺。”


  鬥戰勝佛對著他點了點頭,虎嘯更加激動,但同時小聲說道,“大聖爺,您,您已經歸了佛門,帶著小七走吧,不用管我們,知道您還在,還活的這麽好,小的就心滿意足了,走吧大聖爺,我們能活下去。”


  看著麵前這隻追隨了自己一千多年的老虎精,再看看圍在自己四周的那些小妖,鬥戰勝佛的雙眼一時竟有些迷離。


  似乎很多年以前也有一個人告訴他走,告訴他要好好活下去……可他卻從沒提過他自己。


  勝佛的眼中浮現出了一抹低沉,很快,他便搖頭道,“我不走,今日下山便是為了了解因果而來。”


  說罷,鬥戰勝佛邁步向前,站在了諸神麵前,沉聲開口,“貧僧今日來此,願化解一切因果,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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