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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一千五百年前

  “您好,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一包玉溪。”


  “好的,請問您是掃碼還是現金?”


  看到小七乖巧的把二維碼遞到自己麵前,客人笑著掃完了碼道,“這麽小就知道幫家裏幹活啊,不錯,以後記得好好念書,念書才有出息呢。”


  穿著一身新衣服的小七聽話點頭,黃小北也趕忙搭話道,“對對對,念書才有出息,那個歡迎您下次光臨哈。”


  客人走後,小七放下二維碼,轉身去整理貨架,等把貨架上的每一件商品都歸攏好,又確定了價格標簽都沒貼錯後,小七就立刻去把剛剛送來的啤酒搬到倉庫裏,小小的身影在超市裏穿梭不停。


  看著小七那忙碌的身影,黃小北有點於心不忍道,“小七啊,歇會兒吧,那啤酒在旁邊放著就行,不用都搬進倉庫裏。”


  聞言,小七懂事的抱著一箱啤酒,嘿嘿笑道,“小北哥,我不累的,您也不用老把我當成人類的孩子,小七都一千多歲了呢,不是小孩子了。”


  黃小北沉默了下去。想起早上來的時候,小七好像嬰兒一樣蜷縮在自己給他買的折疊床上睡覺,並且剛一聽到開門聲,這孩子就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警戒的看向站在門口的黃小北,待看到是黃小北後,小七眼中的戒備才消失,然後乖巧的起床穿衣服順便還將折疊床收好。


  想著小七那還是孩子一般的睡姿,和平常說話給人的感覺,黃小北不免搖了搖頭。你老說你活了一千多歲,可你怎麽看都是個孩子啊……真不知道你這個孩子這些年是怎麽支撐下來的.……

  將店裏能幹的活都幹的差不多了,甚至連地都拖了兩遍,小七才停手,這還是黃小北搶過拖布他才不肯在幹下去。


  不是黃小北太懶,非要讓小七幹活,實在是這孩子太要強了。事實上,就算這孩子天天在他這裏吃吃喝喝黃小北也不會說什麽,畢竟小七太讓人心疼了,一個孩子走了那麽遠的路,走了那麽多年,隻想去見他的大聖爺一麵,但卻走的連命都快丟了,卻還要繼續走下去.……

  黃小北有時候很疑問,到底是什麽在支撐著這個孩子?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能讓他念念不忘到了今天?

  他口中的孫悟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對於小七而言,黃小北是他這些年遇到過的好人中的一員,他跟那些對自己好的人一樣,隻想自己快快樂樂的活著就好,但不行,那不是小七該過的日子。


  麵對黃小北的關懷,小七曾很認真的說過,他是借住在黃小北這裏,黃小北肯給他一口飯吃,給他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等大聖爺他就已經很高興了,又怎麽能偷懶不幹活呢?

  於是小七每天都很勤奮,店裏大大小小的活他都會努力去做,一刻都不得閑,原本被黃小北搞得亂七八糟的店鋪,在小七的打理下變得井井有條了起來,連帶客人也多了不少。


  可能畢竟是妖怪,小七就算搬再重的東西,也不會感覺到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幹完很多活後,他的臉色總會有點蒼白……

  有時候黃小北看不過去幫他拖地打掃衛生,他都會搶過拖布自己來幹,讓黃小北去休息,不然他沒有臉待在這裏。


  麵對那雙執著的眼睛,黃小北歎了口氣,鬆開了拖布,不過他每天都會給小七買上好的新鮮水果吃,順便還會給他買一點孩子的玩具回來,不過小七不喜歡玩具,倒是挺喜歡和黃小北懷裏的小白狗一起玩。


  閑著沒事的時候,一人一狗就在店裏追逐的跑來跑去,看著白色小狗高興地在小七腳邊搖晃著尾巴,看著小七抱起小白狗時親昵的笑容,黃小北坐在收銀台前也會開心的笑出來。


  ————————


  招呼小七來到自己的身邊坐好,給他剝了一個香蕉後,黃小北笑著把香蕉遞給小七道,“來嚐嚐,泰國進口來的呢,老甜了呢,可花了我不少錢。”


  見狀,小七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了黃小北手裏的香蕉,但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抓耳撓腮的笑了出來,很快,小猴子本性露了出來的他,直接跳上了凳子,大口大口吃著香蕉。


  瞧著小七蹲在凳子上好像小猴子一般的模樣,黃小北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不著急慢點吃,這些水果都是給你買的,想吃多少吃多少,關鍵是我看你也不吃飯啊……不然就給你買大雞腿吃了。”


  小七大口嚼著香蕉,嘿嘿笑道,“飯菜也不是不能吃,樹皮我都啃過呢,但還是香蕉好吃,嗯,小北哥你這個香蕉好像當年花果山上長出來的呢,嘿嘿,可惜我當時年齡太小,沒吃過幾根花果山就不下雨了,以後就再沒吃過了。”


  聞言,黃小北眼神微微有些低沉,隨即笑著問道,“那喜歡吃就多吃點,小北哥這裏別的不多,香蕉管飽。”


  “嗯嗯,謝謝小北哥。”


  “對了,花果山是什麽樣子的啊?”黃小北一邊給小七剝橘子一邊問道。


  小七吃著香蕉,仰頭想了想,“嗯,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樹有噴泉,山上四季如春,什麽時候都能吃到好吃的水果,草地上花花很多,蝴蝶也飛來飛去的,不過聽爺爺說,以前的花果山雖然也很漂亮,但有很多猛獸妖怪呢,不像我小時候,什麽猛獸都不見了,大家可以在山裏隨便玩。”


  “那後來呢?”黃小北問道。


  小七低下了頭,“後來啊,後來天兵來了,樹被燒光了大半,山也被劈開了,大聖爺一個人打上了天,花果山的叔叔伯伯們有的跑了,有的跟著大聖爺一起去了,爺爺讓人帶著我逃走,然後我就再沒見過爺爺了,也沒見過大聖爺了。”


  “再,再然後,花果山就不下雨了,光禿禿的,山上什麽都沒有了,我留在了花果山,因為那是我的家,爺爺給我做的小床我也從廢墟裏找到了,之後,之後.……”


  小七抹了抹眼淚,“之後就沒有花果山了。”


  黃小北很久都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伸手摸了摸小七的頭,“我一定會讓你見到你的大聖爺的。”


  “嗯。”


  ————————


  晚上到了飯點,黃小北要出門去酒店蹭飯,扭頭看去,黃小北看到小七習慣性的好似小猴子般的蹲坐在了屋頂,直直的看向西方的夜空,黃小北沒有說什麽。


  因為他知道,小七這是想他的大聖爺了,隻要超市沒人,他就喜歡去屋頂看西邊,但超市來人了,他又會很快的跳下來賣貨,黃小北有時候倒是希望他不用那麽懂事.……

  ————————


  “小七還好麽?”洗碗間裏,唐僧端起飯碗問道。


  黃小北幫他刷著盤子,歎了口氣,“你不是看得見麽,天天不是在店裏幹活就是蹲在屋頂上看,唉。”


  唐僧端著飯碗,一言不發。


  黃小北一邊刷盤子,一邊斜了他一眼,“你真能讓他見到孫悟空?”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唐僧聲音低沉。


  黃小北愣住了,雙目呆滯的看向唐僧,“你這話什麽意思?他不是吃過蟠桃可以長生不死麽?”


  “他是吃過蟠桃,可是他也說了,隻要不魂飛魄散就沒有大礙,但這一千多年他不知道多少次重傷垂死,連道基都被磨得一幹二淨,他的魂魄又怎麽可能一點傷勢都沒有?我昨天用法力幫他探查過了,他的三魂七魄已經遍布裂痕,隻怕隨時都會煙消雲散。”


  聞言,黃小北手裏的盤子掉在了水盆裏。


  “你得救他!”


  看到黃小北那認真的眼神,唐僧張了張嘴,很想說魂魄受損不是普通仙家能夠治愈的,但他卻還是點了點頭道,“我已經托人去求老君的金丹了,隻希望還來得及,在此之前我也會盡力護住他的魂魄,但他不能在受傷了.……”


  “我知道了。”黃小北凝重點頭,握著盤子的手也不免加重了幾分力氣。


  洗碗間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倆人誰都沒有在開口,黃小北眼神低沉的刷著盤子,唐僧低頭吃飯,一言不發。


  “有個問題。”黃小北忽然說道,“小七總說他活了一千多年,可我怎麽看他也不像個一千多歲的老妖精,說話什麽的跟普通孩子沒有任何區別,這是為什麽?按理來說,活了一千多年的人總該很,很成熟吧?可那孩子除了很懂事,我真沒覺得成熟,沒事還和張二咪嘻嘻哈哈的玩的高興,都躺在地上一起打滾呢。”


  “赤子心性。”唐僧一語點破,“小七之所以言行舉止都與孩童無異,正是因為他生下來便有著一顆赤子之心,且曆經千載紅塵,這顆赤子之心都沒有絲毫變過.……可惜了。”


  唐僧閉眼搖頭,“他若是還能修煉,他日必成大器,可現在.……嗬嗬,正是那顆如孩童般的赤子之心才把他拖累成了今天這副模樣,他若沒有那顆赤子之心,或許也不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黃小北沉默不語。


  過了半響,他看向了唐僧,“能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嗎?花果山,齊天大聖,又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唐僧輕輕轉頭,目光深邃,“你真想知道?”


  “很想,我很想看看小七口中的那個大聖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唐僧在心中權衡了很久,一言不發,黃小北就等著他。


  五分鍾後,唐僧歎出了一口氣,“也罷,你的身份知道這些往事也沒什麽壞處,不過說是很難說的了,貧僧便帶你去看一看吧。”


  話語落下,唐僧右手緩緩抬起,朝著黃小北的額頭壓去。


  “我便帶你去看看一千五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吧。”


  麵對前方那隻朝自己壓來的大手,黃小北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刹那,浩如煙海的景象浮現眼前。


  一千五百年前的往事,盡皆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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