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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拜拜

  黃小北轉過身,背靠欄杆,遙望漫天星光,嘴角掛著笑容。


  一種對過去釋懷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感覺心情更好了一些,真的,蠻好的,說出這句話後,一點都沒有什麽泄氣的感覺,也完全不是裝的,是真的,真的想說出那麽倆個字。”


  黃小北低頭瞧了瞧腳邊那個抱著膝蓋的混蛋,十分驕傲道:“要是他的話,絕對是強撐著說完那倆個字,然後就一個人跑回自己的角落,繼續抱著膝蓋。你看看我,比他強了不知多少倍,說完一點都不難受,相反,還真心的覺得她很幸福。”


  黃小北微微仰頭,“沒意外的話,這就是卡爾那孫子口中的成長吧?”


  說完,黃小北忍不住搖頭一笑,“雖然是個雞湯卡,但說出來的話還是蠻中聽的。”


  黃小北輕輕將視線投向卡爾剛剛走進的天台小門。


  想起那個英俊的家夥,想起那個無時無刻都在微笑,但自己卻總有點討厭的家夥。


  黃小北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本來就是很討厭嗎,多麽臭屁的一個家夥,最煩這種笑眯眯的看不出深淺的人了,還總是擺出一副聖母的模樣想要來救贖你。


  奶奶的,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算老幾啊你也想救老子?


  當然,他……也不算太聖母,但這也算是一個缺點啊!更重要的,你們有沒發現嗎?他,他……

  想了將近五分鍾卡爾的缺點後,黃小北尷尬的攤開雙手,一副敗犬模樣道。


  “好吧好吧,我承認,是嫉妒,我單純的就是嫉妒卡爾他老人家行了吧!卡爾校長根本就…..不是沒有,是我暫時沒有發現,對對對,暫時沒有發現而已!”


  黃小北訕訕的撓了撓臉。


  話說這也不怪我,這也沒辦法不嫉妒啊。


  你看看他多完美,再看看我多廢物,有點嫉妒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誰讓他那麽優秀,看起來幾乎是毫無缺點。


  這種人天生就是用來嫉妒的!


  順便一提,這種人天生也是用來領導我們這些嫉妒他的人的。


  完事兒你除了在心裏罵罵他,別無他法。


  最關鍵的是,那個家夥的嘴裏總是動不動就蹦出一些雞湯!關鍵是他的雞湯聽起來還沒有那麽的羞恥和煩人?!


  這尼瑪就有點恐怖了,這個雞湯卡以後搞不好都有當洗腦大師的潛力。


  黃小北一拍胸脯,“當然,本特派員可是不會被他洗腦的,要知道除了錢之外,本特派員這輩子就沒怕過什麽,就他那幾句雞湯?值幾個錢?”


  卡爾越是表現的完美,自己越是被他的話感染,黃小北就越忍不住想要黑他,就越控製不住的在背後說起卡爾的壞話。


  在對待卡爾的問題上,黃小北就跟瞧不起過去的自己差不多。


  我就是要黑他,我就是要黑那個王八蛋,哪怕他看起來很完美,可我就是要在背地裏說他的壞話。


  能怎樣啊?——

  “雞湯卡,嗯,自楚人渣,褚變態,卡扒皮以及死光頭後,又一個外號在本特派員的手中誕生了,哎呀,真是不知不覺就又給我們的卡爾校長起了個新外號,嗯,和卡雞湯比起來,還是覺得卡扒皮好聽一些。”


  黃小北嘿嘿壞笑了起來。


  “一會兒去問問老衛和死光頭,看看以後私下裏到底用哪個外號稱呼我們的卡爾校長比較好,畢竟領導就是用來黑的嗎。”


  “不黑他對得起誰啊?老天爺估計都看不過去。”


  黑完了卡爾後,黃小北一拍手,“得,睡覺睡覺,今晚該幹的都幹了,該說的也都說了,渾身輕鬆,接下來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回大叔……”


  已經走向天台小門的黃小北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他又有一點猶豫了,又有一點害怕了。


  就像一個得知自己中了彩票的人,領獎前猶豫害怕的心情差不多。


  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後,黃小北猶豫十足的摸出了自己的電話。


  “要不要現在給大叔打個電話?沒別的意思,就是看看他現在再幹嘛而已,雖然都十二點了,但要是真的想我回去的話,現在,現在應該還沒睡覺吧?”


  黃小北有些拿不準的撥通了老劉大叔的電話。


  雖然知道這個時間不太好,但他就是想打,就是想在最後確定一下。


  在黃小北那有些焦急害怕的等待中,電話不過是響了三下,就被人接起。


  “喂?哪位啊?咳咳咳,喂?說話啊,不說老子掛了!”


  大叔那聽起來沒有什麽好氣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哇哇響起。


  黃小北趕緊抓著電話道:“大叔是我是我。”


  正在打掃客房床下灰塵的老劉大叔,一聽是黃小北的聲音,急忙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拿下口罩,大笑道:“是你小子啊,什麽事兒?對了,怎麽這麽晚還不睡覺,趕緊睡覺去。”


  黃小北緊張的心情,在大叔關懷的話語中瞬間舒緩了許多,笑著道,“大叔,沒什麽,就想告訴您一聲,我已經請好假了,明天下午就回去。”


  “好好好!回來吧回來吧,那個別坐錯車了,還有,到了樓下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叫電梯。”


  大叔這時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問了一句,“對了,你明天晚上想吃什麽啊?別不好意思說,隨便點!那都不是吹牛,你叔我這手藝,保管讓你流連忘返!那是吃了上頓想下頓,吃了這頓想那頓。”


  黃小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大叔你以前是不是說過相聲啊……”


  老劉大叔感覺臉上有些掛不住,立刻罵了一句。


  “少扯犢子!還有那個,就是你,你明天盡量早點回來,對了,不準給我買東西哈,千萬不準買!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買,我就敢順窗戶給你扔出去!”大叔在那頭扯著嗓門大呼小叫,“不準買,千萬不準買!老子不愛收禮!”


  黃小北尷尬的看了看天。


  我倒是想買,也得有錢啊……

  不過黃小北臉上卻掛著濃濃的笑容。


  “哎得嘞,絕對不買,打死我都不買!大叔,你放心哈,你千萬把心放到肚子裏!明兒讓您看見一點東西,我都不姓黃的!”


  老劉大叔差點被黃小北這句話嗆死。


  “我你.……嗬嗬,嗬嗬嗬,你小子順杆爬的,可,可真特麽快啊.……”


  “對了大叔,您怎麽這麽晚也沒睡覺啊?”黃小北有點關心的問道。


  大叔一聽,又不免被客房裏的灰塵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你這屋常年沒人住,我也懶得打掃,這不嘛,正掃灰呢,咳咳咳,看樣兒以後得找幾個家政經常來收拾收拾,不然這灰……還真他奶奶的容易比人高。”


  黃小北徹底放心了一切。


  “好,大叔,那您早點睡覺,我明天下午就回去看你。”


  “好好好,你也早點睡,對了,不準抽煙,酒也少喝!”


  “行了行了,別墨跡了,在墨跡我這輩子也不回去了。”


  “老子抽不死你!”
——

  掛掉了這個電話,滿麵笑容的黃小北,對著滿天星光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過去,再見了!


  是的,他不會再去想以前的自己了,他也不會再去用他那曾經幼稚的目光去看待身邊的一切。


  結束嘍,一切都要結束嘍。


  黃小北微笑的張開雙臂,呼吸著涼爽的晚風。


  人生真的還算是不錯,老天爺也算是為我保留了最後那麽一絲的溫暖。


  得,以後再也不說什麽賊老天了,要知道老天爺是用來愛戴的,可不是成為我倒黴時期泄憤的東西。


  黃小北轉身走向天台小樓,抱著自己腦袋,晃晃悠悠道:“睡覺睡覺,今晚好好睡.……”


  剛走了沒幾步,黃小北便又停在了原地。


  幾秒後,黃小北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差點把那個混蛋給忘了。


  黃小北輕輕挑眉,麵對滿天星空,他自然而然的垂下了自己的雙臂。


  忘了,你還在呢。


  想要和過去訣別還沒有那麽的容易啊,也不是我自己打個電話,說幾句話就可以的。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或者說,是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人在等我解決。


  黃小北慢慢轉身,驀然回首的刹那,他沒有任何意外。


  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個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的人。


  看著正前方蹲著的那個人,看著曾經那個悲傷地自己,黃小北的眼神尤為複雜,臉上的神情除了深邃外也有很多的無奈心酸。


  “還在那裏,我都要去接受新生活了,我都要向前出發了,你就還是一個人保持那個姿勢留在原地。”


  “動也不動。”


  他繼續蹲在地上,那顆頭似乎永遠都沒有抬起來過。


  看了他許久,黃小北仰天歎了口氣,然後一步步走向了那個人。


  來到他的身邊,黃小北伸出自己的手,那個瞬間,他清晰地看到,那個人顫抖了一下。


  他在害怕,大概是害怕黃小北又要來欺負他了,畢竟這些年,他承受的最多的欺負就是來自現在的自己。


  不過這一次他猜錯了,黃小北伸出手,隻是摸了摸他的頭。


  特派員的語氣很是平和。


  “你可以走了。”


  顫抖停止了。


  黃小北笑著點頭。


  是的,你真的可以走了,我要開始新的人生了,你留在我身邊不太合適的。


  幫我一次唄?可不可以幫我一次?自己走吧,雖然我也經常欺負你,瞧不起你,但畢竟咋們都是一個人,還是要互幫互助的。


  你說對不對?

  他就是他,所以他懂了他的意思。


  時間不過是短短的一分鍾,他僅僅想了一分鍾後,便輕輕點了點頭。


  在黃小北目光的注視下,他慢慢站起身,卻還是低著頭,然後轉身。


  以前的自己,低著頭,一個人,走向遠方。


  沒有任何停頓,就是乖乖的,聽話的離開了。


  黃小北凝望那個熟悉的背影,微微一笑,揮手送別。


  走吧走吧,我現在要重新開始生活了,你也去個你喜歡的地方吧。


  去個適合自己的地方。


  放心,我不會再罵你了,也不會再瞧不起你了,我會忘記你。


  “拜拜,混蛋。”


  說完,黃小北哼著小曲,雙手抱著頭,高高興興的走向了天台小門。


  以前的黃小北,低著頭,一步步走向遠方,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拜拜。
——

  小劇場。


  為什麽你以前不讓我走?


  因為要欺負你……

  那現在為什麽讓我走?


  因為沒時間欺負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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