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三張牌
晚上約莫八點鐘時間,蔣順義的廂房裡,也即蔣順義的「會議室」里,蔣順義自己第一次缺席。
輪到蔣孝才坐在木躺椅上,但他並沒有躺下去。
兩個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我也不知道爹還要留在縣裡幹嘛,那個蔣局長這一次是自己都揩不幹凈屁股了。」蔣孝才道。
「他其實是被爹害了。」蔣孝泉道。
「他那麼大的官,保自己肯定保得住。只是老五的事,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反覆勸他都沒用。」
「爹是不死心。丟了這麼多錢下去,老五還是蹲牢獄,他哪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樣?」蔣孝才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全都壞在這個程垂範上!老四,你記得程垂範在法庭上說的話嗎?接下去他要解決的是胡志豹的事情。難道他手裡有了什麼證據嗎?」
「我希望爹今晚回來就是要同他商量這件事。老五的事已成定局,我不想我跟著也進監牢。」蔣孝泉第一次心裡充滿了絕望。
「是程垂範已經找到了黃高德嗎?」蔣孝才猜測道。
「前天程垂範帶王金根和王向鷹去盧佳駱家裡喝酒,我昨天便派人去了舒家。黃高德說程垂範沒找他,他還是在那裡和盧佳駱的幾個兄弟打麻將。他還贏錢了。」
「這個傢伙麻將很會做手腳,還能不贏錢?」蔣孝才道,「要是這樣的話,程垂範還能威脅我們什麼?」
「我也是這麼覺得。潘永武那邊程鎚子雖然找了他,他回答的也很好。連曉傑都沒有扯出來,只承認自己想玩牌,把肖叔和龍叔拉去玩牌了。」
「這小子還靠譜。不過,凡事都要往壞處想。老四,你還是提前與劉曉傑吱一聲。萬一敗露,只能全推他頭上去。這兩個人不都是他聯繫的嗎?」
「感覺這樣太對不住兄弟。」蔣孝泉道,「曉傑和大山都是我最鐵的兄弟。」
「如果他是你最鐵的兄弟,也就會替你消事的。」
「也只能這麼做了。」
……
蔣孝泉的賭窩,這個時候正是最瘋狂的時候。打蔣孝泉從縣裡「引進」了「三張牌」(也叫拖拉機)之後,來賭窩撈金的人就更多了。
這種玩法最大的優點是能容納人,玩法也簡單。還有一點,錢多錢少都可以來玩。
錢少的人你只要不瞎蒙,每次都看牌,總會碰到一次好牌,收個底也有了賺頭。至少能再撐半個小時。
當然,玩熟之後,賭徒們也就明白了,錢少的人玩三張牌,說直一點,是來送錢。
玩三張牌最需要底氣和財氣。那些喜歡蒙牌的人,很多時候逼得那些沒底氣的人一手好牌都丟掉。所以如果你去賭窩轉的話,你經常會看見這一幕,某個人痛心疾首,罵爹罵娘。
「媽的,你個鬼,你害我把一對A都丟掉了,你他媽才K字頭?」
「我就K 字頭啊,有本事你別丟牌丟錢啊,」那人把一桌的錢往懷裡摟,「你以為你牌好有用,還要有底氣。」
玩三張牌就是這樣,你氣死了,所有人還說活該。
劉曉傑,李大山,小朱,吳磊,余志軍,這幾個全都擠在人堆里。
小朱和吳磊就屬於那種沒錢沒底氣的人。
兩個人把口袋裡的錢都奉獻了,便溜到屋外透氣。
「他媽的,口袋裡沒錢玩這個更死了快。」小朱咒了一句。
「我不也是?有好幾把牌我對比了一下,都是我的最大,我要敢賭就賺發了。」吳磊道。
「就算你敢賭,也有鳥用,沒有人跟錢,讓你豹子頭好了,你也就撿底錢。」小朱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來。小朱屬於那種煙差就不露煙盒的人。
「總不有幾個傻愣會跟錢?」吳磊不服氣地道。
「吳磊你這方面確實沒有悟性,我今天第一天玩就看出了門道。你玩多少時間了?」
「你別管我玩多少時間了。你說怎麼就沒人跟錢?」
「你想想,我們是一直丟牌的人,一旦不丟牌,意味著什麼?肯定是你抓到了好牌,那還有人傻蒙嗎?一個個全都看牌。最多個把跟一次試下你的底氣,如果你還不丟牌,人家就丟牌了。」
「咔,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我說有那麼一兩次我整了一手好牌,正想著要賺一筆,結果大家都看牌都丟牌,把我氣得半死。」
「所以玩三張牌,考驗的是人的腦子。要有票子,有底氣,還要有勇氣和腦子,講的是虛虛實實,讓人家摸不懂你的脾性,你就賺發了。」小朱道。
「艹,你都成分析家了。對了,朱哥,不是說程鎚子星期一晚上就給你整好了嗎?你怎麼今天才來報到?」
「他哪就……」小朱本想說程垂範只是給他整了一半,可轉念一想,把後半句話吞下了肚子,「時間太長了,要幾天恢復。」
「也是,成天躺著,手腳都木了。」
「泉哥這邊現在怎麼樣?」小朱丟掉手中的煙頭。
「很被動吧,」吳磊道,「估計這個時候還在議事。蔣孝林是掛了。我聽山哥說,程鎚子放了話,還要整胡志豹的事。」
「艹,程鎚子是越來越拽了。有個事我一直不清楚,敢情蔣老爺子費那麼大的勁就是為了蔣村中學這塊地皮,為什麼啊?」
「我也……那不是泉哥嗎?泉哥來了!」
原本蹲著的兩個人全都站起身。
「小朱你休息好了?」蔣孝泉走近兩個人,丟了根煙給小朱,自己叼上一根。
「謝泉哥。不是泉哥,我還得躺著。」小朱給蔣孝泉先點煙。
「所以我勸你不急,總是有機會的。怎麼?沒有玩嗎?」
「都把錢輸光了。」小朱道。
「呵呵呵,玩點小錢沒關係。曉傑還在嗎?」
「在呢,手氣旺得很。」
「我找他有事。」蔣孝泉轉身進賭窩。
小朱輕輕地碰了碰吳磊,「會是為什麼事,找傑哥?」
吳磊搖搖頭,「不是很清楚。也許是為豹子的事吧。管他呢,我回去了。」
「我去找金蓮嬸。對了,吳磊,你不會還是處吧?」
「我自己擼算不算處?」
「你個傻叉,自己擼有個屁意思。我帶你去,金蓮嬸破處的功夫很好的。」
「我沒有你一樣的愛好。」
「哈哈哈。」
……
吳磊不知道,小朱和他分開后並沒有去金蓮寡婦那,而是從賭窩的小門折回了賭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