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更重要的是鬥智
程垂範將2號包廂的門關上,轉身去找廁所。
「來,泉哥,我們走個一小組。謝你啊。」一個大塊頭將一隻手臂搭在被稱為「泉哥」的人肩上。
「章所,你他媽跟我說謝字,還是兄弟?走一組!」被稱為泉哥的人道。
包廂里發出清脆的碰杯的聲音。
程垂範立即明白過來,這兩人,一個是派出所所長章茂北,一個就是蔣孝泉。
「那個許義,真他媽的傻了吧唧的,找我們所長說泉哥的事,這叫什麼?大家說下,這叫什麼?說對了的,我吹一瓶!」另一個滿臉通紅的人扯著嗓子喊。
許義?
程垂範心裡一咯噔,步伐便慢了下來。
「你吼什麼吼?你是想讓整個蔣村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是吧?」又一個人的聲音。
「怕什麼?就是要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叫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對吧?」又一個人的聲音。
「不對,叫慫。慫逼的慫。說我們泉哥誘逼,放高利貸,開賭場。去他媽的!來,泉哥,我敬你!」
「他不知道,這些全都是泉哥的老本行啊,哈哈哈哈!」另一個人的聲音。
「去你媽的!」蔣孝泉的聲音。
程垂範本還想再聽,可漲漲的肚子強烈抗議,只好離開了。回頭時,1號包廂的門已經關上了。
……
回蔣村中學的路上。烈日當空。
「武哥,許義上午真去了派出所。章茂北和蔣孝泉中午吃飯就因為這件事。」程垂範道。
「所以我昨天說了,找派出所沒用。他們是一丘之貉。你硬要建議他去。」
「我確實把事想簡單了,我總覺得這麼大的事派出所不可能不管。誰想到他們警匪聯盟?還有一點,這麼大的事不報案,我擔心派出所會反咬一口,罵我們活該。武兄,你想想,八萬八的高利貸,蔣孝泉是肯定會來逼債的!」
「那還用說,」武良道,「蔣孝泉表面看去面善,其實比誰都狠。前年吧,一個人欠他兩三千塊錢,還不了,他硬生生把人家一條腿打斷了。」
「後來呢?」
「哪有什麼後來?斷就斷了唄,自認倒霉。蔣孝泉之所以這麼猖狂,自是有人撐腰,沒有派出所給他撐腰,他敢開賭窩,放高利貸,作威作福嗎?」
「這麼一說,許義有十條腿都要斷。」程垂範道。
「我看差不多。」
……
到了學校,和武良分開之後,程垂範走去自己的房間。農人王志牛已經將房間里的雜物全清理掉了,正在屋頂上翻漏。地上放著一些他買來的舊的瓦片。
程垂範叮囑了農人幾句便去找許義。
許義家的廚房門關著,程垂範連著敲了好幾遍都沒人應答,正想離開,卻從廚房傳來許義的聲音。
「是程兄弟嗎?」門開了。
「是我。在午睡?」程垂範問道。
「沒,我們哪還有心思午睡?整天擔驚受怕的。」許義一點兒都不隱瞞自己的狀況。
程垂範走進廚房並把廚房門關上,跟著許義往裡走,說道:「是不是聽見敲門聲都有點害怕?」
許義點頭:「我都不知道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下去。來,到客廳坐。」
林燕坐在客廳里。看上去比許義還憔悴。
「日子是肯定要過下去的,天還沒有塌,對不?」程垂範在一張沙發上坐下來,「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你們上午去了派出所?」
林燕點頭。
許義道:「那個章茂北,一點都不說重點,對我檢舉的內容一個勁地質疑,也就是說他根本不認可蔣孝泉開賭場,放高利貸。搞得我火冒三丈,以致於我挨打的事都不願和他說。」
「我老公是發了一通火才離開的。他就吃這脾氣的虧。」林燕道。
「這不是脾氣的問題。許老師脾氣再好都沒有用,只要章茂北和蔣孝泉互相串通,警匪聯盟。」程垂範道。
「你好像話裡有話?」許義問道。
「我大中午的趕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我看見他們在一起吃飯,喝酒。所有派出所的人都在,而且說了很多譏諷的話。」
「果真有貓膩!武良說他們沆瀣一氣是說對了。走法律程序肯定走不通了!」
「至少在蔣村走法律程序走不通。那你們有什麼打算嗎?還是像武兄說的,一起出去,把小孩都帶出去?」程垂範問道。
許義沉默。
「問題是我們能逃到哪去?」林燕開口道,「蔣孝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就算他不找我們,也會去找我們的父母,到時候再怎麼辦?我們還不是要回來?」
「是啊,如果蔣孝泉一天到晚糾纏你們的父母,也是很頭疼的。」程垂範能理解林燕的顧慮。
「所以我們商量好了,哪兒也不去。他要逼急了,頂多跟他同歸於盡!」許義道,「這種事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要做最壞的打算!」
「不不,」程垂範寬慰道,「事情絕對沒到這一步!這正是我要同你們商量的。」
「謝謝,兄弟,謝謝,」許義非常感動,「雖然我們相識只有兩天,可我看得出你是個熱心腸。昨晚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能不能看見太陽都說不定。但能商量出什麼辦法?八萬八我們是死都拿不出來的。而只要我們拿不出錢,他們就絕對不會放過我們!」
「是啊。」林燕哽咽著說不下去話。
「熱心腸倒算不上。許兄,昨晚我跟你說過了,我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程垂範道。
「這話怎麼說?」不知就裡的林燕問道。
「因為得罪蔣氏家族,我比你們得罪的還深。」聽林燕這麼問,程垂範知道許義還來不及將他的情況告訴他老婆,是以他又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做了個簡短的說明,「所以嫂子你看,對你們而言,僅僅是一個蔣孝泉不放過你們,而我呢,是整個蔣氏家族都不會放過我!所以,我跟你們一樣做好了思想準備,要想達成自己的願望,就要將整個蔣氏家族鬥倒。」
「那實在太難了。」許義深深地嘆氣,「再說,我們拿什麼跟他們斗?他們家族的力量太大了。」
「是許兄太悲觀了,」程垂範道,「蔣順義家族力量之所以大,是因為這幾十年來他們作威作福慣了,人們有了根深蒂固的觀念,只要有事,只要跟蔣家牽扯,便都委曲求全,犧牲自己的利益。」
「可你這麼說僅僅是猜測而已,不說旁姓,單單蔣順義的幾個兒子,都不好惹,像蔣孝才,還有蔣孝林,都是狠傢伙。」許義道。
「主要他們還養了一批人。」林燕補充道,「這些人為蔣孝泉馬首是瞻,像昨天傍晚找你的幾個就是這批人。」
「我知道,」程垂範道,「許兄不說了嗎,主要是他們狠,他們不要命,另一點就是他們仗著人多勢眾。你們剛才說頂多跟蔣孝泉同歸於盡。昨晚許兄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你還記得不?我在想,如果你們連死都不怕,那還怕他們狠?在我看來,那些手下人並不可怕,一旦我們把他們的頭制服了,這些人就是一盤散沙。」
程垂範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你是說我們把蔣孝泉制服?我們拿什麼將他制服?我們哪有這個能力制服他?」許義覺得程垂範的話太不可思議了。
「用這個。」程垂範用小拇指指了指大腦。
「用大腦?什麼意思?」許義疑惑不解。
「是說用智慧?跟蔣孝泉鬥智?」林燕問道。
「嗯,還是嫂子更能理解我的意思。和蔣孝泉斗,既要斗勇,還要鬥智,但更重要的是鬥智。」說完,程垂範附在許義耳旁說了幾句悄悄話。
「這辦法行嗎?」許義一臉狐疑。
「不試怎麼知道不行?」
「好,我去打聽打聽。」許義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