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命都不要,還有誰鬥不過
鄉衛生院里。許義躺在一張病床上。
老醫生在許義的腹部上不停地按,每按一下都問許義疼或不疼。力道時輕時重。
「好了。」老醫生直起腰,用雙手撐住后腰。
「需要轉院嗎,張醫生?」武良問道。
「不用,都是一些皮外傷。」
「我們送來的時候許老師暈過去了的。」程垂範補充道。
「那叫氣急攻心,知道不?我說沒事就沒事。」
「你們不相信張醫生的判斷嗎?」年輕醫生問道。
「相信,哪會不相信?只是有點不放心。」武良道。
年輕醫生白武良一眼:「既然相信又怎麼不放心?」
武良尷尬地笑了笑。
「回去用熱毛巾給受傷的地方捂一捂。」老醫生囑咐道。
「回去?不用住院嗎?」武良頗為詫異。
若只是一點外傷,沒有什麼內傷,自是不用住院,這一點,程垂範很清楚。
「你想住院嗎?」老醫生反問。
「不不。」
「開一點內服的葯帶回去服用就可以了。」
幾分鐘后,程垂範和武良一左一右將許義從病床上扶起來,走出衛生院。
「謝謝你們。」許義道。
「要謝就謝我程兄弟的直覺。他見你去蔣村就預感你會出事。」武良道。
「武哥把許師母的一些事跟我說了。」程垂範道。
「哎——」許義長長地嘆氣,「這樣的糗事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
「接下去怎麼辦?」武良問道。
「和蔣孝泉斗,」許義一字一頓,「只要我許義還有一口氣我都要和他斗!」
「聽說林燕借了好多高利貸?」
「八萬八。蔣孝泉把字據給我看了。」
武良倒吸一口冷氣:「這麼多?」
程垂範也被嚇了一跳。八萬八的高利貸,什麼概念?
「全他媽是他設的陷阱!」許義忽然激動起來,「把林燕給套住了!把我一輩子的幸福都毀了!」
「對了,林燕現在在哪?」武良問道。
「在哪?還能在哪?嗚——」許義強行掙開武良和程垂範的攙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程垂範和武良面面相覷。他們什麼都沒說。這種時候,任何勸說都是蒼白無力的,只有默默地陪伴或許還能給受傷者一點安慰。
許義的哭聲道出了一切。
待許義宣洩差不多了,他們方才把許義架起來,重又攙扶著他往前走。
「要說斗,我們做老師的哪能斗得過他一個不要命的?」武良說出自己的想法,「實在不行你們就逃出去吧。逃出他的魔爪,到一個誰都不認識你們的地方,再過你們的幸福生活。」
「我們逃出去,他找我家裡人怎麼辦?」
「一碼歸一碼,這種事,他怎麼會找你家裡人?」
「你把他們想得太簡單了。他們不按正常邏輯出牌的。」
「我也這麼認為。」程垂範道。
「他們能拿你父母親怎麼樣?」武良不以為然。「高利貸是你們借的。」
「他天天帶一伙人去舒家,我父母親不活活被逼死?我不出去。」
「你不出去,你又鬥不過他,八萬八的高利貸你根本還不清,那林燕……」
「實在不行,我不要命了,也要讓他家破人亡!」許義雙眼露出凶光,「俗話說,狗急了還要跳牆。」
「那還行?你的命是他那樣的命可以相抵的嗎?」武良有點激動。
「武老師,只要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我就是這種命了。」許義頗為絕望。
「你們怎麼就不想到報案呢?」程垂範打斷他們的談話。
「報案?」許義和武良同時反問道。
「到派出所報案,走法律程序解決問題。」
「怎麼解決問題?」許義道。
「把許師母前後受騙的經過告訴派出所的人,他蔣孝泉開設賭窩原本就犯法,還放高利貸,你們說,派出所能不管嗎?還有,你今天被打成這樣。」
「程兄弟,你是不知道蔣村的情況。」許義嘆氣。
「蔣村是蔣氏家族的天下,別說派出所,就是鄉政府都和他們沆瀣一氣。」武良道。
「越是這樣,我們越要走法律程序。」程垂範道。
「什麼意思?」許義問道。他感覺程垂範話裡有話。
「等法律程序走不通了,我們再和他來硬的。」
「和蔣孝泉來硬的,比用雞蛋和石頭碰還輸得慘。」武良道。
「那要看是誰。」
「你是說你嗎,垂範,」武良道,「你一個人可以斗得過五個人,但你能斗得過十個人,二十個人嗎?這也是我要勸你的地方。你今天一天把蔣氏家族大大小小都得罪了。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這也就是我所想的,」程垂範沉聲說道,「我知道我的境遇不會比許老師好到哪去。我完全是為了王雨琦來蔣村的,蔣廉忠卻看上了王雨琦,這就決定了我一定要和蔣氏家族斗。」
「發生了什麼事嗎?」許義頗感意外。
「上午蔣順義帶蔣廉忠去王委員家提親,程兄弟到場壞了人家的親事,轉眼又將蔣廉秋蔣廉雄整進了蔣村塘,蔣孝林過來理論,又將蔣孝林揍了,晚邊還把蔣孝林派去的一夥小年輕都整趴下了,然後晚上還救了你。」武良如數家珍。
許義詫異地看著程垂範。
「所以你斗的只是蔣孝泉一個人,而我要斗的是整個蔣氏家族。我們得結成陣線聯盟。」
「看來我們真的同病相憐。」
「可以這麼說,但說同病相憐太消極了,我們得積極一點。」
「積極一點?我只問你一點,程兄弟,你們拿什麼和他們斗?」武良覺得程垂範近乎痴人說夢。他是太清楚蔣家的勢力了。
「讓我來問許老師。」
「你不要叫我許老師,叫我許兄吧。既然我們結成陣線聯盟,我們就是生死兄弟。你要問什麼?」
說話間,他們仨穿過了蔣村,走在通往學校的砂石路上。
「許兄剛才說了,哪怕把命豁出去了也要把蔣孝泉搞得家破人亡,對不?」
「對。」
「就是說為了拯救嫂子於水深火熱中命都可以不要?」
「如果林燕總是擺脫不了蔣孝泉的蹂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要的就是這句話。我也是這樣。我歷盡千辛萬苦來蔣村為的就是和王雨琦之間的姻緣,如果蔣家娶王雨琦去做了孫媳婦,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古話說,軟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如果我們命都不在乎,還有誰鬥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