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你隻是我的弟弟
“雲澈？休息好了嗎？快下來吃晚飯！”沈母抬頭看到雲澈，喊道。
沈希望循著媽媽的目光也看到了雲澈，意識到剛才的話有可能被雲澈聽到，轉念又一想，聽到又怎麽樣，她沈希望沒哪裏對不起雲澈。
雲澈一手扶著樓梯扶手，慢悠悠地走下來，沈父衝他招了招手，雲澈乖巧地在沈父身旁坐下，沈希望撇了撇嘴，不屑一顧。
“雲澈啊，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兒可以跟沈伯伯說的啊，別一個人藏在心裏，多難受？快告訴沈伯伯，到底誰欺負了你？”這語氣，倒不像是對著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兒，倒有點像是對著一個剛十二歲的小男生。
沈希望嗤笑出聲，“爸，你行了！他都二十的人了，用得著這麽哄著嗎？是非道理自己還不能分辨嗎？”
仔細想想此前的自己，不也是和爸爸沒什麽兩樣嗎？都把雲澈當成了小孩子一樣，不能叫他受一點委屈，可事實上，雲澈才不是小孩子，他的心眼兒可多著呢，親生領教過的沈希望對他的看法早已是三百六十度大翻轉。
“你閉嘴！”沈父衝沈希望吼道，“指不定雲澈就是被你給欺負了才要搬走的！”
“我？”沈希望指指自己，“我會欺負他？”
“怎麽不會？”沈父拉了雲澈的手放在手心，緊緊握著，“就是你，整天不消停，還有那個唐默謙，不是你招惹回來的？一個個就知道欺負雲澈，我告訴你，唐默謙這個人，我是絕對不會再讓他出現在我沈家，也絕對不會允許你跟他再有來往！”
沈希望自己也明白，自從五年前他被婆婆林薔薇趕出唐家，緊接著唐默謙的律師又親自將離婚協議書送上門。
原本對唐默謙就沒多少好感的沈父徹徹底底的失望了，以至於五年後的現在，不論唐默謙做什麽，在沈父看來都像是個跳梁小醜瞎鬧騰。
總歸就是一句，沈父寧願將女兒托付給阿貓阿狗，也不會再次接受唐默謙。
每次談論起唐默謙，都不會是一件讓人愉快的話題。
沈希望無奈地搖搖頭，她不想和父親爭辯些什麽，也沒有多少必要，起身準備回房陪寶寶，不料沈母當頭潑了盆涼水下來。
“忘了告訴你了希望，寶寶跟著唐默謙去新加坡了。”
唐默謙去了新加坡，還帶著寶寶一起！
沈母說的雲淡風輕，沈希望聽了腦中卻頓時炸開了鍋一般。唐默謙帶著寶寶走了，還會回來嗎？如果不回來，那她沈希望一個人該這麽辦？
這麽些年過去，她還沒有和寶寶分開過這麽久。她承認這段時間，為了照顧“生病”的雲澈，冷落了寶寶，誤會了唐默謙，現在是怎樣？父子倆聯起手來報複她嗎？
抬頭再看到雲澈那副故作可憐惹人同情的模樣，沈希望便沒來由的生氣。
“你不是要搬走？還在這裏做什麽？搬去呀？要我幫你收拾東西嗎？”沈希望句句相逼，雲澈隻好轉向沈父沈母求助，他哪裏想過要搬走，正如沈父所說的，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他還能搬到哪裏去？
說是要搬走，不過是為了要引起大家的注意罷了。
“夠了！沈希望，你還哪裏有沈家小姐的風度？”沈父勃然大怒，希望很少看到父親對自己發這樣大的脾氣，而在雲澈的問題上，父親顯然偏幫著雲澈，對這個女兒卻疏遠了不少，沈希望表示很不能理解。
還有沈母，沈希望萬萬沒想到，就連一向最疼愛自己的媽媽，如今也是偏幫著雲澈更多一些，她真是搞不懂，指不定雲澈就是他們倆的親生兒子吧？而她沈希望是個不知從哪裏撿來的野丫頭？
韓劇裏好像都是這麽演的。
“希望，你少說兩句吧，雲澈這孩子怪不容易的，你別老針對他，你們之前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嗎？”
“媽！”沈希望有些急了，“你是不知道他做過些什麽！他竟然裝病，還撒謊騙人，媽……”
“好了好了，這些媽媽都知道，不就是因為從小太缺少大家的關愛了嗎？所以他才會做出這些舉動來，我們應該理解他，希望，你已經是個五歲孩子的媽媽了，也該學著去理解別人！”
沈母說得語重心長，沈希望被堵得無話可說，恍惚間似乎看到雲澈嘴角勾出的那一抹似有還無的得意笑容。
他到底是個天使，還是一個徹頭徹尾帶著麵具的惡魔？
“沈伯父沈伯母，希望姐姐不喜歡我，你們不要勉強他，我知道自己不好，惹希望姐姐生氣，我……我不會再給希望姐姐添堵了……我……”
雲澈悶頭說得動情，眼淚竟啪嗒啪嗒真的往下掉，這演技真是絕了，是裝出來的嗎？沈希望有片刻的懷疑。
或許正如媽媽所說的，她已經身為人母，該去學著寬容和理解他人。
“夠了！你閉嘴！”沈希望吼道，拽起雲澈的手腕便往屋外走，雲澈被拽得吃痛，卻隻得無奈地被拖著往外走，大門“咚”地一聲被關上，屋裏屋外被隔絕成了兩個世界，沈父沈母麵麵相覷，不知道這兩個孩子跑到外邊到底會說些什麽。
“你想怎麽樣？”沈希望開門見山，雲澈一改適才的脆弱無辜模樣，貼近了沈希望的臉，喃喃問道：“你就那麽討厭我？”
“不是我討厭你，是你變得越來越叫人不得不去討厭。”
“希望……”雲澈沮喪地在希望脖頸處呼了一口氣，帶著一絲哀傷和無奈，“姐姐。”
這一聲“姐姐”仿佛含帶著千言萬語，無法言說，“還不肯原諒我嗎？”
“你……”
“放心，我不會再做那些幼稚的事情，也不會再做任何讓你不喜歡的事情，這樣子可以嗎姐姐？”
大概過去了半個小時，從最初的水火不容，到比肩而坐，再到談笑風生，直至手拉手走回客廳，沈父沈母麵對這瞬間改變的融洽場麵看得目瞪口呆，見他們兩人關係好轉，也跟著心照不宣，隻要大家相安無事，那便萬事大吉。
“好了好了，都快去洗個手吃飯啦吃飯啦！”沈母招呼著，總算沒有辜負她辛苦準備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此後的日子，沈希望往來於唐氏公司總部和唐家別墅等一切唐默謙可能出現的地方，林薔薇和五年前沒什麽不同，仍穿著打扮得珠光寶氣，金光閃閃，故作端莊。
在唐管家的陪同下出席各種名媛宴會慈善儀式，唐默謙那神秘的父親卻鮮少出現，在沈希望的印象裏，就隻見過他一次，此後便再沒打過照麵。
真是個奇怪的家庭，沈希望想。
唐默謙的手機任是處於關機狀態，以沈希望所了解到的幾個特助的手機也是未接通狀態。
唐默謙一定是故意的！沈希望咬牙切齒地砸向籬笆牆，拳頭砸出一片血紅的印子來。
夜已深沉，沈家人陸續熄了燈入睡，包括多日不曾好好休息的沈希望，今夜也睡得無比沉。
雲澈端著一隻咖啡杯路過沈父沈母的房間，依稀聽到房間內有細微的說話聲，又像是爭執。雲澈不放心，停下腳步多聽了會兒。
“你真的要用雲家那筆錢來填補我們公司的虧空嗎？”沈母語氣帶著些許焦慮。
沈父有些不悅：“別亂說話，雲澈在咱們家有吃有喝的，暫時又用不上這筆錢，我也隻是暫時借來給公司周轉一下，到時候再還給他。”
“那你要不要跟雲澈說清楚。”
“我看還是不用了吧，反正他又不知道這筆錢的存在。”
之後絮絮叨叨又像是說了些別的什麽，雲澈沒有仔細聽，也不想繼續聽下去。
端著空空的咖啡杯，魂遊一般飄到了樓下客廳，在沙發上安靜地坐著，耳邊嗡嗡嗡響個不停，卻不知道是什麽聲音。
錢！
一切都隻是為了錢。
沈希望那麽對他，沈家兩個老的也那麽對他，這個世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對他雲澈太過殘忍了？
外頭花園中“滴答滴答”又滴水的聲音，雲澈聽不分清，隻覺得眼前血紅色一片，那是人的血，那是一種能夠讓他全身沸騰忘卻煩惱的東西。
仿佛有無數隻猛獸在他的體內嚎叫，嘶吼，甚至要將雲澈整個身體肢解成碎片，他就快要崩潰，快要控製不住那瘋狂的獸性，下一秒，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沈希望半夜醒來，隻聽到樓下客廳有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不放心開門下去看了看，是雲澈打碎在地的咖啡杯，開了燈看個仔細，竟發現雲澈暈倒在了沙發上，手被杯子碎片割傷了流了很多血，沈希望嚇壞了，立馬撥了120將雲澈送去了醫院。
“流年，雲澈他怎麽了？晚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啊，怎麽突然就……就暈倒了呢？”從急診室出來的季流年，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被沈希望拉去了一邊。沈希望那焦急如焚的樣子讓季流年長歎了一口氣，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忘了之前雲澈做過的那些事了嗎？
“好在，他這次不是裝病。”季流年說。
“什麽好不好的，他到底怎麽了？”沈希望橫了一眼季流年，季流年摘下眼鏡，“他呢，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小傷，已經給他包紮好了，不會有傷口感染的現象發生。”
“至於為什麽會暈倒，我們查不出什麽特別病症，身體健康的很，估計是大腦受了什麽刺激，至於是什麽樣的刺激，就要問你了，還有，我建議你最好給他找個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