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可覺得,吳信非大抵是有了外遇。
晚上,躺在床上,她不停的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這是她思來想去,對這陣子他古怪行徑的最可能的一種解釋。
要說心情,那肯定不舒服。
畢竟,就算她能夠猜到他們之間的感情肯定存在著問題,但男人若是出軌,從某方麵來說,必然是她失去了吸引他的魅力。
隻是她再深想一步,又覺得,她的難受大多隻能歸於自尊受損,而並非真的傷心傷情……
方亦可心裏想得清楚,不由側過頭,透過窗子看向外麵皎潔的月光,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出院還不太久,吳信非對她而言……與其說是丈夫,不如說更像親人。
是她惟一認識的,且能夠倚靠的親人。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紙是包不住火的,吳信非倘若真的出軌,真相早晚會坦露在眼前。
她不是那種能夠糊裏糊塗過日子的人。
男人若出軌,她勢必不能容忍。
況且,雖然記憶不在,但她捫心自問,並非那種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菟絲花。
或許,她早就該為自己找點事情做,免得事到臨頭,再慌亂無措。
想是這樣想,但她的想法怎麽說也就是個大框架。
真說起來,她能夠做什麽,又有怎麽樣的資曆,自己都是完全不清楚的。
這樣一來,又怎麽可能找到特別適合自己的工作呢!
方亦可睜著眼睛睡不著,良久,終於還是起身靠在了床頭,拿出手機來上網。
網絡依舊查不出與她有關的信息,那天她雖然問過吳信非,但最後,這件事在他的不作為不解釋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毫無辦法。
但不查自己,總能查些別的。
方亦可最近在苦學英語,雖然之前她上當地的網站,就於裏麵的內容就能夠看懂十之七八,但真想要工作的話,這樣肯定還不夠。而且,她的口語也差了些,能夠進行簡單的溝通,但太複雜或者專業性強的內容,就明顯薄弱許多。
好在,經過這陣子學習,她還是頗有進步的。
尤其是閱讀方麵,基本不存在太大障礙了。象普通的社交網站,除了上麵的一些俚語和暗喻外,她差不多都能應對。
現在上網,她刻意去多看一些人員需求相關的,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
看著看著,當看到某所大學需要助教時,方亦可有些出神了。
那天,在A大看到的那個女孩,那麽年輕,又不像老師……說不定就是大學裏的助教,她……應該就是吳信非的出軌對象了吧!
如果拋開一切主觀的因素,單純的去看待兩人,她倒有種看一對歡喜冤家的感覺。
大抵,那個女孩真的比她更適合吳信非也說不定!
方亦可做了個深呼吸,懨懨的扔下了手機。
她其實很想找回記憶。
特別想!
仿佛隻有找回她原本的記憶,她的生活,她的一切,才能夠回歸正軌似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管看到什麽,做什麽,都是茫茫然,懵懵懂懂的!
這真是很不像她啊!
靠在床頭,她閉上眼睛,開始認真的想起來。
在生病之前,她是做什麽的?
當那個女孩提到一個陌生的名字時,她腦海裏乍然出現的那些畫麵,又意味著什麽?
她與吳信非……從前又是什麽樣子的……
努力的,努力的,去想!
驀地,一陣陣刺痛劃過腦海,方亦可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屈身抱住頭。
象是有鋸子在腦子裏拉扯。
一邊說著“想起來!想起來!”,一邊卻說著“好痛!好痛!”
方亦可下意識的不想驚動隔壁房間的吳信非,她於是死死咬住下唇,不再發出聲音。
可是,這痛太難過,她卻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隻能盡量保持頭腦的空白,靜待這段疼痛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睡衣都被汗侵透了,稍稍一動,便覺得透心涼,但頭疼也確實慢慢平息下來了。
似乎隻要不去想,頭就不會那樣疼。
方亦可終於放開了抱著頭的雙手,倒在床上喘息著。
她明白,自己這是失敗了。
還是太心急了。
明明之前心裏也清楚的,不該強行這樣做。
但遇到吳信非在外麵另有女人的事,到底還是擾了她的心神!
方亦可蒼白著臉,一點一點的扯過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最後,連頭也一並蓋住,眼中的淚水終於潸然而下,漸漸肆意流淌……
……
而就在方亦可與失去的記憶相博前的兩個月這一天,H國的某個整容醫院裏
因著時差的關係,M國是夜晚的時候,這裏還是白天。
而今天就是萬摯媛手術成功,打開紗布的這一天!
她坐在床邊,任醫生一圈一圈的取下覆蓋在她臉上的紗布,外麵平靜,心卻如擂鼓。
腦海裏瞬間劃過許多的念頭,不過最終都化為一個,她期盼著,結果能夠一如她的計劃所預期!
紗布終於拆掉了,醫生左右端詳了片刻,“很不錯!手術非常成功!等消腫期過去,您就會重新恢複容貌了!”
萬摯媛聽他這麽說,心頭稍鬆。
但畢竟還是不放心,很快讓護士拿來一麵鏡子。
她急切的將鏡子舉到麵前。
第一眼是震驚且失望的。
因為鏡子裏是一種浮腫的厲害的臉,根本不像她預想的那樣,跟她給醫生的照片自然也相差的很遠!
太過失敗之下,她險些將鏡子摔到地上。
不過旁邊的護士經驗豐富,見她臉色一變,但猜到她心裏所想,連忙說道:“宋小姐,隻有一個星期這腫脹就能消退了!到那個時候才能真正看出效果來!現在這樣隻是手術的正常反應!”
宋是她母親家的姓氏,既然重新開始了,名字也總是要換的。
萬摯媛沉著眉頭,慢吞吞的側過臉,“一星期就能消?”
女護士用力點頭,“是的,一個星期就能看出效果了!”
萬摯媛這才緩了神情,仔細的打量著鏡子裏的那張臉,細看之下,她對護士的話倒相信多了,臉上雖然紅腫的有些嚇人,但若是認真的看眉眼,又確實能找到與腦海裏那張印象極為深刻的臉龐相似的地方!還有鼻子和唇……如果拋去腫脹的部分,就更加想像了!
她終於點了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時間一天天過去,每一天,臉上的腫脹消去一分,萬摯媛都會發現,她與方亦可那個女人更像了一分。
直到第七天上,當臉上的浮腫完全消除,麵容恢複了光滑白皙之後……她怔怔的看著鏡子裏那張臉孔,目光複雜已極!
就算她的計劃如此,可當她的臉真正變得與方亦可想像七八分之後,她仍然有片刻的茫然。
這,還是她嗎?
用這張臉,就算能去到霍西城那個冷硬男人的身邊,是不是,也隻會被當作替代品?
太多的不可確定湧進腦海裏,那個瞬間,她甚至感覺到了後悔。
直到旁邊護士的讚美聲,將她驚醒。
“宋小姐,您感覺怎麽樣?很美是不是?比電視上那些女明星美多了,您要是進入娛樂圈,肯定會紅透半邊天的!麵對這樣您,誰會不心動呢?!真的是太漂亮了……”
萬摯媛瞟了一眼滔滔不絕誇讚她這張臉的護士,臉上露出矜持的神情。
她一麵得意著自己被推崇,另一麵又不免不快。
因為這張臉,畢竟是屬於方亦可那個女人的!
最後,她放下鏡子,淡淡的道:“麻煩你把醫生找來,我有事情問他。”
女護士立刻應著,“好的,您稍等,我這就請醫生過來。”
出了門,她挑了挑眉。
盡管對方態度傲慢,但她仍然要客客氣氣的。
對那些無禮,裝作視而不見。
因為這可是醫院的大客戶,醫生說了,她以後少不得要回來進行維護那張臉的。
這種可延續性的消費客戶,對他們醫院來說,是必須要極力拉攏的。
關乎利益,對她態度差點又算得了什麽呢!
想到這些,護士又重新掛起親切的笑容,去了醫生辦公室。
護士如此作想,醫生當然也不會例外,對萬摯媛的態度親切的仿佛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得不說,萬摯媛雖然心裏清楚他們親切的緣由,但仍然被討好的很舒服。
尤其是現在。
她就是一條被趕出家門的流浪狗!
往日那些所謂的朋友在她失去了萬這個姓氏,丟掉了萬家的繼承權後,那份冷待,她已經經受過了。
於是這份溫暖,哪怕是虛假的,也令她臉色越來越好。
不過,她還有目地要達成,所以在得知自己再休養數天,確定沒有問題就能出院之後,她還是盡快與醫生確定下來。
並且,她還趁這幾天的時間,私下雇傭醫院裏的護士幫她買了些衣物等用品。
而這些,無論是衣服還是包包,又或者是身上的裝飾,她都是根據方亦可的愛好來指定的。
出院這天,當她換好衣服,放下披肩的長發,化好妝容之後,打理好一切,拿著行李離開醫院時,她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已經與她提供整容的那張照片上的人有了八九分的相似度!
離開醫院的下一步,她需要一個身份。
這些隻要有錢,並不困難。
然後,她就做好準備,買了回國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