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身在此山中
霍西城聽完霍五的報告，再度翻開資料，仔細拿起其中一張照片看了起來。
那是程家一家人的合照。
霍西城看得是其中的女人，也就是程予良的妻子。
他記得方亦可說，程予良說她與他的妻子長得想像，是因為才會覺得她是他們的女兒。
可是，他打量著照片裏白發頗多的女人，怎麽也瞧不出，她與方亦可有相似。
在他看來，這女人看上去又老又憔悴，完全不像方亦可啊！
甚至，這一家三口沒有一個與方亦可像的。
他們的女兒？
多半是假的吧！
霍西城突然覺得這個結果也不錯，倘若這些人真是方亦可的家人，麵對這種境況，她少不得要分心照顧他們吧！
這可太讓人不愉快了。
本來她的精力就分給了嘟嘟，分給了工作，留給他的太少太少，偏偏她還總是不好意思，到現在都還會時不時的避著他……如果再突然冒出幾個莫名其妙的家人，她豈不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霍西城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他挑了挑眉，“你來看看，這些人長得像少夫人嗎？”
一旁的霍五探過身子裝模作樣的端詳了一陣，他才不會說他早就在拿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就研究了好久，他拿不定主意BOSS是希望他說像還是不像，便依著自己的觀察，含蓄的道，“這位女士的眉宇之間和少夫人有幾分想像。”
“有嗎？”霍西城的聲調中含了極大的不信任。
一聽這話，霍五立刻意識到他說錯話了。可是說都說了，又不能吞回去，隻好描補道，“隻是有那麽一點點點！”
剛剛還有幾分，現在就縮水了？
霍西城丟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象就是象，你不必這樣！”
霍五無語，那您還反問，到底想讓我說什麽？！
緩緩合上資料，霍西城意識到，既然有幾分想像，那有些事，少不得要做了。
“程家的事就先查到這裏，你再去查查亦可當初被送到孤兒院的事吧！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估計把她放在孤兒院門口的人是很難查出來了，不過，你盡力一試吧。實在沒線索，就沒法子了。另外，她一直在孤兒院生活，這期間是否有人去探望，或者暗中關注等等，這些信息你都過濾一遍，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霍五立刻點頭，“恐怕要到年後才能給您結果了。”
“沒關係。今年你和霍六還有其他人都辛苦了，紅包會直接打到你們帳戶上。”
“謝謝BOSS!”霍五一喜，看樣子，今年的紅包絕對少不了！
霍五很快美滋滋的離開了，霍西城看著麵前的那疊厚厚資料……他不準備現在把這些給方亦可，一切，都等她那邊有進一步的情況再說。
如他所料的，就在隔天的晚上，眼見著還有三天就要到徐夕了，他去到公寓的時候，方亦可說今天程予良給她打電話了。
“他說什麽了？”
方亦可幹巴巴的道，“問我什麽時候有時間，他想去做親子鑒定。”
當然，電話裏程予良說的相當懇切，讓她怎麽也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或許也是因為她本身就不想拒絕吧。
“你有決定了？”霍西城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方亦可點點頭，“嗯，我想去。”她在電話裏告訴程予良還要考慮，一下午的時間，她基本都在想這事了，臨到回來時，她終於確定，不能再逃避了，她要去做親子鑒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樣拖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如果不是，那就不必再浪費感情；如果是……如果是的話，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麽做……
無論如何，車到山前必有路。
既然有了這麽一個可以搞清楚身世的機會，她自然要抓住。
霍西城看著她堅定的麵孔，輕輕頜首。
他猜到會是這樣。
她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理所當然的。
隻是他的心裏，還是不由的會為她心疼。
因為無論那是不是她的父母，她的心情恐怕都不會好。
“去吧。時間定下來告訴我，我和你一起去。”霍西城淡淡的道。
方亦可卻馬上搖頭。
下午她就想過這個問題了，從心底裏來說，她確實想有人陪著，但是，一想到程予良所說的“帶著你的丈夫一起來”這樣的話，她就覺得不能讓霍西城跟她一起去。
她根本沒辦法介紹他的身份！
再想得深一些，霍西城作為霍氏集團總裁，可謂是赫赫有名，商場上極少有不知道他的。可程予良那邊，她完全不了解對方的心性和品格。假如對方真的是她的父親，那麽在得知霍西城的身份後，會不會有些不合適的想法，甚至是逾矩的舉動？這都是無法預測的！
與其到時候出現尷尬的場麵，還不如從最開始就將源頭隔開！
她一個人去，應該是最合適的！
但這些心理，她並不想一一說明，便隻是輕描淡寫的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畢竟，一切還沒有定論。”再者，就算有了定論，她與他這種情形，完全可以說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見父母什麽的，也是沒有必要的！
霍西城挑了挑眉，露出不讚同的目光。
“你自己去我不放心，還是我陪你去來得妥當！”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她無論是驚喜還是失望，想要笑或哭的時候，都是在他的懷裏！
但方亦可顯然沒有get到他的心思，一徑搖頭拒絕他的提議。
氣氛頓時有些僵持了。
這個時候，恰好陳茹切了果盤送出來。
看到她，方亦可眼睛一亮，“讓陳姐陪我去，這下就不是一個人了。”
陳茹一臉茫然，她還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呢！不過聽到自己被提到，便停下了欲要離開的腳步。
霍西城卻很是不以為然，她去有什麽用呢？！
不過從方亦可的態度，他也意識到，她是真心不想他陪的。
雖然心頭非常失望，但他權衡過後，還是道，“陳茹可以去，不過我還是再找兩個保鏢陪你們一道。”
這回方亦可沒有再反對。
雖然不喜歡保鏢跟著，但這個時候多帶兩個人去未嚐不可，經曆這麽多事，她也知道了，安全第一，旁的都是次要的。
事實就算是這麽定下來了，方亦可跟霍西城說好，時間定下來就給他電話，他到時候會派人過來。
等霍西城離開了，方亦可才拉著陳茹跟她大概說了下來龍去脈。
陳茹不出意料的非常驚訝，“原來如此，當時那位程先生非要跟你單獨說話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而道，“這真是件好事，萬一他真的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就又多了兩個家人。”
方亦可想了想道，“不知道呢！不過，他丟了女兒那麽多年，想必早就有別的子女了！”
陳茹實事求是的說，“這個倒是。不過那也沒關係，家人越多越熱鬧，更何況，說句再坦率不過的話，你同那些弟弟妹妹的，又沒有利益衝突，他們也沒有理由跟你過不去！有份血緣關係在這裏，應該不至於有什麽大問題。”
方亦可苦笑，“你這話也說得太早了！鑒定還沒做，沒準兒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兒啊！”
陳茹微微一笑，“是與不是的，都好。你自己也都長這麽大了，還出落的這麽好，這麽有本事，有父母，不過是錦上添花；而沒有，也完全不會影響你的生活。總歸，你有嘟嘟，除了你自己，他才是你生命中最該珍視的，不是嗎？”
被她這麽一說，倒的確如此。
方亦可好象被人點了任督二脈，突然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就是說啊！她到底在糾結什麽？是也好，不是也罷，她的生活並不會產生多大的改變。她早就已經是成年人了。
現在的她，早就失去了小時候那份對父母之愛的濃烈期待。
就算找到了親生父母，也彌補不了她當時的缺憾。
當然，喜悅是有的，親情的圓滿大概也會感受到，但也就是如此了，她不可能再有更多情感回饋。畢竟，她已經是成年人了，麵對著生活中缺失了二十幾年的父母，彼此間要親密相處，太難太難了，強求反而不美。
倒不如保持一份良好的心境！
“陳姐，多謝你提醒我，讓我一下子想明白了！謝謝！”
陳茹失笑，“你本來就是個很通透的人，不過是隻緣身在此山中罷了，我也隻是一句話的事，哪值當得你這麽感謝！”
方亦可搖了搖頭，“其實我早就想謝謝你了，這麽長時間一直照顧我和嘟嘟，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如果不是陳茹能妥帖的照顧嘟嘟，她哪裏有心思去辦診所，也不會放心！而且，嘟嘟與她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她照顧的時間少而顯得生疏，陳茹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她不止一次聽到陳茹給嘟嘟講她對他的關心，譬如晚上總要去他房間裏看上一兩次，為他蓋被子，見他睡得好自己才去睡下，等等等等。
這些話她自然是不會刻意去跟孩子提的，但陳茹反複的這樣說，會令孩子感受到媽媽對他的愛，從心理上更加親近她這個媽媽，這是肯定的。
見陳茹還要推辭，方亦可阻止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沒有你也會有別人在，但用心不用心，我是能感受得出來的。我相信你就是最用心的那個！”
陳茹怔了怔，緩緩的，臉上綻出明亮的笑容。
用了心，自然希望被理解，她也不例外。所以聽到方亦可這麽說，她心裏自然是非常非常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