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下墜的領口
今天的暮色來的格外早，或許是那壓低的烏色雲層帶給人的錯覺，仿佛一天當中最後的那一些光亮隨時都會消失掉。
方亦可怔忪地看著外麵的天空，猜測今晚是不是會下雨。
車子經過一段時間的行駛，如同昨天一樣再次接近了月藍灣渡假村的別墅。
她已經放棄了要求下車回家的念頭。
霍西城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強烈的掌控欲雖然不至於達到病態的程度，但作為霍氏集團的總裁，那是他個性中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
其實如果象昨天那樣在別墅再借宿一晚，也不是問題。
今早醒來時，因為安睡了整晚的香甜感覺，現在猶有殘餘，她不介意再體會一次。
當然，前提是，他還象昨天那樣別來打擾她。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則是，醫院裏流言方向的根本性轉變……除了霍西城，沒人能做到這一點。
是他幫了她。
雖然弄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好心，但方亦可的心思不可避免的變得更複雜了。
“醫院裏大家都在傳的那些……是你嗎？”
猶豫了一陣，她還是決定親自確認。
霍西城淡淡的“啊”了一聲。
在詢問原因和道謝之間躑躅了半晌，方亦可最終選擇了後者，“這兩天發生的事，謝謝你幫忙了。”
原因與過程對現在的她來說，都不如結果重要。
可以說，她已經擺脫了醫院裏可能發生的言語欺淩。
這不是相遇後她第一次向他道謝，但卻是最誠懇的一次。
霍西城側頭看過去，俊美卻冷漠的眉眼在昏黃的光線下，被映照出一絲柔和的意味，“難得，你還會道謝。”
之前無論是她刻意表現的諂媚，還是時不時忍耐不住爆發出來的惡劣態度，都令他以為，她不會這麽坦誠的表達自己的謝意。
可她的個性，其實比他以為的更加純粹。
這大概……也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放手的原因之一。
方亦可抿了下唇，“那是兩回事！”
對他，仍舊是恨的，仍舊是不能原諒的，為的是曾經發生過的，所帶來的傷害。
但被幫助了，也是不能否認的。
她是這麽認為的，然而霍西城明顯對此不以為然，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道，“沒有什麽不同。”好與不好，愛與恨，怨懟與感謝，種種的情緒，都是來源於他。這一切，都是她在意的證明。
方亦可歪頭對上他的目光，隻覺深邃難測，裏麵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移開視線，她難得的沒有反駁。
這之後沒多久就到了別墅樓前，霍西城率先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
許管家已經在等了，見到他們回來，立刻笑眯眯的迎上前，“先生，夫人，辛苦了，現在開飯嗎？”
“請不要再這麽稱呼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方亦可皺了下眉，忍不住這樣說道。
單獨一個人的時候，被許管家這樣稱呼，雖然覺得別扭，但也懶得糾正了。然而當著霍西城，尤其是兩人還被連在一起稱呼，讓她格外不舒服。
離婚五年，她早已不是霍家的夫人。
不想再聽到別人把她跟這個男人扯在一起。
聽到她的要求，許管家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別墅的男主人。
霍西城原本不錯的心情，受到了些許衝擊。
他冷下臉吩咐，“隨她。”
許管家輕輕頜首，不過當然的，她並不會無禮到直呼方亦可的名字，“方小姐，是否需要先洗漱一下？”
“嗯。”
方亦可感覺舒服很多，跟著許管家去了洗手間，霍西城定定的看著她的背影，良久，直到她消失了好一陣，才轉身回了房間。
這頓晚飯吃的相當沉默。
方亦可心不在焉的吃著，忐忑不已。
他留下吃飯，不會晚上也不走了吧？雖然這幾天男人沒有什麽過份的舉止，但想想他之前的強迫，真是令人怎麽都沒辦法放心！
幸好，吃完飯，霍西城喝了杯咖啡就站起了身，“我還有事，你早點睡。”
今天倒不是刻意避開她，而是確實有事要做。
方亦可頓時鬆了口氣，客氣又疏離的點點頭，隨即又忍不住道，“事情應該都解決了，既然不必擔心安全問題，我想今天應該是我借住的最後一天。”
“再說。”
霍西城不置可否的垂下眉眼，整了整深灰色西裝的衣領，轉身離開。
直到上了車，他才緩緩吐出胸腔裏的那股鬱氣。
這女人，居然仍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離開他！
“去顧助理那兒。”他對著司機吩咐道。
暫時壓抑下對方亦可那渴望與憤怒交織的情緒，霍西城分散出注意力來思考起集團的事務。
雖然不在C市，但霍西城對集團的掌控並沒有因此而減少。
在醫院的時間，除了每天上午跟方亦可以診療的名義在一起，試圖一點一點的軟化她，其他的時間，他都用來處理霍氏集團的公務。
這也是他對母親的保證。
絕不會因為留在安城，而令集團出現群龍無首的情形。
去顧曉婉那裏，也是因為之前通電話時，得知臨時有需要批閱的文件傳送過來。
車子離開別墅區開了十來分鍾，便到了顧曉婉的住處。
作為助理，她原本應該也住進別墅的，這樣更方便工作。但霍西城不喜歡自己的領地內，有其他女人出現，哪怕那是若安的妹妹，也不行。
因此便安排了另外的住處給她。
顧曉婉說她一個人住別墅會害怕，霍西城便讓人在附近找了棟公寓樓，租了間套房。
上樓敲過門，很快，門被打開了。
顧曉婉穿著俏皮可愛的家居裙出現在他麵前，笑意晏晏，“怎麽這麽晚啊！你再不來，我可就要睡覺去了！”
霍西城往裏走著，抬腕看了眼手表，挑眉，“你什麽時候變成乖寶寶了？”
“我本來就很乖啊！”顧曉婉鼓起兩頰，不服氣的辯駁。
霍西城笑而不語，坐到了沙發上。
顧曉婉“嘁”了一聲，沒再繼續，轉身拿出了打印好的文件遞給他，然後坐到一邊等待。
“這個數據是怎麽回事？”
看到一半，霍西城蹙起眉頭，顯然是對文件內的某處內容有所不滿。
“哪裏？”等的昏昏欲睡的顧曉婉打起精神，湊過去看向他所指出的地方。寬鬆家居裙的領口因為她的探身而向下垂墜，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膚。
霍西城聽完她的解釋，點點頭，不經意側首間便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