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控
“可兒？！”霍西城的敏銳令他很快意識到方亦可的不對之處，他驚慌的上前兩步，想要去扶她的肩膀。
熟悉的帶著淡淡煙草香的男人氣息撲麵而來，方亦可驟然尖叫出聲，“走開走開！啊啊啊！”
隨著叫聲，她如同被刺激到極點的小獸般猛的站起身，踢開椅子，拚命的，用盡所有的力量將桌上的東西全部向他掃過去……
“劈裏啪啦”——
清脆的，沉悶的，響亮的，黯啞的，各種物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發出一陣巨大的響動，驚住了霍西城，也讓製造者方亦可成功的呆住了。
響動停止後，是死一般的靜默。
方亦可怔忡的環顧著一室的淩亂，她突然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緩緩的緩緩的蹲下身來，將臉埋入雙手中，哽咽出聲。
“為什麽……為什麽不放過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啊……”
看到這樣的方亦可，霍西城伸出的雙臂慢慢滑落下來，高大挺拔的身軀仿佛瞬間變得頹廢，俊美的臉上溢滿了難言的悲傷。
他不知道，她在他這裏受到的傷害會是這樣的大！
不……或許他隻是不想知道……
他一直清楚的，她抗拒他，厭惡他，更加的……恨他，她從頭到尾都抵觸著他的接近，他的撫摸，他的親吻。
她視他如毒。
卻不知，他早就中了她的毒，且無藥可求。
從不想把她逼到這種地步，剛剛，也不過是因為她的太過冷淡而想令她說出真實原因。
可，那個原因大抵就是他吧。
從最初的抗拒卻可以自抑，到現在的近乎失控……
聽到她細細的嗚咽聲，他心痛如刀絞，卻連上前安慰的勇氣都沒有。
踉蹌的向後退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一診室的，好在還記得讓其他人不要去打擾她，這似乎已經成了他惟一能為她做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霍西城虛弱的坐到座位上，無措之極。
在商場上無往而不利的霍氏集團總裁，現在，也不過是個不被深愛的人所原諒的傷心男人而已。
放肆的哭了不知多久，方亦可漸漸平靜下來。
她被逼的太緊了。
被霍西城，也被她自己。
摔了一通，哭了一回，她揉著通紅腫脹的眼睛站起身，發覺自己居然輕鬆了不少。
怔怔的站了一陣，她輕歎了口氣，開始收拾一地的東西。
其實之前聽著聲音嚇人，碎掉的東西卻隻有台燈的燈泡而已，小心的將碎片收拾起來，她默默的決定中午去買個新的回來換上。
沒用幾分鍾，診室裏就恢複了原樣。
她四顧了一眼，確定沒有遺漏後，她拿著小化妝包遮遮掩掩的進了洗手間，拚命的將涼水撲到臉上，好一陣，眼睛看上去終於沒那麽紅腫了。
又撲了些粉。
雖然仍是有些怪怪的，但不仔細看，應該不會發現。
痛過哭過之後，還是要照常生活，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隻是在霍西城麵前露出如此失態的模樣，她想起來就覺得頗為懊惱。
那老男人一定在心裏暗暗嘲笑她吧！
他不是一直那個樣子嗎？
拿她的痛苦來取樂，看到她驚慌，就覺得滿足！
大變態！
算了。反正她什麽樣子他沒見過！哪怕是最不堪的……她破罐子破摔的想道。
所以，中午下班後，她照常去了院長辦公室。
與其被動的等著被秘書陰陽怪氣的打電話，不如她自己主動過來。
不就是挑菜麽，不就是一起吃飯麽！
誰怕誰啊！
“進！”敲了兩聲門，屋裏響起熟悉的聲音，隻是比起之前來，頗為沙啞。
方亦可若無其事的走進去，至少表麵上是這樣，倒讓桌後坐著的霍西城愣住了。
他以為她不會過來了。
但驚詫不過是瞬間，他斂了情緒，俊麵上一片麵無表情的輕擺了下頭，這次，他連話也沒說。
方亦可暗自冷笑了一聲，無所謂的坐到餐桌前，打開了餐盒。
一刻鍾後，她停下手，“好了。”
霍西城瞥了一眼，淡淡道，“你先吃。”
方亦可頓了片刻，直接拿起筷子埋頭吃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才她看向那老男人的時候，他的身體好似很僵硬，仿佛在緊張！
可……緊張？
這太可笑了！
該緊張的人是她才對吧！
大概是她之前哭的那一場嚇到了霍西城，雖然這個猜測很不可靠，但方亦可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總之，午餐時間，對方完全沒有找她的麻煩，吃過之後，甚至連桌子也沒讓她收拾就把她趕走了。
方亦可樂得輕鬆，幹脆回診室拿了錢包去買燈泡了。
她不會知道，直到她離開後，好一會兒，霍西城才鬆懈下緊繃的肩頭，從筆記本電腦前直起快要蜷縮起來的身體，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還沒這麽狼狽過！
不過幸好，沒再嚇到她。
想著，他慢悠悠的走到餐桌前吃起飯來。
下午，方亦可正在診室裏看書，院長助理不知怎麽地晃悠了過來，拉著她坐到了沙發上。
她原本還有些擔心，對方會不會象秘書小姐那副作派，沒料到，這位比她大了六七歲的女助理不但長相討喜，性格也是極親和的，沒有半點架子。
“方醫生，工作還順利嗎？”她笑眯眯的輕聲問道，好象在跟自己說悄悄話似的。
方亦可不由的回了一笑，“挺好的，不過我這邊一直沒接到病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資曆……”她在這裏工作原本就是為了積累資曆，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再留下根本就沒有意義了！
助理連忙擺擺手，“沒有的事，誰不是從新人開始的呢！象你這種情況完全可以從病況較輕的病人著手，完全不安排，這很不合理，我過會兒就去問一問，你先不要著急。”
“不會不會。”人家肯幫忙問，她就很感激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助理突然指了指她眼下粉都沒能遮住的青黑，問道，“怎麽黑眼圈這麽重，是不是昨天沒休息好？這可不行哦，你們年輕人要多注意身體啊！”
方亦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眼睛，解釋說，“其實是昨天做了個噩夢……”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助理順勢講了一番自己的心得，如何睡覺避免噩夢之類的，聽得她頗為受益。決定回家就試試，再也不想夢到過去那些爛透的爛事了！
方亦可依舊不知道，離開一診的女助理，轉身就進了院長辦公室。
一一匯報起剛剛與她的談話，丁點不錯漏的。
女助理萬倩其他方麵的能力並不算出眾，但親和力與記憶力卻超出很多人。
坐在院長椅上的霍西城聽著，撐著線條優雅的下巴思忖，看來他猜的沒錯，可兒今天的反常果然是有導火索的，想來就是因為昨晚的噩夢吧……很可能，那噩夢正是關於自己的，關於過去的，所以今天她對他格外冷淡又情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