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墮胎

  林蔭盯著手上那張測試紙上的兩道杠，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懷孕了？

  她這是真的……懷孕了？


  為什麽她覺得這麽魔幻，這麽不可思議呢？

  明明前段時間她都還好好的，這麽快她的肚子裏就多了個小天使了嗎？


  林蔭低頭摸了一下尚且平坦的小腹，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她說不上知道自己懷孕了是什麽心情，隻是一時之間感覺有些複雜。這個孩子，毫無疑問，正是那天晚上跟顧思軒春風一度之後的產物，對於他而言，可能早就記不得自己了，也不會相信孩子是他的。


  然而對於林蔭來說，這卻是她和顧思軒唯一的交集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唯一的關聯，也就是這個孩子了……


  她微微抿唇，下定決心，不管將來如何，她都要帶著這個孩子好好生活。哪怕顧思軒不認他，但也並不妨礙林蔭喜歡他。


  畢竟，這個孩子，是她那段荒唐青春的唯一證明了。


  林蔭將驗孕棒扔到垃圾桶，打開門正要出去，扶在門上的手就猛地頓住了，“媽……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的父母，不是應該在老家嗎？為什麽會跑到這兒來？

  林母看到她的第一刻，眼中浮現出幾許淚光，但又被她強行忍住了。“你問我為什麽在這兒，我還想問你呢。學校把你的退學通知書送到家裏來了，我跟你爸才知道你居然退學了，告訴我，為什麽！”


  林蔭下意識地避開她的目光，囁嚅道，“沒有什麽，就是……”


  “就是貪慕虛榮跑到夜總會來了嗎？”不等她說完，林母就截口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


  她無比痛心，“我跟你爸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樣來報答我們的嗎？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眼看著就要畢業了，你居然不念了。不讀大學你想幹什麽？從今往後當個夜總會小姐嗎？”


  按理說，這段時間林蔭早就應該對這些侮辱和誤解麻木了，然而當她看到對麵的那個人是她親生母親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親人的誤解往往是最傷人的。


  林蔭側過身，“媽……你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了……”退學她也不想，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啊！顧思軒根本不允許她反抗。她難道想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到這裏來嗎？


  她不想的！


  “怎麽？覺得丟臉嗎？你怎麽不想想我跟你爸爸……你待在廁所幹什麽？滾出來！”林母猛地將她往外一拉，林蔭下意識地就被她拉了出來，媽媽走上前來，想要打林蔭，然而手抬起來，最終還是慢慢放下了，“你啊你啊，你怎麽這麽不爭氣啊！”


  她眼角的餘光在看到垃圾桶裏的那個驗孕棒之後，下意識地停住了。林母極為不可思議一般地看向林蔭，“你可別告訴我，這是你的……”


  聲音帶著連她幾絲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顫抖。


  林蔭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媽，對不起……對不起，真的不是我的錯……真的……”


  “啊啊啊啊——”林母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哀嚎，她聲音還未落下，門外的林父再也顧不上這是女廁所，連忙衝了進來，“怎麽了？！”


  “你看看你女兒做的好事！你看看她！”林母接受不了，尖叫道，“小小年紀不學好，退學就算了，還墮落到了夜總會裏。現在被人把肚子搞大了！”


  林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廁所，抬起手來，狠狠地朝她臉上打去，“賤人！”


  “走！”他一把拉起林蔭，“跟我去醫院把這個賤種打掉，走！”


  “不，爸爸……”林蔭一邊掙紮著，一邊死死地摳住門框，“爸爸，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然而不管她怎麽哀求，她的父母始終不放開她。林蔭迫於無奈，用騰出來的一隻手一把推開了她媽媽，跺了她爸爸一腳，趁著他們吃痛，連忙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