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惡有惡報
這邊姬流殤已最快的速度咬破手指將血塗之黑玉璽上,隻待要敲下去時,突然,姬嵐衣大喝一聲打斷了他,“姬流殤——”
“做什麽?”姬流殤不耐煩道。
姬嵐衣直盯著他,眸光是炯澈和憂憫的,“不是你的東西你硬要強奪,是會萬劫不複。我希望你……”
姬流殤一陣冷笑,“到現在你居然想用說教來勸解我……嘿嘿……滾,再多說一個字,我殺了你!”
姬嵐衣緩緩舒出一口氣,不再多言,向後退去。
啪地黑玉璽蓋在聖旨左下。
一霎時,一陣陰風大作,吹得人滲入骨髓的冷。
嘎嘎,嘎嘎嘎……隻聽得數聲來自門上的怪響。仿佛古墓中棺木裏大粽子要出棺的瘮人之聲。
寧小葵汗毛直豎,跳起來鑽姬嵐衣身後。但又實在好奇,怕又想看,所以又在姬嵐衣衣縫中偷瞧。
鎖鏈啪地崩斷,門直開而就,一團團濃的驅散不開黑色霧氣呼嘯而出,霧氣中隱約可見那身著沉重盔甲,血肉卻已腐爛隻剩下一副白骨的士兵,他們翻動著居然還存在的詭異瘮人的眼珠,猛然撲向姬流殤……
“別看……”姬嵐衣反身用力抱住寧小葵。
隻聽得一聲淒厲綿絕的慘叫,撕拉,血肉瞬間分離的可怖之音,鮮血如雨而下,腥氣大作,直衝鼻翼。
寧小葵隻聽得腦海中轟然爆炸,然後心入夢魘,身子再止不住的亂顫。她知道那是一場怎樣淒慘塗炭的血腥場麵。
一切趨於平靜,兩人卻依然緊緊擁抱在一起,渾身發怵。
“他……”終於,寧小葵沙啞而艱難地開口。
“死了……”姬嵐衣顫聲道,“陰兵將他撕成了碎片……”
“你哭了……”
“他畢竟是我弟弟……”姬嵐衣哽咽道。
“你之前阻止他,是不是知道他會……”
姬嵐衣點頭,“我看了那聖旨,上麵有對非紅蓼後人覬覦寶藏的警告,可是他利欲熏心,根本已瞧不進去了……”
“惡人自有惡報,這也算可以寬慰馬寧在天之靈了。”寧小葵悲憤地咬牙道。
姬嵐衣搖頭道:“不,那條命是我欠馬寧的。我不能還他了。”他溫柔撫摸她的臉,“但是我會承載他的和我對你的愛,嗬護你一生一世平安喜樂。”
寧小葵心中又痛又甜,情不自禁抱住他的腰,“姬嵐衣……”
姬嵐衣心中柔如春水,親吻她的發,“好葵兒,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嗯。”寧小葵點頭,這陰森惡心之地,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轉身去,別看。我撿一下解藥。”姬嵐衣柔聲道。
“哦。”寧小葵轉身過去,忽然,地上一物映入眼簾。
那是一段帶血的小鈴鐺,是姬流殤頭上的發飾。從小白到鬼麵突然的轉換,他來不及處理他的頭發。
寧小葵用力吸了一口氣,覺得鼻腔中有些酸楚,她憎恨鬼麵時的姬流殤,但她真的喜歡愛護作為小白時的姬流殤。
輕輕地,她俯下身要去撿起那鈴鐺。
驀地,一隻白皙如玉晃了她一下眼,先她一步撿起。
她一怔,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目光木木地從那白色鹿皮靴子上移,然後是修長的大腿,柔韌的腰肢,馥鬱的胸膛,再然後,是一張薔薇般張揚豔麗的臉,大祭司!
寧小葵心中轟然崩坍,血液一下凝固至冰點,全身止不住抖顫,“你……”
將鈴鐺握緊手中一用力,齏粉從指縫中泄流。大祭司笑得魅意幽冷,生花的姿容在夜明珠的光澤下,搖曳生輝,“這種惡心的東西怎能髒你的手……”
旋風般,姬嵐衣衝過來擋在了寧小葵身前。雙眸中精光大作,淩厲至極地射向大祭司,氣勢之盛,仿若烈火熊焰直卷而來。
“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們……”他咬牙切齒道。
“不錯。”大祭司微微一笑道。
“原來要我們救人,其實就是你放長線的一個陰謀!”姬嵐衣怒道。
大祭司不置可否,妖魅傾城一笑,“你能不能讓開,我隻想跟她說話。”
“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寧小葵咬著牙道。
“我想你了……”大祭司輕然喟歎,幽然情意,令人沉溺。
寧小葵咬唇,別過來不看他。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真是狠心呀,竟真的要離我而去……”大祭司。
“你住嘴。”寧小葵麵色發白,怒道。
拳風淩烈,早已忍不住的姬嵐衣撲向了他。
大祭司冷哼一聲,飄然躲閃。
“姬嵐衣,別打了!他夢寐以求的鬼冥聖宮寶藏就在於此,讓他好生享受吧!”寧小葵冷冷喝道。
“這混蛋如此欺負你,你怎麽……”姬嵐衣心有不甘道。
“善惡有報,老天會收拾他的,我們走!”
“好吧,我們走。”姬嵐衣退回寧小葵身邊,拉起了她。
“等一下。”大祭司眉目火焰燦烈般愉悅,“離華兒,輝煌的時刻,我希望和你一起分享。”
說著,他從血肉碎片中撿起那黑玉璽,擦幹它的血跡,重新咬破手指以血塗之,俯身便要在聖旨上敲下。
“夭驪——”寧小葵忽然噶聲叫了一下。
大祭司轉首看她,眸底深處一抹柔色,低語道:“原來,你還是舍不得我死的……”
言畢,絕然印下玉璽。
立時,陰風呼漲,門再次打開,黑霧複又出現。
寧小葵用力閉上了眼。
然而,下一秒她聽到的不是可怕的撕裂血肉的聲音,而是大祭司用梵語在念動的咒語。
同時又聽見姬嵐衣驚訝的叫聲,“怎麽會這樣……你的血……你到底是誰?”
寧小葵睜開雙眸,見大祭司席地而坐,手握黑玉璽,肅然念咒,那黑霧中骷髏士兵俯首貼耳而跪,神情似乎很是恭順,然後黑霧變成一縷縷黑煙,鑽入玉璽,倏然不見。
黑玉璽發出一陣一陣耀眼的光,直至最後一道黑煙鑽入完畢,終於趨於平靜。
大祭司睜眼,將黑玉璽鄭重掛在胸前,眉目間難得的溫潤如玉,寧靜悠遠。
“二十幾年前,伽葉滅族,聖女死於天火,想必你們都知道。” 大祭司幽幽而道。
“我聽聞當年是伽葉族弄權作惡,民生哀怨,是我爹與太後聯合伸張正義,一舉鏟除了這股奸佞。”姬嵐衣回答道,不明白大祭司提塵封往事的用意。
大祭司忽然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惡毒與怨恨,“哪個種族中沒有害群之馬?可憐那些無辜婦孺老幼皆都死於非命,這就是你們認為的聲張正義?”
姬嵐衣皺眉,一時倒無話可駁斥。
“更可憐的是我的母親!”大祭司悲鳴叫道,身子微微發顫,麵色猙獰而哀憤,“做聖女時,她愛民如子,為民謀利。做先帝妃時,品行純淑,克盡敬慎,可是就是這樣高尚偉大的女子,到頭來的結局卻是將她活活燒死……”
“你原來是先帝和聖女的兒子……”寧小葵驚顫道。
“不錯。我母親早預料到迦葉族有大劫,將還是幼兒的我偷偷送出了宮,我才得以生還。”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鬼冥聖宮好複仇嗎?”
“複仇?嗬嗬……多麽狹義的詞眼,複仇能得到什麽,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衝動熱血的少年嗎?” 男人低低的笑,這笑聲陰森森,毒嚦嚦,令人心膽俱顫。
“你還想要什麽?”
“要風要雨要天要地要整個世界,要征服要毀滅要殺戮要血腥,什麽都要!”
一骨奇異的冷侵襲入骨而來,寧小葵已經嗅到了,實實在在嗅到了一種失去人性的瘋狂。
似這種人得到了鬼冥寶藏,這世界的一場災難遲早要來臨。
“你是個瘋子!”寧小葵罵道。
“其實很多時候,你何曾又是個循規蹈矩,相夫教子的女人?你叛逆,我瘋癲,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大祭司放肆地笑將起來,眉目間狂癲至極。
寧小葵不怒反笑,“夭驪,這輩子我絕不會和你在一起。”
大祭司低魅一笑,倏然爆綻精光,猛然向寧小葵肩頭抓來。
姬嵐衣用力撞出寧小葵,大祭司這一抓便抓住了姬嵐衣,盛怒之下,隻聽得嘎巴一聲,姬嵐衣的肩胛骨應聲而裂。
寧小葵大喝一聲,淩空拚卻性命的一腳踢來。
大祭司棄了姬嵐衣閃得飄逸,一個移宮換位已轉到寧小葵身後,正要抓向她時,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整個大殿搖晃起來。
三人大吃一驚,還未等他們發生何事,轟轟轟——一聲接一聲的巨響,緊接著天崩地裂,整座聖殿開始裂縫、倒塌,嘩啦啦,沙塵瓦礫如冰雹般直砸向頭來。
“快走,大殿要塌了!”姬嵐衣一把抓住寧小葵就往外衝。
“哪裏走!”大祭司冷笑一聲,緊追不舍。
蓬——一股巨大的氣流在他們中間炸開,三人猝不及防,皆被震得飛出去幾米遠,一下失去了知覺。
湖邊,波光粼粼。
幾個黑衣人暗打著手勢,慢慢靠近昏迷著的大祭司。
看著他脖中的黑玉璽,黑衣人首領目光縮緊了一下。猛然提刀奮力砍下。
妖冶細長的眸突然寒光一閃,身子詭異一動,一刀砍空,首領發現不對時為時已晚,隻覺腹中劇痛,大祭司以手作刀,一掌直直地插進了他的小腹。
其他黑衣人頓得一頓,卻是不怕死地衝了上來。
大祭司身子淩空飛起,雙袖連連抖動,妖花漫天飛舞,殺戒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