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決裂
這時候,岸上路過的一隊小太監前來幫忙。
“公主不慎入水,恐有不適,快送回宮傳太醫診治。”姬嵐衣一邊吩咐著,一邊也不看寧小葵,但手中抓得極有力,絲毫沒有鬆開之意。
小太監立即上前架起公主。
翠煙見姬嵐衣拉著寧小葵,絲毫沒有跟上來的意思,不禁瞪大眼睛道:“駙馬您,您不把公主送回宮嗎?”
“嵐衣哥哥……”明慧公主咬著唇也叫道,發白的小臉越發讓人憐愛。
“公主先回吧,我稍後去看您。”姬嵐衣語聲雖柔,卻是不容置疑的冷漠。
明慧眼圈一紅,不再強爭,任由小太監架走。翠煙心有不甘地掃了被姬嵐衣拽著的寧小葵,跺腳也跟了去。
“你跟我來。”見他們離開,姬嵐衣拖起寧小葵往岸上嶙峋的假山處走。
“放開我,如果你想為她教訓我,你現在就可以出手!” 寧小葵掙紮著,怒道。
姬嵐衣忽然止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我倒真的希望是你將公主故意推入湖中,這說明至少你心裏是在乎我的。可是我知道,你沒有這樣做。”
“真是要感謝你,難得你這樣通情達理。”寧小葵冷笑道。
“月離華,我欠你一個解釋,我們能好好談一談嗎?”姬嵐衣懇切道。
“不必解釋,你解釋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寧小葵繼續冷笑著道。
姬嵐衣身子明顯地抖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她的確說的不錯,他再解釋出花來,也無法改變他要娶公主的這個事實。何況,真正的事實,關乎公主名節,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
嘴張了幾張,他發了幾個支離破碎的聲音,最後才勉勉強強匯聚成一句話,“好,我不解釋。但是你要明白……”將寧小葵的手用力放在了他的胸口,他錐心泣血一字一字道,“這件事如果死能解決的話,我寧願死也不會娶!可是當我真的站在懸崖峭壁的時候,我卻退縮了,我是那麽地舍不得你……”
寧小葵冷冷地看著他“做戲”,這個男人現在的苦情戲碼,她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對不起,我沒有興趣聽你在私奔路上發生的事。”她用力地抽出手,淡淡地,冷寒如冰道了一句,轉身便要走。
“離華——”姬嵐衣從身後用力抱住她。
“對不起,我叫寧小葵。”寧小葵一字一字糾正他。
“那又如何,我要的,隻是你。”姬嵐衣滿麵悲愴,咬牙道。
“抱歉,小侯爺,恕我不能和你一起玩完這個遊戲了。”寧小葵笑得冷薄如刀,“因為我決定了我的歸宿了。”
全身的血液一下凝固了,似船至湖心突然翻覆沉底一般的恐懼猛然扼住了姬嵐衣的咽喉。
“你,說什麽?”他顫栗著問道。
“我也要成親了。”
“和誰?”姬嵐衣嘎聲道。
“你知道是誰。” 寧小葵挑眉,三分譏誚的笑,冷澈,卻美豔。
害怕的預感忽然就成了事實,姬嵐衣完全崩潰,猛然將她扳過來,眼睛血紅成獸,麵目猙獰著嘶吼,“我不允許!”
“憑什麽?”寧小葵挑唇反問。
“因為你早就嫁我了,我才是你丈夫!”姬嵐衣悲鳴嘶喊。
“丈夫?”寧小葵不屑嗤笑,指指自己的心口,“於我這,從未承認過。”
“月離華——”姬嵐衣眼淚下來,悲憤萬狀道,“你沒有良心……”這是姬嵐衣第二次罵寧小葵沒有良心,其內心的痛苦與絕望,當真如萬刀淩遲。
到底沒有良心的是誰?寧小葵心裏肆虐地冷笑。
但轉念一想,自己與他雖非情侶,也算有過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如今各走他路,也好聚好散吧。
深深吸了一口氣,平一平浮躁的心,寧小葵真誠地道:“何必如此,你我之間本就是一場遊戲。現在各有歸宿,斬斷一切糾葛便是對自己另一半的尊重。小侯爺,若你我之間多一點坦蕩少一點陰謀,他年我們或許還可以做朋友。再見!”
言畢,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
胸口似有東西一下分崩離析,散開一片片尖銳的碎片。
“月離華——”姬嵐衣哀痛欲絕悲呼一聲,本能要去追,誰知才跨出兩步,天地旋轉整個人世界狠狠砸向他。咕咚,他栽倒在地,渾身抽搐起來。
就在這時,轟然一聲,巨雷響過,瓢潑大雨頃刻而至。
天地間蒼茫一片,唯有一抹青色身影,任雨點肆虐,卻再無動靜。
姬嵐衣在暴雨中淋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被人發現,怎麽喚也不醒,抬回姬府的當夜就持續高燒,亂說胡話。
與公主出逃,一路拚殺竭力不得休息,路雖漸行漸遠,心卻煎熬倍增。陽山遭惡人欺淩,公主為他失身受辱,其心誅戮成殤,幾欲身死。脫身後大開殺戒,戾氣鬱傷肺腑。絕望之下被迫求婚,又經曆了一段心路披瀝的折磨。如今,他奢望原諒的女人,翻臉無情,要另嫁他人,他還無法阻止,怎不絕望,怎不萬念俱灰到魂傷魄滅。所以,生病是這個身體不堪承受的直接表現。
大夫前來診脈,一臉凝重對姬明柳道,小侯爺是因為心病才釀成身病。且這病很是難治,若無心藥醫,恐怕病勢會越發洶湧。
送走大夫,來到床前,姬明柳聽著兒子胡話中反反複複叫著那個臭丫頭的名字,斷斷續續乞求她不要嫁人的悲鳴,臉色鐵青,心滔天駭浪般大怒。
為一個女人,竟將自己糟踐成這樣,還念念不忘,他這是想把自己作死掉嗎?
還有三天就要大婚,他這幅樣子怎能當新郎?
猛然砸碎一隻茶杯,他嘶嚦叫道:“那個死丫頭到底跟他說了什麽,他就變成了這樣一幅要死要活的樣子?!”
“聽小侯爺胡話,也許是月小姐惱恨他要娶公主,負氣要另嫁他人。小侯爺一時傷心欲絕,才發了病。”張風雷沉聲道。
“嫁人?”姬明柳冷睨了他一眼,“普天之下誰不知道她是嵐衣的女人,如今又升了正妻,她想另嫁他人,她視禮教為何物?”
張風雷尷尬地微咳一聲,“相爺,難道您不知道這丫頭行事作風?眼裏何曾有過禮教?”
姬明柳沉吟了一下,道:“她身居宮中,宮中男丁除了皇帝就是那妖男。但老夫敢肯定不是這兩人,那又會是何人?”
“相爺您難道忘記一個人了嗎?月小結待字閨中時身邊曾有過一個男子,關係十分曖昧。當日為了地獄之花,小侯爺曾誤殺了他,這才使二人反目成仇。”
“可那男人已經死了。”
“當日搜山我們並未見到死屍。還有相爺,昨夜馬寧來府中鬧事,我聽到他與小侯爺的對話。現在仔細回想,當時馬寧似乎早知月小姐要另嫁他人的事,他們爭吵時,我聽到了那個男人的名字,妖孽,正是那個已死了的人的名字。”
“原來沒死。”姬明柳瞳孔突然一緊,“當日月離華居然心甘情願受那妖男擺布入宮做了神女,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現在老夫突然有一個想法,會不會那個叫妖孽的如今就在宮中,而且成了妖男控製月離華的一顆棋子了。”
“這樣的話,所有的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哼,這妖男走得一步好棋啊!”姬明柳冷笑一聲,“立即派細作入宮,探聽這妖孽的蛛絲馬跡。”
“若真如相爺所言呢?”張風雷問道。
“那就來個一了百了,殺了他。”姬明柳臉泛著青光,眸子裏殺機綻露,“既斷了妖男的控製,又替嵐衣除掉了一個情敵,一舉兩得。”
“好,我這就派人前去。”張風雷點頭道。
“等等。”姬明柳忽然沉思一下,“妖男一定將那個男人藏得很深,派細作進宮調查恐怕短時間內不能查到。不如,我們順藤摸瓜……”
“請相爺細說。”
“找個理由把月離華騙來,在她裸露的肌膚上塗上毒粉。隻要這個男人在宮裏,隻要跟她親近,必定會中毒。”
“為何不讓宮內我們的人做,為何要將她騙至姬府再做,這不等於不打自招嗎?”張風雷疑惑道。
“嘿嘿……”姬明柳老奸巨猾一聲冷笑,“我便是讓她知道是老夫所為。這樣月離華必定會找老夫要解藥,老夫才可以趁機要挾她。隻要讓嵐衣好起來,三日後大婚了事,老夫便沒有一切後果之憂了。”
“如今月小姐對姬府敵意很深,怕是不好騙來。”張風雷為難道。
“她與姬流殤關係不錯。你便說姬流殤得了重病要死了,讓她來見最後一麵。”
陰謀家騙人的理由張口就來。
張風雷一怔,這做父親的,怎麽如此咒自己的兒子。但隨即又歎了口氣,這姬流殤在姬府中隻不過是隨便散養了一隻貓一隻狗罷了,別說得到父親一點寵愛,連一點做人的尊嚴也沒有。平時有個頭疼腦熱的,或者跑外麵丟數天的,相爺都不太放在心上。
“相爺想得周到,我這就去辦。”張風雷暗歎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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