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去見黎音
董邵夜的話說完,房間裏便隻有兩人的呼吸聲飄散在空氣裏,董邵夜凝視著蘇清婉,眼神不曾躲閃過分毫,仿佛他所言非虛。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見過黎音?”蘇清婉秀氣的黛眉皺起,對這件事依舊耿耿於懷。
董邵夜無奈的苦笑一聲,他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眼睛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沉默片刻後才正視蘇清婉道:“畢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而且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屋裏沒有任何線索指向她綁架了唐思清。”
董邵夜剛才的動作行雲流水,在任何人眼裏,都是不忍出賣救命恩人的無奈,以及不得不說的為難。
最後,董邵夜在進退維穀之間選擇了退一步,站在了蘇清婉這一邊。
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董邵夜要的也是這個效果。
他靜靜的觀察蘇清婉的表情,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動容或者其他他想看見的神色。
但很遺憾,蘇清婉神色淡然,對董邵夜那些言語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除了貝齒輕咬在粉唇上。
這是蘇清婉下意識的動作,她沒有理由不相信董邵夜的話,唐慕安失蹤這麽多天,董邵夜給予了她莫大的幫助,他在幫她。
可……
“既然如此,你帶我去找黎音,我隻有親眼所見,才能相信她真的沒有綁架唐思清。”
“你不信我?”董邵夜的語氣裏是隱忍的難受,他在為蘇清婉的質疑難受。
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論,單是蘇清婉的懷疑和不信任就讓他從走鋼絲的繩子上摔下來,失了冷靜。
“我…我必須親眼所見。”
“好,好,我帶你去就是了。”董邵夜順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道蘇清婉輪椅後麵:“為了避免你不相信我,我現在就帶你去。”
“那…麻煩你了。”蘇清婉垂著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交纏在腿上的雙手能體現她現在緊張不安的心情。
“等一等,我已經好了差不多了,不用做輪椅了,我可以走著過去。”
這幾天蘇清婉一直在避免跟董邵夜接觸,連輪椅都沒有再讓董邵夜推過,突然再讓他離這麽近,她不太習慣。
董邵夜歎了口氣,他僅僅是聽這句話裏藏著的躲閃就知道這是借口,強硬道:“必須坐輪椅,我不想你再有閃失,再幫你換紗布了。”
……
不是那間房間。
蘇清婉鬆了一口氣,董邵夜帶她來的地方不是上次她和蘇墨竹跟蹤董邵夜來的那間房,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是市區的一個不知名小區。
“誰啊?”門從裏麵打開,黎音不耐煩的聲音破空傳來。
“是我。”蘇清婉扶著輪椅站起來,雙手因為使勁現出了青筋,腳底也還有刺痛感。她迫切的想見到黎音,立刻馬上!
董邵夜趕緊扶著蘇清婉一邊的胳膊,讓她不那麽吃力,劍眉微皺道:“黎音,蘇清婉有事找你。”
黎音心情本就不好,一宿沒睡。這會開門又見到蘇清婉,臉色頓時黑得如同鍋底灰一樣,即使是對著董邵夜,她也沒有好臉色,更何況,這個人竟然在沒知會她的情況下帶著蘇清婉就過來了。
若是真的有什麽事…黎音頓下就要關門,董邵夜眼疾手快將門板用手臂掙著,邊說話邊給黎音使眼色:“體諒一下為人母親的焦急。就耽誤你幾分鍾。”
黎音倚在門後盯著董邵夜須臾,複側頭看腳上還纏著繃帶的蘇清婉,不情不願將門敞開,讓人進來了。
蘇清婉自己滑著輪椅裏裏外外將黎音的房間打量了好幾遍,如同上次一樣她在這間房裏也什麽都沒有發現。
粉唇被咬出了血痕,眼裏的希望之光破滅,蘇清婉極力克製才忍著內心的絕望,她的孩子到底在哪?!
“黎音,你說實話,你到底和綁架唐思清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房間裏因為拉著窗簾,外麵的陽光透不進來,屋裏如同上世紀的老照片,似乎隻有黑白兩色。
聞言,黎音“哼”了一聲,上前去將窗簾拉開,頓時陽光傾斜,房間被光明充滿,一瞬間,所有明的暗的角落都暴露無遺:“自己再好好看看,我這哪有藏人的痕跡?”
“再說了,我一個沒錢的落魄女子,可沒有厲害到能從唐慕安的手裏搶走人。”
唐慕安?
有多久沒有看到唐慕安了,蘇清婉突然間聽到讓她朝思暮想的名字,頃刻間連心髒都是痛的。痛感如有實質,她彎了腰身,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龐,不想叫人看去了自己的無助。
因為懶得打理,蘇清婉的青絲散散的披在腦後肩上,此刻腰身低頭,發絲也隨之披下來擋住蒼白的臉,纖細的手指若隱若現隱在發絲裏,黑白分明。
“怎麽,提到唐慕安你就受不了了,你可真是愛他愛的深沉啊。”
黎音說是對蘇清婉說的,但卻看著董邵夜意有所指,你瞧,你做這麽多有什麽用,人家連聽到唐慕安的名字都覺得心痛。
董邵夜擱在西褲裏的雙手握緊成拳,眼裏的殺氣突然冒出來又一閃而過,讓黎音看了忍不住害怕。
這到底是有多恨唐慕安。
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恰巧照在蘇清婉的發絲上,頭發是人體最容易感受溫暖的部位,蘇清婉被發絲吸收的溫度喚醒,纖細的手指撥開兩邊落下的頭發,抬頭道:“那你這些天有沒有看見過唐思清?”
“說了沒有,我要是看見還能他還能被綁架?”
黎音話裏話外的諷刺並沒有讓蘇清婉退卻,她理清思路,又繼續問了黎音幾個相關的問題,全都被黎音矢口否認,或者打太極打回來,麵對蘇清婉的態度十分不耐煩。
“幾分鍾的時間已經過了,兩位可以離開了吧?”蘇清婉的呼吸漸漸急促,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因為著急唐思清的安全。她有常識,知道在兒童綁架案中,時間越短被營救的可能性就越大。今天沒能在黎音這裏找到唐思清的線索,時間線就會被拉的更長,唐思清的安全就更難以保證…
一層霧氣朦朧的浮在眼睛裏,蘇清婉失落的離開黎音家,她把黎音家裏裏裏外外看了這麽多遍,一點線索,一點關於唐思清的痕跡都沒有發現。
小區外麵是車水馬龍,刺眼的光線灑在每一處,蘇清婉卻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沒有光明眷顧了,人生隻有一片灰暗。
“蘇清婉,你…還好嗎?”跟著蘇清婉一起出來的董邵夜手裏還推著被遺棄的輪椅,他眼見著蘇清婉失魂落魄的忍著疼痛自己走路也不要他推著她。
沒有回答,唯有淺黃色連衣裙的背影映在董邵夜的眼裏,腦海裏。
董邵夜覺得不可思議,他從來沒想過有哪個女人能帶給他這麽大的影響,也沒想過哪個女人能讓他這麽癡迷,就連此刻普通的,帶著喪氣的背影他都覺得心疼無比。
可他不能告訴她真相,絕對不能。
董邵夜斂去眼裏的霸道,隻將獨有的溫柔表現出來,快走幾步跟上蘇清婉:“蘇清婉,別擔心,我會繼續找唐思清的。”
“謝謝。”沒有起伏的聲音,但仔細聽,不難發現聲音裏帶著隱隱的哭腔。
心底一片柔軟,董邵夜情難自禁,他將蘇清婉攬在懷裏,輕輕的拍打蘇清婉的後背:“別哭,我會心疼的。”
啜泣聲逐漸變大,蘇清婉的呼吸聲也漸漸增粗,蒼白的臉頰因為缺氧染的緋紅一片,小巧的鼻子哭的通紅,比精致的洋娃娃還惹人憐惜。
“叮淩”的手機提示音從西裝口袋裏響起,董邵夜本想不管,但隨即想起知道他號碼的人少之又少,這則短信也許很重要。
的確很重要,但董邵夜寧願自己沒看到這則短信,拍在蘇清婉後背的手不自覺停下,拿手機的手狠狠捏緊手機,眼裏的肅殺之色在青天白日裏更顯得可怕。
短信是黎音發來的,隻不過是短短兩行字:唐思清昨晚逃走,我目前也不知道他在哪。
許是感受到了董邵夜的異常,蘇清婉用手背抹去眼淚,從董邵夜懷裏退出來,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啊,沒事,沒事。”
董邵夜從那則短信裏回過神,又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撞上蘇清婉哭紅的眼睛,大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這麽大了還哭。”
蘇清婉張嘴要反駁,卻被由遠及近的聲音打斷了:“姐,是你嗎?”
原來是蘇墨竹。他之前在蘇清婉出發去找黎音的時候就收到了短信,便尋思著出來找她,不是他小心眼,他是在是不放心讓蘇清婉和董邵夜單獨呆一起太久。
青春期朝氣蓬勃的男孩子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但臉上在看到董邵夜後沉了下去,不痛不癢的問了聲好,就去跟蘇清婉說話,將董邵夜晾在了一邊。
“姐,你怎麽哭了?是他欺負你了?”蘇墨竹義憤填膺的聲音響起,懷疑的看了眼董邵夜。
蘇清婉搖了搖頭,仰頭讓風吹過她的臉頰,帶著發絲張揚,一會兒才摸了摸弟弟的頭:“想唐思清了。”
這個時候,短信裏的信息擾的董邵夜頭痛,他沒在意蘇墨竹的區別對待,逐漸落後在兩人後麵,最後竟連招呼也沒打一聲,悄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