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虛弱的呼吸
幾分鍾之後，董邵夜就推著蘇清婉到了蘇墨竹的病房。
一推開門看到裏麵的情景後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顫抖著身體從輪椅上站起來，腳步踉踉蹌蹌地走過去查看情況。
這時的蘇墨竹身體冰冷，臉色比蘇清婉走時要鐵青地多，腦袋上的紗布也又浸透出了鮮血。
“弟弟？墨竹，醒醒啊……”蘇清婉才消了一點腫的眼眶又紅了起來，一滴滴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目光呆愣無光，就這樣絕望地呢喃著，搖晃著蘇墨竹的肩膀。
可是無論她如何搖，如何呼喚他，蘇墨也始終沒有睜開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眸，對著蘇清婉笑。
過了幾分鍾，她顫抖著手指探向他的鼻尖，隨即目光驚恐，連忙起身不停地按著病床旁邊為了方便病人尋找醫生而設置的通知按鈕，神色匆忙緊張。
見此，董邵夜皺起了眉頭，說道，“你在這裏看好，我立刻去找醫生。”
說完，他就迅速轉身奔去，動作快速。
才一分多鍾的功夫，蘇墨竹的主治醫生就直接被董邵夜給拖了過來，兩人都在大口喘氣，醫生的目光裏還帶著一絲驚恐。
在看到蘇墨竹後，那個醫生才清醒了許多，俯身查看了蘇墨竹的眼珠後，又發現他呼吸微弱，便立刻讓隨後趕來的護士將他推進手術室。
“準備急救手術！”主治醫生說著，動作利落地跟著拖著蘇墨竹的拖床走去了手術室。
在醫生和護士離開後，因為蘇墨竹而突然變得喧鬧病房裏瞬間又安靜了下來，徒留著蘇清婉一個人坐在冰冷地地磚上，無助捂著頭低聲哭泣。
自從從國外回來之後的日子，沒有一天讓她過得舒心，基本上她每日都會以淚洗麵，紅腫的眼眶從未消過。
董邵夜聽到蘇清婉斷斷續續的啜泣聲，神情一凝，邁著腿過去蹲在她的旁邊，抬起大手揉了揉她柔軟的腦袋，將她淩亂的發梢理好之後輕輕地啟唇安慰她道：“清婉，墨竹的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而且你現在不能太傷心，不然墨竹醒來後也會心疼你的，我想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哭的醜樣子。”
聞言，蘇清婉又抽搭了幾聲，然後突然停止了聲音，抬手了腦袋扯出一抹難看而僵硬的微笑，點頭，“嗯。邵夜，謝謝你。”
說著，她突然起身一句話也沒有再說，走路晃晃悠悠地朝著蘇墨竹被推走的方向去。
因為蘇墨竹才做過手術，蘇清婉一直在外麵等待，所以她對那個手術室的位置很清楚，一路直到，完全沒有繞圈子。
在這過程裏董邵夜一直貼心地跟在她身後，看見她蹣跚的步伐和她下意識捂在小腹的手掌時深邃的目光裏閃過一絲關切的光芒，害怕她突然又摔倒在了地上。
當然，他也試過上前去勾住她的手臂扶著她，但是每次蘇清婉都躲了過去。
董邵夜看她不喜歡自己的接觸，有些傷心，隨後便在她的身後默默地守護她，如果她發現她腳步不穩，向下栽的話他一定會第一時間過去接住她。
大概過了五分鍾之後，蘇清婉就到了手術室門口，雖然一路驚險，但是幸好蘇清婉並沒有摔倒過，倒是讓安全送她過來的董邵夜鬆了一口氣。
走到門口，蘇清婉就呆滯著目光望著門口綠色熒光顯示的“手術中”幾個字，攥緊了放在身側的兩隻手。
如果這個時候董邵夜將她的手扳開的話蘇清婉就能發現她的手掌上全是指甲刺出來的印子。
“清婉，放心吧。”董邵夜走到蘇清婉的身旁，撩起她擋住眼眸的一縷長發，將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的肩膀上。
蘇清婉點頭，並沒有說話，突然斂上了眼簾，邁了幾個碎步，一下子癱倒在了旁邊冰冷得塑料椅上，將兩隻雪白的大腿抬上去彎曲著，隨後將頭埋在臂脖之間，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仿佛她的世界裏隻有她一個人。
董邵夜垂眸，望著蘇清婉的樣子，心裏第一次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感情，瑟瑟的，酸酸的，帶著一點心疼，突然想著如果有一天他手上後蘇清婉能露出這種表情也不錯。
隻不過，他尋思了一下，又將這種拋出腦後。
他想，如果有一點蘇清婉的心裏真有了他的位置，他也舍不得因為他而蘇清婉傷心。
蘇清婉的就一直蜷縮著身子，保持著一個動作，就算身體麻木了也沒有動彈，蒼白的嘴唇因為幹燥而冰裂。
“清婉，你別忘了你也有病在身，就算再傷心也不能把身子拖壞了啊。”董邵夜語重心長地說著，接著猶豫了一下，接著說：“其實墨竹這樣我也有責任，當時我太擔心你了，就一直陪著你，也忘記去看看墨竹的情況了。”
蘇清婉聽著，苦澀地搖搖頭，張開帶著哭意的沙啞的嗓子，“不，這個不關你的事，都是我的錯。”
雖然按理來說當時董邵夜能記起來去看望蘇墨竹的話，蘇墨竹的情況也就不會這麽危險了，但是蘇清婉卻不能這麽怪他。
因為他本來就和蘇墨竹沒有關係，也就根本沒有那個責任去照顧蘇清婉了，而且董邵夜在醫院和在國外一直細心照顧著她，她應該要感謝他。
要怪隻能怪命運……
蘇清婉想著，又有些疑惑蘇墨竹為什麽會摔倒在床下。
按理說她因為胃病昏倒時蘇墨竹應該還昏迷著啊，根本就沒有行動的能力才對。
難道我剛走他就醒來了？然後不小心摔下去了？
蘇清婉沉思著，隻能這麽解釋了。
隨即她一雙黛眉深鎖在一起，幾條淚痕上還流動著豆般大小的淚珠，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唉。”董邵夜歎氣，又做出一副自責的模樣懊惱地捂住腦袋，坐在了蘇清婉的旁邊，將剛才從她肩上掉落下去的外套又重新披了回去。
一瞬間，兩人之前的氣氛似乎壓抑到了極點，但是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的董邵夜突然揚起了嘴角，但是卻隻是一瞬間的事，當再眨一下眼睛時那笑容就消失了，就算被別人看到了，董邵夜沉重的表情也會讓大部分的人都會以為剛才看到的是幻覺。
又這樣等了幾個小時，蘇清婉胃子都疼得麻木了，雙肩微微顫抖。
這一刻，一股絕望的情緒彌漫上了她的心頭。這短短的幾天內，這股情緒以出現了多次了，壓得她差點呼吸不了。
她根本不敢想象蘇墨竹萬一出了意外她要怎麽辦，當初蘇家破產，爸媽去世時她曾經向他們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年幼的蘇墨竹的，如果真出意外了，百年之後她在黃泉之下都沒臉見爸媽了。
等了半天，蘇清婉眼珠一直都是看著牆上掛著的而走動的，一顆心髒都懸在了嗓子眼裏吊著，每度過一秒都是煎熬。
直到現在，她剛才用來探蘇墨竹呼吸的手掌都還在止不住地顫抖，仿佛上一秒她才探著蘇墨虛弱得仿佛隨時會消失的呼吸。
“噗。”過了五個小時三十六分零八秒，手術室外麵幾個綠字變成了紅色，手術室大門也隨之打開了。
蘇清婉目光終於有了焦距，立刻過去扯住醫生的衣角急切地詢問道：“醫生，我弟弟怎麽了？現在情況怎麽樣？”
“現在情況穩定了。以後你們可得看好病人，不能再讓他受傷了，他的體質特殊，一旦有了傷口，血就不好凝固。”醫生摘下口罩又接著說，“對了，你是病人的家屬嗎？有點不負責任吧？看樣子病人是在摔在地上很久了。你知不知道再晚一個小時，可能就算是我也回天乏術了，病人將會處於生死邊緣。”
醫生一邊說著，蘇清婉咬著下唇的力道就加深一分，甚至到現在她的口中自己充斥著一股作嘔的血腥味。
醫生不知道的是，他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都如同針刺一般紮在了蘇清婉的心頭，讓一顆小心髒鮮血淋淋。
蘇清婉絲毫都不懷疑她會有一天因為受了巨大刺激而心疼得窒息休克。
“夠了。”見蘇清婉臉色不對，董邵夜立刻一章拍上醫生的肩膀臉色陰沉，周圍圍繞的氣息陰森滲人。
隻有可憐的醫生自己才能體會到董邵夜的這一掌力道究竟有多大，看似軟綿綿的，實則是下了狠手，光是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醫生就覺得他肩膀上放的是一個沉甸甸的實心貼球，壓得他身體畸形，一邊肩膀高，一邊肩膀低，看起來很是不對稱。
而且從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實在是太可怕，醫生目光一愣，恐懼似的顫抖了一下，隨後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之下閉上了嘴，趕緊擺脫開董邵夜的手掌，溜也似的逃走了。
反正留他也沒用，董邵夜眼睛一眯，便將那個醫生放走了，回頭安慰蘇清婉道：“清婉，你也別太傷心，至少現在墨竹度過了難關不是嗎？不要太自責了，你這樣就是給自己施加壓力，一點也不利於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