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手池

  柴宇一個上午都在教學樓裏尋找薛愷漠,李舉和柯同,他迫不及待地要把昨天夜裏看到的事情講給他們三個人聽。


  但是那三個人就像在有意躲避他一樣,他跑遍了三個人所在的班級,問遍了他遇到的每一個人,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昨天夜裏,柴宇懸掛在靈子寢室的窗外,目睹了瀟瀟,小舟和小瑤的死。


  而在那兩個神秘女生離開寢室的時候,柴宇認出了她們,

  “徐寵和聞黎?”柴宇不能確信,也不敢確信。徐寵和聞黎與他同班,兩個人就坐在他身後的位置,想到這裏柴宇不禁毛骨悚然,仿佛背後隨時會伸出五根鋼條一樣的手指鉗住他的脖子。


  直到屋子裏的三個人死去,柴宇才艱難地回到地麵。他沒有力氣回到寢室,隻有坐在女生寢室樓後的一片暗影裏在恍惚中回想起了關於徐寵的一切。


  徐寵在班級裏隻有聞黎一個朋友,其他的人都將她們視為怪胎,向來避而遠之。


  柴宇聽說她們喜歡偷東西,還是兩個同性戀,而且她們的性格怪異,看人的眼光都是陰惻惻的,像是懷著很深的敵意。


  但徐寵和聞黎在班級裏卻很安靜,柴宇從來不曾在課堂上聽見身後傳來兩人交談的聲音,大多數的時間裏柴宇甚至忘記了她們正坐在自己的身後。


  一次徐寵從柴宇的身旁經過,碰掉了柴宇桌角的筆記本,徐寵拾起本子,放回到柴宇的桌上。


  就在那一刻,柴宇詫異地發現徐寵的右手長得很美,那一層凝脂一樣的皮膚在明亮的光線裏泛著銀白色的光澤,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是被精雕細琢出來的一樣,手背上有序而自然的凹凸形成一條條近乎完美的曲線,讓人心醉神迷。


  柴宇當時看得愣住,直到徐寵和聞黎消失在教室的門口他才回過神來,從此,那隻手的印象一直存在於他的回想裏,成為一幅不可思議的剪影。


  “那隻手,那隻手”柴宇的腦中浮現著那隻手的輪廓,忽然他想到了多功能廳裏的那本日記上的手印,


  “太像了,太像了。”柴宇的背後又是一陣發涼。他同時想到自從他和寢室裏的其他三個人去了多功能廳之後,徐寵和聞黎也似乎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們開始竊竊私語,有時一邊談論一邊記錄。一次她們的筆記本的一角戳到了柴宇的背上,柴宇回過頭卻迎上了徐寵和暖而溫煦的目光,那目光中失去了從前的敵意,而是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坐在徐寵旁邊的聞黎則飛快地收起了紙筆,同樣微笑地看著柴宇,提醒他要認真聽課。


  想到這裏,柴宇忽然覺得那兩個女生的笑容裏似乎含有深意,那絕不是友善,而更像是獵手對待陷坑中的獵物的假惺惺的關懷。


  柴宇在一片黑暗中蜷縮起身子,伴隨著越來深重的寒意裏,伴隨著無數有徐寵和聞黎出現的畫麵,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柴宇醒來時正是清晨五點半,慶幸的是這時還沒有人從這裏經過,他慌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向食堂走去。


  喝下一碗熱粥,柴宇恢複了一些精神,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己竟然沒有為小舟的死而感到傷心難過,此時他的心裏全是徐寵和聞黎的影子,悲傷和淚水似是已經與他脫離了關係。


  “我究竟是怎麽了,我究竟是怎麽了?”柴宇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反複默問,但仍然感覺不到一絲的傷感。


  柴宇找遍了教學樓都沒有找到薛愷漠,李舉和柯同,他隻好決定先回寢室。


  在經過五樓走廊左側盡頭的洗手間時柴宇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或許他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或許他隻是想要清洗一下滿是汗水的雙手。


  柴宇擰開水龍頭,彎下身子把臉貼近了激射出來的水流。柴宇一直在腦中盤算如何把昨晚的事情對其他三個人講解清楚,卻沒有留意到那個緊扣在洗手池底部的膠皮塞子。


  洗手池中的水越積越多,柴宇發現時水麵已經逼近了他的鼻子,柴宇慌忙伸手去關水龍頭。


  就在這時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扣住了柴宇的後腦,把柴宇的腦袋向已經蓄滿了水的洗手池狠狠地按了下去。


  柴宇奮力掙紮,胸前和後背的衣服很大一片都被淋濕,他的兩隻手向身後盲目地抓去,卻總是碰不到身後的人。


  終於,柴宇反抗的力氣越來越小,那隻手卻還是不依不饒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柴宇感覺著冰冷的水流進自己的鼻子,嘴巴,耳朵,腦子,忽然想起了小舟和李舉的臉,小舟是他最愛的人,他與她的距離此時正在迅速地縮短,而李舉是他最恨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才是死亡的使者,你才是這所有一切的主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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