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主仆不可同乘
他走到她身後,上下打量著她的衣著,這是她昨日從鹿府穿來的衣裳。
“你不就是一等丫鬟嗎?你現在是幾等?”
路星心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不是他給自己升的三等嗎?他自己不知道?
“回稟二少爺,奴婢是三等丫鬟,來這房裏都是逾越了。”
她向他行了一禮,眸光在他胸膛掃過時停頓了一瞬,上麵有一處核桃大小的疤,是小時候從樹上跌下來戳到樹枝傷的。
那次根本不是意外,汪澤潮知道他喜歡爬樹,頭一晚就自己爬了幾個高枝,將樹枝壓得極為脆弱,待汪澤洋再去爬時,他和汪澤溪一個勁的在下麵稱讚他好厲害,爬得好高。
汪澤洋心中得意,自然想往更高處爬,哪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三等丫鬟?
汪澤洋聞言後表情有些怪異,心中壓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昨日他對鄭管家提了一句,“辛星心明日不用做四等丫鬟了,給她升一等吧!”
他說的是升成一等丫鬟,不是隻升一個等級,這個鄭管家果然是老了,一點事都整不明白。
“既然逾越了,還不將功補過!”
他轉身走入浴池中,“茉莉不夠,繼續放。”
路星心見他穿著褲子入池心中鬆了一口氣,回到池邊繼續一朵一朵的放著茉莉花。
汪澤洋坐在池中,水淹至胸膛,“既然是三等丫鬟為何不穿著侍女服侍,難不成是嫌棄汪府的侍女服不如鹿府的?”
這一籃子花她要放到猴年馬月啊,等他沐浴完了她都沒放完,蹲得腿有些麻了,她索性坐在地上,聽到汪澤洋的聲音,轉頭看去,“不,二少爺誤會了,原本是穿了的,但是摘花時弄破了,肖姑姑本想重新拿一套給奴婢,正要又沒有庫存,她已經安排人去采買了。”
破了?
汪澤洋皺了下眉,“破了,你不會補嗎?”
他可記得一般下人的服飾都是自己縫縫補補的。
路星心嘴角尷尬的抽了下,她可是一下午都在補衣裳!
肖姑姑發現庫存的三等侍女服沒有了,就讓她自己補一下。她可能不清楚補一下的意思,就是要補出來和新的一樣。
肖姑姑看著她補好的侍女服,笑得難以形容,叫她先穿自己的衣裳,等新的侍女服到了再換。
“不會。”
“不會?看不出你這麽笨。”
汪澤洋往自己身上澆著水,嘴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這世間哪有不會針線的女子,她該不會是男扮女裝的吧!
“你會嗎?”
路星心拿花的手僵了一下,她這手是拿筆的不是拿針的,從小被稱學霸的人,竟然因為不會補衣服被人說笨太諷刺了!
“這是女人做的事,本少爺為何要會?”
汪澤洋將束發帶解開,三千青絲如瀑布灑下,話說完後察覺有些不對勁,起身走到池邊,“你這是拐著彎罵本少爺笨嗎?”
路星心看著渾身濕漉漉的汪澤洋咽了下口水,“我沒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嗬!”
汪澤洋冷笑一下,“沒大沒小,哪有丫鬟坐著辦事的,家規不熟吧!回去抄一百遍!”
回去?
抄一百遍?
那就是不用在這裏伺候了!
“是,二少爺。”
她眸中閃過一絲竊喜,拚命壓製著嘴角的笑意,將花籃裏的茉莉花全都倒入了水中。
汪澤洋看著她拎著兩個空花籃蹦蹦跳跳的離去,被罰抄寫還這麽開心,不會是傻子吧!
他小時候最討厭的事就是他爹罰他抄寫家規。
翌日。
路星心一大早被鄭管家帶去了汪澤洋的書房。
汪澤洋看完一本賬本才抬頭望向她,“家規可抄完了,若是沒有……”
“抄完了。”
路星心抿著唇,將兩籃子抄寫好的本子放到了汪澤洋的麵前。
汪澤洋隨手拿起了一本翻閱,他也不確定其中是否有差錯,轉手交給了鄭管家,“你一個人抄的?”
“是的。”
她可是連晚膳都沒用,寫了一整夜,足足一百本家規啊!
“鄭管家,你可檢查過,其中可有差錯,可有胡亂充數的?”
汪澤洋皺著眉頭,看向路星心的眸光變了幾變,莫非她真是書香門第,落魄的官宦家眷?
“一一檢查過,沒有任何差錯。”
鄭管家恭敬答道,看路星心的眼色也有幾分不同,能寫出如此娟秀字體的女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六等平民,家中曾經不是士族,也是良民。
“嗯。你退下吧!”
汪澤洋揮了一下手,原本還想罰她做些別的,此時也沒有借口了。
路星心正要跟著鄭管家離去,又被他叫住,“隻是讓鄭管家退下,沒讓你走!”
她抬起的腳放了下來,好想回去補瞌睡,他又要找什麽麻煩!
“二少爺有何吩咐?”
“隨我上街一趟。”
汪澤洋從她身側走過,掃過她身上的月白色羅裙,眸底劃過一絲厭棄。
啊?
陪他上街?
她趕緊追了上去,“奴婢出府不合適吧!”
“合不合適,不是由你說了算。”
汪澤洋嘴角斜勾著,帶她去了馬廄。
她看著那日她跟著跑的馬車,心中暗歎,不會是嫌她跑少了,今日想讓她再跑一圈吧!
她點頭看了一眼腳上的鞋,鹿夜離送她的這雙鞋還不錯,應該跑不壞。
汪澤洋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跟上。”
“哦。”
她趕緊跑了過去,站在馬車之後。
汪澤洋詫異的看著她,搖了搖頭,走出馬車,“你是要本少爺親自來扶你嗎?”
說罷,拉著她走進了馬車。
沒打算讓她追著馬車跑?
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路星心不解的看著他,“汪家家規第三百八十七條,尊卑有別,主仆不可同乘。”
“你倒是記得清楚,可每一條家規都有解釋,沒人與你解釋吧!”
汪澤洋看了一眼牽著的小手,她怎麽就不說家規中還有一條是男女有別,不可肌膚相親呢?
“有何解釋?”
路星心挑了下眉,確實無人與她釋義,她也是按字麵意思理解。
“一般是不同乘,但若無人與本少爺同乘,何人伺候本少爺呢?”
汪澤洋鬆開手,示意她坐到身側,從懷中拿出玉骨扇遞給她。
嗬嗬,這是讓她來給他扇扇子啊!
他不是一向自己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