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無法抹平的傷痕
曆史仿佛再度重演,一幕幕的場景在她身上重新展現。
她被眾人逼退到牆角。
有淫亂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有的男人甚至開始對她動手動腳。
“你媽現在還在做雞嗎?她年紀這麽大了,還有人要麽?應該是你繼承家業了吧?”
“……”
母親……
心中最後一道防線終於被擊潰,她跌坐在地上,一身昂貴的西裝外套從肩膀滑落,露出裏麵被撕扯的淩亂的白襯衫。
“這剛跟男人搞過吧?衣服都沒穿好就出來了……”
嗤笑聲不絕於耳,她捂著耳朵,淚水洶湧,仿佛看到當年那天最沉重的變故,母親葉蘭撥開重重的人群朝著她飛奔而來,脫下身上的外套拚命的想要將她裹住,哀求著眾人不要傷害她。
“清歡是無辜的,她是幹淨的,她從來沒做過那些事……”
“……”
“你們不要再這樣了,有什麽事都衝著我來,我是個肮髒的女人,但我的女兒不是……我求求你們了。”
那年,她躲在葉蘭的懷裏瑟瑟發抖,時至今日,她都能清晰的記得那一刻在葉蘭的胸口劇烈跳動的心髒,那是多麽絕望的悲憤與羞恥。
“啊……”
尖銳又高亢的尖叫聲在校園的上空回蕩,保安趕來的時候,人群已經散了,法不責眾,沒有任何一個人為當年那件事承擔後果,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出來作證。
葉蘭抱著她,口裏喃喃的哀求著什麽,雙目呆滯,從那天開始,再也沒有清醒過。
想起這一幕,葉清歡攥緊了落在身下的外套,蒼白色麵色因為悲憤而激蕩出異樣的緋紅,她麻木的推開那些源源不斷朝著她伸過來揩油的手,淚光中,看不清楚任何人的麵孔。
黑白的、陰暗的、森冷的畫麵將她席卷,耳邊的嘲諷像是暴雨中的狂風一般呼嘯而過,幾乎將她的耳膜擊碎。
“你們他媽的在幹什麽?”
一道怒吼聲幾乎是從天而降,逼著眾人分開一條路,牧尊高大的身影站在人群末端,眼中是滔天的火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這是什麽?這些昔日的老同學層層人海的將他最心愛的女人包圍,那些肮髒的話源源不斷的侵蝕他的耳朵,胸膛的一顆心幾乎要炸開了。
沒人知道這麽多年過去,葉清歡跟牧尊還有牽扯。
所以在看到牧尊的反應之後,所有人都嚇傻了,最靠近葉清歡的一個男人,一隻手還搭在她的肩膀上,正試圖從領口鑽進去揩油。
牧尊大步流星的走進人群中,掰著那人的手腕便將他提了起來,狠狠地摜在了地上,抬起腳便朝著他的小腹踹了下去。
陰沉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詛咒,在男人痛苦的尖叫聲中,迅速的冷凝了現場的氣氛,所有人噤若寒蟬。
“我會剁了你的手!”
他冷眼環顧四周,攥緊了拳頭,一雙眸子幾乎充血,赤紅一片。
“牧尊……你們……你跟葉清歡不是早就……早就分手了麽?”
人群中有人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質問。
牧尊一把將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抱到懷裏,冷銳的目光掃過人群中說話的那人,聲音冰冷無比,
“這就是你們淩辱她的理由?”
無人應答。
“今天在場的對清歡做過什麽,我會讓你們一個個加倍償還,好好等著。”
眾人麵色僵硬,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氣質比起當年更加冷硬的男人將葉清歡抱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學樓
懷中的女人不住的顫抖,像是陷入了可怕的夢魘一般無助,即便是在他的懷裏,能觸碰到的皮膚依舊是冰冷的,毫無生機的。
見牧尊抱著一個女人折返回來,齊安坐在車裏愣了好幾秒,遠遠地看清牧尊手裏抱著的人之後,這才忙不迭的下車打開後座的車門。
“牧總,這是……”
“滾開……”
牧尊低沉的吼聲在停車場回蕩,他小心翼翼的將葉清歡抱到車裏,直接終止了齊安的詢問。
懷中人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他忙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
“清歡,別怕,我在,我在呢,沒人敢傷害你。”
葉清歡緩緩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漸漸看清眼前的男人。
當年承受的折辱與變故,和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是來源於這個男人,這個說好要保護自己一輩子,卻在當年最關鍵的時候狠狠地將自己推入萬丈深淵的男人,如果沒有遇見過他,她的人生,一定可以不這麽晦暗無光。
看著那雙朝著自己靠近的手,幹淨修長,她的目光忽然變得驚恐,陡然將那雙手揮開,尖叫著掙紮起來,
“別碰我……”
牧尊的手砸在車門框上,尖銳的疼痛感隨著她的尖叫聲刺痛了他的神經,他試圖安撫,卻換來她更加激烈的反抗。
他不敢再靠近,舉起雙手後退了一步,
“清歡,你冷靜,冷靜下來,我不碰你……這裏也不會再有任何人敢碰你。”
葉清歡淚眼朦朧的望著他,坐在車內劇烈的喘息。
淩亂的頭發,已經哭花了的妝容,被人撕扯的難以直視的襯衫,還有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狼狽不堪。
望著這樣狼狽無助,驚恐萬分的她,牧尊幾乎五內俱焚,他終於明白,當年的事情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他哽咽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話,
“清歡,對不起。”
時隔五年有餘,這句遲來的對不起在耳邊嗡嗡作響。
葉清歡抱著身上的衣服,咬牙隱忍許久,終於抑製不住,俯身趴在自己的膝蓋上嚎啕大哭。
快六年了,這份陰影始終在頭頂揮之不去。
那天的種種像是一把刀一樣,每當想起一次就重新切開傷口,鮮血淋漓的記憶一遍遍的在午夜夢回,她也曾經給牧尊找過很多借口,試圖原諒這個讓自己悲痛不已的男人,可時隔多年再見麵的時候,這個男人對自己並沒有絲毫的愧疚。
他所執著的,隻是當年她與司揚的一樁醉酒烏龍事件。
他所在意的,從不是自己,而是當年丟失的麵子。
“清歡,對不起。”
耳邊一遍遍的響起他的道歉。
她的哭聲終於漸漸平息,獨自坐在車內沉默不語,過了很久,她終於抬起頭來,
“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