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贖罪的方式
書房裏麵隻開了書案上一盞昏黃的小燈,牧尊在書案後麵坐著,張莉莉進屋的時候,他正低著頭,看著一本書,似乎年代久遠,邊角都磨的起了毛邊。
張莉莉想要細看的時候,那本‘書’已經被他合上,放在了一邊。
她這才看到,那隻是一本硬麵抄,並不是什麽書。
來不及好奇那裏麵是什麽東西會讓這個男人這麽全神貫注,屋子裏已經響起他清冷的聲音,帶著咄咄逼人的寒氣,
“說吧,來這兒的目的。”
“替我姐姐求情。”
“你見過張果果了。”
這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張莉莉麵上一緊,咬著牙道,“沒有,”
“哦?”牧尊冷冽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從她的臉上刮過,“沒見過她,你就確認了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急著要來替她送死?”
“我……”
“說吧,她都跟你說了什麽?”
張莉莉還想否認,可是在觸及那雙寒霜一般眸子的時候,忽然打了個激靈,謊話難以成行,喉嚨裏麵哽了半天,啞著嗓子道,
“我要是說了的話,你是不是能放了我姐。”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牧尊的神色,牧尊的眼神又深了幾分,“你是不是覺得,我放了你一次,還能再放你無數次?”
“放你是因為你的確聯係不上張果果,那你覺得,現在我還能放了你嗎?”
“你可以不放我,我要是想走,就不會回來了。”
確認過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她知道自己沒辦法置身事外,盡管這件事完全是姐姐做的,跟自己沒什麽關係,可她是自己的姐姐啊,為了自己能好好上大學,斷送了自己整個青春的姐姐。
牧尊一抬頭,看到那雙眼睛,眼神倔強清冽,滿是單純無畏,好像擊中了心中最為脆弱的某個地方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那你就在這兒待著。”
寒意逼人的一句話,在書房中回蕩。
該回來的人不回來,該走的人不走,這世界還真是喜歡捉弄人。
葉清歡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受到臉頰上一陣濕潤,習慣性的摸了一把,拍到了牛奶的腦門,每天早上舔著她的臉把她喚醒的方式已經讓她習慣了,隻是米暖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十分嫌棄的抱怨了一句,‘
“這傻狗都被你寵壞了,髒不髒啊。”
“沒事,過會兒要洗臉。”
葉清歡從床上坐起來,抱著牛奶的腦袋親了好幾口。
“對了,暖暖,我現在能看到黑色的人影了,大概在這個位置的東西,都能看到一些影子,我的眼睛好像真的有複原的可能性。”
“早說了有了,醫生說的話,能是糊弄你的麽?”
米暖把水杯塞入葉清歡的手裏,
“先把藥吃了,然後去刷牙洗臉,下樓吃早餐。”
葉清歡乖乖服從安排,洗漱的時候,牛奶一直在旁邊嗷嗷的叫喚,似乎是很興奮。
“一大早的,你怎麽這麽激動呀。”
葉清歡含著一嘴的牙膏沫子,有些無奈,“是不是餓了?”
牛奶在她腳邊竄個不停,隻等她洗漱完,從樓上下來才知道李如安又來了。
一桌的早餐又是他帶來的,難怪米暖今天又起的這麽早。
“我來看看米暖的設計稿做的怎麽樣了,順便給你們帶點吃的。”
沒等葉清歡問話,李如安自己先解釋了一遍自己此行的目的。
得,前一天是來探病,今天是來催著下屬加班,不重複的好理由,隻是不管是探病還是催著加班,這帶著早餐還順帶幫著做午飯的行為,怎麽著也讓人覺得怪異,遲鈍如米暖都看出來了點兒什麽。
早餐之後,李如安就在廚房裏麵拾掇自己買來的食材,包括一條四斤的大黑魚,以及一整隻殺好了的母雞。
嘩啦啦的水聲和客廳裏麵電視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米暖窩在葉清歡的身側,一臉的狐疑,
“清歡,李總監該不會打算天天往我們這兒跑吧?”
“怎麽?人家的房子,人家愛怎麽跑怎麽跑,你要是不願意的話,趁早跟我一起搬出去。”
“搬出去住哪兒啊?”米暖撇了撇嘴,眼神閃爍,“我沒錢,你也沒錢是不是,就在這兒住著吧,雖說寄人籬下的,大不了我多幫他搞點設計案唄。”
葉清歡總覺得住在這兒不踏實,即便已經說清楚了是沾了米暖的光,可這麽大個房子,說給你住就給你住了,怎麽也覺得心裏麵七上八下的。
她不願意離開一個囚禁自己的牢籠又栽進一場寄人籬下的噩夢。
“就是他天天往我們這兒跑,我怵的慌啊,他是不是看上你了,清歡。”
葉清歡皺了皺眉,避重就輕道,
“明天就周一了,周一以後他總不會再有空,你以為咱們有多大麵子啊。讓總監親自來照顧。”
“不是麵子的問題,我就覺得李總監對你……”
“我帶牛奶出去轉轉,你在家好好趕設計稿。”
葉清歡打斷了米暖的話,起身拉著牽引繩,準確無誤的朝著大門口走去。
過了心理上那一關之後,葉清歡幾乎已經適應了看不見的生活,家裏麵的東西擺放在什麽位置,她幾乎都有個大致的感覺,所以這會兒即便是沒了牽引繩和牛奶,她也能安全的走到門外去,但是出了門,外麵的世界位置,她需要牛奶來給她心理上的鼓勵。
身邊有人影時不時的與她擦肩而過,她禁不住勾起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牛奶,我們去人民公園。”
牛奶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嗷嗷的叫了兩聲,在小區門口辨別了方向之後,朝著十字街口走去。
隻要過一條馬路,便是人民公園了。
斑馬線上是盲道,紅綠燈口的盲人提醒器似乎是壞了,葉清歡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響聲,牛奶一直在她腿邊上站著,直等到旁邊一名行人邁開腳步,它便跟了上去。
葉清歡感覺到手中的牽引繩緊了,便趕忙跟上前去。
汽車的鳴笛聲在馬路的中央顯得十分刺耳尖銳,肩膀上傳來一道穩健的力道,在她的驚呼聲中將她朝著身後拉去,她的腳下踉蹌了兩步,跌入一個寬厚的胸膛,淡淡的木香香水味。
“傻狗,中國人過馬路未必看紅燈。”
頭頂傳來一道懶散的聲音,莫名的熟悉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