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心有不甘
葉清歡沒再搭話。
謝意她表示過了,跟範思哲之間也就沒什麽好說的,說到底,他跟蕭遠是一夥人,都是牧尊那邊的,跟自己沒什麽交情。
範思哲這樣一個平時喜歡在熱鬧地方待著的人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適應,兩個人各吃各的東西,各喝各自的酒。
葉清歡吃得快,吃完後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喝了一口紅酒,
“我去結賬。”
範思哲皺眉看著她,“不用,我說了免單。”
“算我請你的,借花獻佛。”
葉清歡很執著,眼中是不容拒絕的神色,
“我今天夠倒黴了,隻想破財免災。”
聞言,範思哲隻得點頭,在她出去的時候,私下給餐廳經理發了條短信,然後繼續悶頭吃飯。
沒多久,葉清歡拿著發票單子回來,有些疑惑的看著賬單上的價格。
這頓飯隻吃了六百多?
“坐著等我會兒,我吃完飯送你回去。”
範思哲的聲音響起,她愣了愣,收起了手中的發票,遲疑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阿尊把你交給我了。”
聽到阿尊兩個字的時候,葉清歡的臉色白了幾分,沒再拒絕。
開車的時候,葉清歡提醒了一句,
“你喝酒了,能開車麽?”
“就喝了一點,無所謂。”
說著,他便發動了車子,敞篷跑車穿梭過城郊的鹿山隧道,光影交錯間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風吹在臉上,原有的幾分醉意也都消減不見。
“冷的話你手邊有披肩。”他提醒了一句,依舊是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
葉清歡搖搖頭,
“還好,吹吹風能醒酒,不介意的話,兜一圈再送我回去。”
她不想這麽早就回去,或者說,其實她根本不想回去。
範思哲有些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兜風。”
“我也記得我說了我不喜歡,你還是拉著我去了江邊。”
葉清歡說的輕鬆又隨意,似乎毫不在意那段荒唐的過往。
五年前的範思哲狂追她的那段過往。
“一個連駕照都沒考到手的人,你覺得我當時會告訴你我喜歡兜風麽?”
範思哲有些悻然,強行解釋道,
“但不可否認,我車技其實還可以。”
葉清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表情已經回應了他的這話。
那次一下車,她就在江邊吐了個天昏地暗。
這叫車技還可以麽?
路口調轉車頭後,偏離了晉西大道的方向,範思哲一路開著車沿著江城的江邊大道疾馳,城市裏的霓虹燈漸漸遠了一些之後,才放緩了車速。
江邊風大,車頂棚不知何時升了起來,葉清歡側對著窗外,車窗上照著她的愁容,留給範思哲一個淺淡的側影。
她是慣於粉飾太平的人,就像是此刻,明明脖子上的淤青還在,幾天也消不下去,她還是可以心平氣和,甚至帶著幾分揶揄的跟身邊這個算不上熟悉甚至還有點仇恨的男人說話。
她忍不住想要用些別的話題來將今日的種種屈辱掩埋。
可是她又比誰都清楚,不管此刻掩埋的怎麽樣,等晚上回去,瞬間就要被挖出來,那些令人生厭的對白又要在牧尊和她的嘴裏一遍遍的重複。
曆史總是相似的,痛苦也是一個輪回往返的過程。
沒有停歇。
範思哲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便有些於心不忍,
“阿尊他這個人是嘴硬心軟,你何必跟他賭氣?回去以後服個軟就好了,你是聰明人。”
“聊點別的吧。”
葉清歡回過頭,麵色淡淡,眉宇間透著一絲鬱色,有種西子捧心的頹廢美感,
範思哲有些失神,
正愣著,葉清歡已經靠在了椅背上,漫不經心道,
“聊點跟他無關的,比如,你為什麽叫範思哲之類的?”
葉清歡隻是隨口這麽一問,範思哲卻有些訕訕,
“其實我的名字也沒什麽奇怪的,隻是跟姓氏組合起來,就奇怪了一點而已,你可以想想如果我叫李思哲的話,是不是就會好很多?”
“所以你其實姓李?”
“開玩笑而已。”
倆人東拉西扯的聊了一些不著調的話題,夜色漸深,葉清歡打了個嗬欠,裹著披肩在椅子上閉上眼,睡之前丟給他一句話,
“到了的話叫我。”
範思哲扶著方向盤,端詳著副駕駛上的女人,沒有哪天比今日失神的次數多。
五年前,如果那天自己及時趕到,或者後來偷偷幫她一把的話,他們之間是不是可以有別的可能?
他想過很多次,但沒有哪次比今天的感覺強烈。
半晌,她肩膀上的披肩滑落,遲疑了幾秒之後,他探過身子將披肩重新蓋在她的肩頭上,距離她很近的時候,聞到她身上清冽的香氣,冷冽的像是山間幽蘭。
他停頓了幾秒,望著她略顯蒼白的嘴唇出神。
車裏響起一陣手機鈴聲。
他急忙退回駕駛座上,看都沒看便關了靜音,任憑它在角落裏閃爍。
葉清歡沒醒,他卻心虛得很,發動了車子,繞著江邊轉了一圈這才調轉方向送她回家。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假如當初?
假如當初他及時趕到,阻止了蕭遠對她的羞辱,從那群被買通的學生中把她安然無恙的救出來的話,或許她會對他心存感激,但是那時候的葉清歡,沒有傷心絕望的葉清歡,依舊會想辦法去找牧尊。
所以他還是沒有任何機會。
所以不管當初如何,這都是一個死局。
從他意識到牧尊對她有意,而放棄了對這個女孩兒的追逐開始,他就應該了解到,這是一個死局,而死路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先到的人是他,拱手讓人的也是他,所以不怪牧尊後來居上。
可他心裏多有不甘,這份不甘隱藏了太久,埋藏在他五年來的風花雪月中,因為既不花哨又不悲情,所以連成為談資的價值都沒有,不起眼到隻能丟在角落裏積灰。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牧尊如此對她的這一幕,他大概永遠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內心那份不起眼的不甘,其實已經根深蒂固的存在了這麽久,到現在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減,反而在一點甘霖的滋潤之下,便開始瘋狂肆意的生長開來。
“到了嗎?”副駕駛上的女人睜開眼,睡眼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