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江邊城外
“嘩啦”一聲浪濤拍在環山公路上,擾了葉清歡的清夢,她睡眼惺忪的望著窗外,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半晌,衝著開車的牧尊驚呼了一聲,“你不是去公司?”
“吵死了。”牧尊皺了皺眉,眼底卻劃過一絲狡黠,“我有說過我是去公司嗎?”
“那你讓我上車。”
“讓你上車你就上車,你真以為我是出租車司機啊?”
他冷哼了一聲,骨節分明的兩隻手穩穩地扶著方向盤,在環山公路拐角一記漂亮的甩尾,惹得葉清歡一陣尖叫。
“別叫了,”牧尊把車速降了下來,沉聲道,“快到了。”
“我不去,放我下車,我要回公司。”
“一路過來,你看見出租車了?”
“大不了我走回去……”葉清歡狠狠地皺著眉,打心眼裏想要擺脫眼前這個瘋子。
牧尊勾起嘴角,回過頭輕蔑的瞥了她一樣,“從東海走回去?”
葉清歡倒抽了一口冷氣,此刻她隻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從江到海,五個小時的車程。
葉清歡嚴重懷疑牧尊這車裏的香氛下了迷藥,居然睡了整整五個小時都沒醒過。
看到蔚藍色大海波濤洶湧的朝著自己撲來的那一瞬間,葉清歡恨不得將眼前這個男人摁到海水裏,讓他狠狠地洗洗自己的腦子。
他是老板,翹班沒人管,自己就一個廣告部的小職員,翹了班再耽誤下午的拍攝工作,就完了。
牧尊的車開到沙灘邊上,拉開車門的瞬間轉身看了葉清歡一眼,“下車。”
“我不去。”葉清歡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從車鑰匙上瞥過。
沒人逼牧尊更了解葉清歡的套路,修長的兩根手指直接將車鑰匙拔了下來,然後抬頭衝著她露出一個邪魅的笑,
“想趁著我不在,自己開車離開?”
葉清歡自然是抿著嘴不承認。
牧尊也不逼問,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跑出去,高高的揚起手,手中一道完美的拋物線,消失在遠方海浪中。
身後一陣慌亂的開門聲,伴隨著葉清歡的尖叫,
“牧尊,你瘋啦?”
牧尊轉過身,陽光下他笑起來的樣子,和五年前捉弄自己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真扔了?騙人的吧?”
葉清歡將信將疑的追上前,捉住了他的手。
手背上傳來一陣溫熱,牧尊嘴角微微一顫,笑意中添了幾分溫柔。
“鑰匙呢?”葉清歡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抬眸質問。
“扔了。”
見她一副不信的樣子,牧尊索性兩手一攤,勾起嘴角笑的痞氣十足,
“要不,你搜?”
葉清歡緩緩調整呼吸,神情冷漠的盯著他看,“扔哪兒了?”
“你說呢?”
話音剛落,便見葉清歡繞過他,徑直朝著海灘走去,背影十分決絕。
牧尊原本還笑著,等看她一路脫了鞋踩到海灘上,弓著身子一個勁兒的在海灘上摸索,任憑一浪一浪的海浪打來的時候,他的笑容漸漸凝固起來。
“葉清歡。”
他沉著臉疾步走上前,狠狠拽著葉清歡的胳膊將她拉到胸口,躬身擋住了席卷而來的海浪,而他麵朝大海的整個後背被海浪席卷拍打,淋了個透徹。
等海浪退去,他麵頰上滴著水,一臉的怒氣,不由分說將葉清歡拽離水麵,直到將她拽到海灘上,才轉過身在轟隆的浪聲中衝著她吼道,“你不要命了?”
葉清歡驚魂未定的攥緊了手指,沉著臉望著他,一言不發。
牧尊被她的目光盯的心中發涼,他的手伸進西裝褲口袋,從口袋裏掏出鑰匙,狠狠地摔在沙灘上,怒吼道,“給你!滾……”
黑色的鑰匙上還有勞斯萊斯的標記,陷進沙坑裏麵,露出半邊形狀,葉清歡一聲不吭的蹲下身子,將它從沙坑裏拿出來,頭也不回的朝著車子方向去了。
素淡的影子在牧尊的眼中越來越遠,他狠狠地皺著眉,賭氣一般轉過身朝著反方向走去。
葉清歡拉開車門,眼角的餘光瞥過牧尊原本站著的地方,此刻空無一人,隻剩下呼嘯的海浪,心中忽然沒來由的一慌。
她猛地轉過身,朝著遠處望去。
牧尊的身影已經隻剩下一個白衣黑褲的點,沿著海岸朝著遠方走了。
她握緊了車門,心一橫便上了車。
他總歸不會死在這兒沒人管,堂堂一個天盛的總裁,牧家獨子,走到哪兒不是萬眾矚目,千人吹捧的,她隻需要顧好自己就夠了。
鑰匙插進鎖孔裏,引擎發動起來,她扶著方向盤,一雙眼睛卻忍不住朝著遠方那個黑點望去,忽的見到那道黑點撲騰了一下,倒在了海浪中。
她腦子裏嗡的一下,手忙腳亂的下了車,朝著遠方奔去。
等到了地方才看見牧尊白衣黑褲的正站在沙灘上跳腳,雙手拿著一隻皮鞋正在往外麵倒沙子,白襯衫上濕噠噠的粘著砂礫,太陽暴曬後,撲簌簌的往下掉。
轉身便看到葉清歡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愕然的盯著他看。
他眼中先是泛起一層欣喜,旋即又沉下臉來,冷聲道,“不是讓你滾嗎?”
葉清歡怔怔的盯著他身上濕透了的襯衫,想到他剛剛追進海浪裏麵將自己抱在懷裏的那一瞬間,身上好像還盤旋著他的氣味,經久不息。
一輩子這麽長,我一定不會隻愛他一個人。
她曾經無數次的跟自己說過這句話。
可現實麵前,兜兜轉轉,又遇到他,還是會心跳,還是會顫抖,還是會眷戀他身上的氣味,還是會舍不得他受到一點傷害。
“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不顧牧尊沒好氣的臉色,反而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
牧尊皺眉盯著她,“你忘了?”
忘了什麽?
葉清歡茫然的望著他。
“算了。”牧尊把皮鞋穿好,麵色冷淡的看著葉清歡,然後徑直朝著他們來的方向走去,“你想走就走,勉強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
葉清歡隻得跟上。
兩人走到原來停車的地方,此刻已經空無一物。
牧尊那雙漆黑的眼睛裏泛著的寒光幾乎要將葉清歡全身上下淩遲一遍。
海風中,隻聽他他一字一頓的問道,“車、呢?”
葉清歡麵色尷尬,遲疑道,“好像是,車鑰匙,車鑰匙沒拔下來。”
還不是她以為牧尊被海浪卷走了,一時情急才忘了的,再說了,那車上還有她的錢包呢,錢包裏還有她的各種證件呢,她也是受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