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回頭是岸
鳳九顏沉思片刻，如果此時換做北冥龍君，他定然毫不猶豫選擇剜肉做藥引，可現在的阿君，不是北冥龍君，而是北君宸。
說實話，對於一個能狠下心，向對自己好的人下毒的人，他的心是冷漠決絕的，至少是以自身利益為上。
對他有利，他才會去做這件事。
若有害無利，肯定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鳳九顏並不知道北君宸為什麽要聯合西子萌對她下毒，至少在認識他這段時間，她沒有對不起過他。
那麽隻有一個原因，她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而這件東西，隻有借助外人的手，阿君才能得到。
“這蠢小子，想要什麽東西與我說便是，我能給的自然會給。”
鳳九顏定定看著煉丹房裏呆呆站著的北君宸，心下決定。
“阿顏，你在想什麽？到底賭不賭嘛？”
唐湘凝催促道。
鳳九顏沉聲道：“我賭他會剜肉。”
“噗！”唐湘凝撲哧笑出聲，“那我們就賭小一點吧，賭一千萬如何？”
“好啊。”
“我贏定咯！”
“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等著看吧，我相信阿君會領悟的。”
“領悟什麽？”
“我是一個值得他信任的人。”
煉丹房中。
北君宸糾結得腦袋快要爆炸，忽然腦海中閃過小時候母後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那時候他伏在母後膝上，母後溫柔的說，“宸宸，在這個爾虞我詐，強者為尊的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會真心對你好，若有朝一日，宸宸身邊出現這樣一個人，記住，切不可辜負愛你的人，也不要辜負了自己，負了真正的好時光……”
小時候他懵懵懂懂，不懂母後的意思。
如今，遭受變故，從雲端跌至地獄的他，在遇到鳳九顏的那天，不幸這個詞好像漸漸從他身邊消失。
他落魄之後，天都塌了，所有人對待他如同待一隻流浪狗，他尊貴的名字，自此變成了賤.奴。
隻有鳳九顏會親切的喚他一聲阿君。
出門回來會給他帶好吃的零嘴。
他被南流景的手下欺負，她同樣會欺負回去，替他出氣。
他靈脈被廢，她不惜天價購買昂貴珍稀藥草，隻為恢複他的體質。
如今，她快要死了，卻仍然掛念他的未來，重金贈予放他自由。
樁樁件件都在告訴他，他遇上了母後所說的真正對自己好的人，而他卻在猶豫不決。
“不如，再拖延一段時間，等我查出鑰匙在哪，在要她的命也不遲……”
北君宸這樣安慰自己，緩緩拿起桌上的匕首。
他想讓鳳九顏再多活一些時日，在多一點點就行，他不會放棄拿到鑰匙的機會，也不想看著她就這樣痛苦的死去。
至少，給她一點回蒼穹盛京的時間，讓她最後見一見親友，到那時候，他再下毒也不遲吧。
所以，他這次是真的動了剜肉給她當藥引子的念頭。
因為隻有這樣他心裏的愧疚才能減少一些，就當還她的吧。
北君宸舉起匕首，雙眸闔閉，咬著下唇一鼓作氣地直衝胸口紮去。
一聲悶哼！
這一刀，劃破胸膛，鮮血直飆！
北君宸俊臉刹那蒼白，疼得幾乎站立不住。
窗外偷.看的唐湘凝整個人呆掉，“他、他還真的給你挖肉了啊，阿顏，快進去阻止啊！告訴他這是假的，我們真沒想要他割肉……”
鳳九顏一動不動，神色淡淡，“這一刀，是他應該的。”
唐湘凝不懂她在說什麽，因為對戲時阿顏沒說過這些，隻說讓她幫忙演一場戲而已啊。
現在看著北君宸真動刀剜肉，嚇得小臉直冒冷汗，“他疼的都站不住了，我看不下去了，我先溜了溜了！”
鳳九顏靜靜看著北君宸佝僂著腰，一手拿刀，一手艱難地撐著桌，去取碗。
“這是？”碗下壓著一張丹方。
北君宸艱難地抽出丹方看去，隻見丹方上隻簡易的寫著一行字：茴香，石斛，取頭煎，夜服。
聰明如他，怎會看不出，丹方上的藥，隻是最尋常不過的草藥罷了。
這種藥，根本無需要什麽煉藥師來煉丹，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是鳳九顏做下的局。
北君宸單手撐桌，俊臉血色越來越淡，嘴裏細細咀嚼這行字的意思，臉色愈發難看，“茴香，石斛，取頭煎，夜服……是回頭是岸的意思！！”
他猛地回頭，發現鳳九顏已經站在身後，幽幽盯著他。
“你，你算計我？！”他滿目震驚，不可置信。
鳳九顏聳聳肩，笑眯眯道：“哎呀，不好意思被你發現了。”
北君宸看看手裏滴血的刀，再看看被劃破的胸膛，隻覺自己簡直蠢鈍異常，一時氣血翻騰，差點倒了下去。
“原來你早就知道，是我給你下了毒，你才設計這個局，引我進來……咳咳，鳳九顏，你到底想做什麽？”
鳳九顏一把扶住他，沒好氣道：“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麽？我自問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吧？你為什麽要下毒害我呢？”
北君宸掙紮開她的攙扶，踉踉蹌蹌地靠住牆，唇角劃過一抹悲涼的笑，“事到如今，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誰說我要殺你了？”鳳九顏生氣地敲他腦殼，“我是要讓你回頭是岸，別助紂為虐來害自己人！”
北君宸笑，笑得諷刺又薄涼，“自己人？就算你對我好，我也從未把你當做過自己人。”
他曾經把別人當做自己人，落得什麽個下場，若非他頑強活著，早就死透了。
要不是看在他傷重的份上，鳳九顏真的很想抽他。
她深吸一口氣，義正言辭地教訓道：“北君宸，你給我聽好了！我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沒有把你當外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哪怕你不領情，哪怕你毒害我，我也沒有太生氣，以牙還牙，我隻想告訴你，不管你有什麽苦楚，想要什麽東西，你盡管告訴我，我會給你。”
北君宸定定盯著她，一字一句，“哪怕是你的命麽？”
鳳九顏兩眼一瞪，“那可不行！”
北君宸：“……”